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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 金推完结+番外 (黍宁)


  “郎君今天怎么这么早收摊啊?”
  附近的商贩笑眯眯地问。
  牧临川倒是一副从容的,如鱼得水般的模样,头也不抬,熟稔地答道:“今日有些事,天冷了,刘翁你注意保暖防寒。”
  许是自己从那高高的王位上摔了下来,跌落了,摔进了尘埃里,成了和大家一样在泥巴地里打滚的普通百姓,知民生之多艰后,他的态度简直有了质一般的飞跃。
  只不过骨子里还是那个漠然冷淡的人。
  昔日修长的手指,冻得红肿,小心翼翼地在钱袋里拨弄着。
  一二三四五……
  数了数钱袋里的银钱,大概能买只鸡了。
  他攥紧了钱袋,抄入袖中,转动轮椅,驶入了凛冽的寒风中。
  几文钱一斤的鸡,牧临川却破天荒地地耐心讲价,磨得口干舌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翻来覆去地说,丝毫不落下风。
  本来看他年纪小,又是个男人,有意多宰他两刀的商贩是彻底无奈了。
  都说什么君子远庖厨,这集市里来往的大多都是妇人,少有他这般年轻的郎君。看着到俊秀清贵,怎么比那些常年主持中馈的人妇还难缠。
  “郎君我看你言谈举止不凡,怎么还和俺们争这几文钱的利。”
  牧临川头也不抬,在那儿自顾自选鸡:“几文钱也是钱,大家出来做生意,谁都不容易。”
  商贩深有同感也萧瑟地附和了两句:“是啊,谁都不容易。”
  “这只,”选定了,牧临川垂着眼睫道,“帮我拿这只。”
  商贩笑呵呵:“好啊,老母鸡好啊,老母鸡好吃啊。”
  等陆拂拂一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到牧临川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
  空气中竟然还飘散着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烤鸡味儿。
  拂拂懵逼地看着无甚表情的,端着盘子的牧临川。
  对上陆拂拂的视线,牧临川颇有些不自在地敲了敲盘边,尽量耐心平静地说:“吃饭了。”
  陆拂拂:……?今天是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暗恋的对象给自己下厨了。
  牧临川一张脸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用公筷快准狠地把鸡翅和鸡腿扭下来,全夹到了她碗里。
  “吃。”
  拂拂愣了一下,狐疑地看了眼盘子里的烤鸡,眼神透露出了对牧临川厨艺的怀疑。
  牧临川面无表情:“你这是什么表情?放心,没下毒。”
  拂拂讪讪地笑了笑,露出个讨好的表情,飞快地拨动筷子咬了一口。
  太香了她真的忍不住了。
  这熟悉的鸡腿的香气钻入鼻尖,丰富的油脂在味蕾炸开,拂拂没出息地差点儿哭了出来。
  呜呜呜肉!太好吃了!!
  她两只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兴冲冲地啃着鸡翅的时候,牧临川就这样看着她,也不动筷子。
  目光不经意间一瞥,那血红的双眸看得陆拂拂她心里咯噔一声,有种像是在玩蹦极一般,骤然失重坠空般的感觉。
  怎怎怎么这样看着她???
  牧临川他眼神很淡漠,虽然生着一双红瞳,目光却很冷,看着人的时候觉得专注幽深,深邃得像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嘴里的鸡翅突然就啃不下去了,拂拂面红耳赤地搁下筷子,尴尬地指了指面前这只缺胳膊断腿的鸡,“你不一起吃吗?”
