她抓着薛碧微的手,“微姐儿也不去。”
“好罢。”
罗思燕本就犹豫不定,听她这般坚定,心里的包袱瞬间放下,再看一眼牌子瞬时惊道,“猴王对!我赢了!”
“今日总算赢了一局!县主,快给银子罢!”
赵西瑶自荷包里拿了几文钱给她,苦着脸道:“我都没出几张牌呢!”
她们这处顾自笑笑闹闹,看得许芊芊怒从心起,气得瞪眼将几人的背影剜了又剜,恨声道:“去催!”
侍女依言再次传话。
赵西瑶恼道:“有完没完?”
薛碧微磕完瓜子,瞥一眼许芊芊,“若是咱们不随了她的意,她定然不会走。”
“微姐儿说的在理,”罗思燕道,“仅是过去坐坐也无碍罢?”
“去罢去罢。”赵西瑶站起身挽着薛碧微抱怨,“许芊芊这般行径倒是很癞皮狗没差。”
薛碧微浅笑道:“收敛着声儿,仔细她寻你麻烦。”
“我正愁没处撒气呢。”
诚如许芊芊所说,许慎正是领着一群世家子在湖边水榭赏景吃酒作乐。他们见来了不少娇滴滴的貌美小娘子,瞬间收起懒散不正经的姿态,换作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极为殷勤道:“眼下这处水榭来了这般多妹妹,当真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许芊芊与许慎的几位好友很是相熟,相处起来也就不拘小节了些,她娇笑道:“陈家哥哥说话还是愣的好听,让人心花都开了似的。”
薛碧微冷眼看着,感觉许芊芊的气质与往时有了些不同,像是更有成熟女子的韵味,一颦一笑都是风情。
“微姐儿,你投壶玩的如何?”赵西瑶怀里抱了一堆瓜果,坐下后问道。
“马马虎虎,十有五中。”薛碧微说了保守的数字。
“改日王府宴客,我再与你切磋。”
“县主不乐意与他们玩?”薛碧微说着看一眼前方正摩拳擦掌的许芊芊几人。
赵西瑶撇嘴摇头。
这许芊芊今日奇怪得很,本以为她会暗中使诈,却不想她既不主动挑衅,也不刻意为难。
薛碧微坐了会便觉无趣,正好赵西瑶喝多了茶水想去茅厕,她便陪着一道儿前往。
以往赵西瑶来过许府,因而也就不需要侍女引路。
她二人慢慢悠悠的走在园中小径里。四处寂静无人,很容易就能发现别处的异动。
“微姐儿,那不是你大姐姐吗?”赵西瑶拍拍薛碧微的胳膊道。
第35章 . 三十五只团子 计谋
两人眼前是一处梅林, 花儿开得正盛,香气四溢。薛映秋与一锦衣俊秀的男子隐身在一株梅树后,不知两人是否起了争执, 总之面色看去情绪甚为激动。
薛碧微定睛细辨那男子的容貌,须臾间便想起了几分, 盖因往日他私下到太学寻过薛映秋说话, 正好让薛家姐妹遇上。薛妙云当时还语带嘲讽的挖苦道:“苏隽一无功名, 二无钱财,也不知大姐姐看中他哪一点?即使是样貌,也不及苏炀半分啊?”
薛映秋是书中的大女主, 爱慕、欣赏她的男子不在少数, 而让她动了真情的除却男主镇国公世子苏炀, 在之前则是让她念念不忘又纠缠甚深的青梅竹马苏隽了。
薛映秋的外祖章老将军对镇国公有知遇之恩, 章苏互为通家之好。苏隽则是镇国公原配嫡子, 却不得父亲宠爱,在生母逝世后他几乎由章家代为教养。
镇国公再娶,与新婚妻子举案齐眉,情谊深厚,待次子苏炀出生后又为其请封世子。如此一来, 苏隽更是成为无爹娘疼爱的小可怜。
薛映秋与他境遇相似,彼此惺惺相惜,互诉衷肠。只奈何后来苏隽仕途坎坷又心性不稳,被人诱骗走上与薛映秋相悖的道路,如若不是苏炀的锄头挥得好, 否则薛映秋花落谁家还是个未知数。
薛碧微细想书中的时间线,现下薛映秋应当是与苏隽隔阂渐深,轮到自塞外回京的苏炀登场之时。
“咱们走罢, 以免被发现大姐姐会不自在。”薛碧微道,薛映秋有女主光环在身,遇事皆能逢凶化吉,加之苏炀还在暗中保驾护航,她几乎没吃过甚苦头。
薛映秋有她自己的剧情线,因而薛碧微从未想过要不自量力的干涉。
“那锦衣男子是镇国公府的大公子罢?”赵西瑶道,“他与你大姐姐相识多年,感情甚笃,怎的还未上侯府提亲?”
“不知。”薛碧微摇头。她暗道,便是苏隽有意迎娶薛碧微,老夫人与平远侯也不会应诺啊。他年届十九都尚未考取功名,不似苏炀比之还小上两岁,却已是战功斐然的小将军。
“我觉着他与你大姐姐不甚相配,”赵西瑶头头是道,“薛映秋才华极盛,而苏隽却逊色很多,加之他又与许慎之流来往过密…”
“各有造化罢。”薛碧微道,“若是大姐姐喜欢,旁人也阻止不了。”话虽如此,可苏隽的作用仅是男女主感情路上的试炼石罢了。
茅厕的位置隐秘,左右都不见人影。
赵西瑶进去前特意嘱咐薛碧微莫要走远,在门外等她便是。
薛碧微依言,而后去到几步之远的地方坐下歇脚。她的目光扫过四周的景致,神思飘远,在未有察觉时,忽而感觉后颈一痛,刹那间便没了意识。
鼻翼翕动,只觉有浓烈甜腻的香气往鼻子里窜,耳边还有陌生到声音在焦急唤道:“薛六姑娘!薛六姑娘!快醒醒!”
“唔?”薛碧微颈后疼痛万分,她强忍着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但也能辨出她眼下在一处寝房里,红罗软帐,烛火微光,气氛暧昧得很。
“薛六姑娘,您总算醒了!”方才那声音略显激动道。
“你是何人?”薛碧微偏头循声,见床沿处半蹲了一名黑子劲装的男子,正是荀五。
荀五简短道:“在下荀五,原是奉命保全小主子的安危,只小主子唯恐姑娘在许家被人刁难,故而命在下暗中跟随姑娘左右。”
薛碧微的脑子虽有些迷糊,却也飞快反应过来。“豚儿安排你过来的?”她又问,“我被人暗算了?”
这般情形,不用想也知接下来会有某位男子入内,在与她被翻红浪时,让无意间闯入的大批宾客撞了个正着,于是她的名声尽毁,只能匆匆许人,孤苦一生。
能用如此手段,且与她有仇的除却许芊芊不做第二人之想。
薛碧微自知时间紧迫,赶紧翻身下床,“今日多谢公子相救,咱们需得尽快离开此处。”
两人刚要出屋,果不其然发现一其貌不扬的酒囊饭袋,贼头贼脑的进了院子,在他开门进入房间还未有旁的反应时,躲于门后的荀五当即出手,将其劈晕。
薛碧微上前补了一脚,又暗中观察院外不见异常,这才被荀五拎着迅速逃离现场。
在他二人走后,却不知另有旁人现身。
一身着精干短打的侍从提溜着已经不省人事的锦衣男子进了薛碧微方才所在的屋子,他还将地上的人和手里的人都放去了床榻之上。
做好这一切后,他折身返回复命,却不知他家公子苏炀已悄然出现。
苏炀着赤红镶金锦袍,玉冠束发,眉眼间仅是桀骜不恭之色,他双手环抱,懒懒散散的瞥过一眼同床的两名男子,漫不经心道:“不够。”
略微停顿,他又道:“给他二人喂药。”
苏炀的狠辣,侍从已司空见惯,因而他面色无波,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分别给那两人喂下药粉。
临走前,苏炀拍拍其中相貌俊秀的男子的脸,“好生享受,我的阿兄。”
主仆二人一个纵身,便提气跃上屋顶。以居高临下之势,苏炀尽览许府全景,他忽而飘散着语气道:“宰相府邸,不过数十年就已壮大为与王府一般的规模,不知多少民脂民膏流入许姓之手。”
他问侍从,“前些日子瑾王府失火一事可查出了眉目?”
侍从摇头,“未曾。”
苏炀闻言暗笑,陛下行事果真滴水不漏。如今他也效仿一番,待其后禀明陛下,指不定还会得他一句夸赞。
“点一把火。”
他淡声道,随后很快消失在高低重重的墙院之中。
水榭中,玩乐的气氛正酣。
许芊芊得了侍女回禀,知晓她的计划顺利实施,心下快意,一时不察将茶水洒到了薛妙云的裙子上。
因是为赴宴特意新裁的衣裙,薛妙云心疼不已,可许慎在旁看着呢,她压下怒火,勾着唇角笑道:“无事,拿帕子擦了也看不出印子来。”
许芊芊眼下却一改常态,热心道:“云姐儿你何时变得这般客气?你随我去换身衣裳罢,正好儿我还有好几身未穿过的衣裳。”
薛妙云假意推辞了一番,实则心动不已,许芊芊的衣裳用料,一匹布花的银子可抵她的两匹,当许芊芊再次相邀,她随即点头同意了。
她二人还未起身,就见薛碧微与赵西瑶相携着返回。
罗思燕问道:“县主,你怎的去那般久?我还以为你与微姐儿自行寻了有趣的地儿玩的乐不思蜀了呢!”
赵西瑶意有所指的笑道:“可不是?往时还不觉得许府这意趣乏味的地儿有甚好的,今日待我与微姐儿细致游览了一番,可是别有洞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