  好像自从出宫之后,牧临川这小暴君经常这样有事没事地盯着她看,血红的眸子幽深如血玉,看得她头发发麻,浑身汗毛直竖。
  牧临川这才收回了视线,动了动唇,淡淡道:“不饿。在外面吃过了。”
  拂拂哪里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热切招呼:“我一个人也吃不掉,你拿双筷子一起吃吧。”
  牧临川容色冷淡:“没胃口。”
  “哦 ̄”拂拂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飞快地啃完了碗里的鸡腿。
  将盘子往牧临川面前一推。
  “我吃饱了。你也吃点儿吧。”
  于是,那双令她心头乱跳的眼睛又看过来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撒谎。真没出息,一只鸡有什么好让的。
  他轻嗤了一声,在她坚持之下,终于也动了筷子,吃了一点儿,但不多。
  晚饭后,拂拂主动提出要洗碗,脚底抹油迅速开溜了。
  冰冷的水淌过指间,稍微缓解了内心那点儿淡淡的燥热。拂拂如蒙大赦般地长舒了口气。
  嗯……保持距离,保持距离。和这小暴君同居太危险了,她还要和离呢。别这么没出息。
  陆拂拂一走,牧临川他长睫微垂,心里也烦躁得很,强行让目光定在桌子上,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往屋外飘去。
  女孩儿正蹲在院子里洗碗。
  手腕纤巧白皙,水光薄薄。
  牧临川面色阴沉得简直能滴出水来了,焦躁地扯了扯衣襟,露出了苍白却还算结实的胸口。
  好热。
  喉口不自觉滚了滚。
  那抹白几乎燎痛了他的眼睛。
  洗碗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截手腕罢了。
  他当然也察觉出来了自己的不对劲,这几天总是忍不住盯着陆拂拂走神,一看就看大半天。
  好像洗碗也好看,做家务好看,吃饭好看,喝醉了也好看。
  比西子好看。
  比他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好看。
  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又不是没见过赤|身|裸|体,丰满珠润的女人,可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单单露出一截手腕就让他心头忡忡乱跳,热得几乎快疯掉了。
  这一晚上,陆拂拂敏锐地察觉到隔壁的牧临川没睡好。
  翻来覆去了一晚上。
  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但在她强烈要求之下,他俩是分床睡的。
  牧临川对她的要求嗤之以鼻,那欠扁的傲慢的神情,好像在说他才不屑于对她做点儿什么。
  他也的确做到了,睡得一直很安分,明明身边就躺了个小家碧玉,黄花大闺女,硬生生毫无任何反应。
  搞得拂拂大为郁闷。
  这样也好,她和牧临川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虽然没到最后一步,可到底是有肌肤之亲,只不过之前那几次只有性没有爱罢了。
  两个人的床铺以一面碎花蓝布分隔开。
  牧临川黑夜中睁开眼,盯着这面碎花蓝布看了半晌,他垂下眼,忽然想起来这碎花还是陆拂拂选的,她说这料子好看。
  陆拂拂,陆拂拂,陆拂拂……不知何时,满脑子全都塞满了陆拂拂。
  他烦躁地闭上眼,太阳穴猛地抽动了一下。
  好不容易昏沉沉地睡去,第二天他醒得很早,下意识地想要喊她一声。
  然而对面却安安静静的。
  牧临川面色一变,猛地掀开了帘子。
  帘子那头的床铺叠得干干净净,手摸上去已经没有了余温。她不知何时已经出门了。
  牧临川:……
  于是,这一晚上的辗转反侧也成了笑话。
  最近这段时间的牧临川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大早就来到了欢伯楼打卡上班,拂拂压力山大地洗着衣服,冷汗涔涔地想。
  他这几天都不对劲得过了头。
  算了算了,姑且就当作他是断了腿之后脑子抽了吧。
  就在此时,阿芬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阿陆,今日你别洗衣服了,快随我来。”
  她神情焦急,不似作伪。
  拂拂迷迷糊糊的站起身,双手在围裙上擦干了,狐疑地问,“怎么了?”
  阿芬忙牵了她的手,苦笑道:“嗨呀,你问这么多作甚么?我路上再同你慢慢解释。”
  就这样,拂拂被阿芬一路牵着走进了内室,摁在妆案前,打扮了一番。
  阿芬捻起桌上一星耳珰,别在拂拂耳垂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唉,若不是人手不够,我也不会来麻烦你。”
  拂拂简直一头雾水。
  阿芬又道:“今日欢伯楼来了个小霸王。”
  又压低了嗓音:“并州丁家的郎君丁慈你可知晓?”
  “今日是他生辰,之前也没知会一声,就带了不少宾客来此飨宴作乐。这一时半会的,哪有这么多人手。”
  阿芬道:“只好麻烦你也去帮忙招待一二了。”
  说着搁下了手,细细打量了陆拂拂一眼,不由“咦”了一声,面露惊奇之色。
  面前的少女被她拉来,犹自懵然。她一头乌发直垂腰际,圆润小巧的耳垂缀着一星耳珰,黑白分明的眸子更是灿灿如星子,聚精会神地盯着人看的时候多了几分妩媚而不自知的娇憨。
  “你这容貌……打扮之后倒像是变了个人,”阿芬面上未露喜色,反倒忧心忡忡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苦笑一声,自惭道,“也不知道把你拉去奉酒到底是对是错了。”
  拂拂眨眨眼,已从迷糊中清醒了过来,还反过来握住阿芬的手安慰她。
  “无妨,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雾余水畔,红枫流丹。
  在这剽悍粗犷的并州地界,欢伯楼傍水而建,如一丈轻软的红尘落水,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旖旎风情。
  时至日暮,斜阳西沉,飞阁流丹驮着道瑰丽的霞光,犹如一尾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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