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跟赵回打了个招呼,直接钻进了马车。
没成想,这车里竟还有别人。
“殿下?”
她慌忙要行礼。
姜濯川竟然亲自过来接她,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她还是受宠若惊。
毕竟先前几次,都还有点别的原因。
这次,完全没有,就是为了帮她才来的。
姜濯川忙叫她不必多礼,刚要伸手去扶,外头车夫一扬鞭子,车就跑了起来。灼华一个不稳就栽倒下去,正撞进姜濯川怀里。
男子的臂膀温暖有力,似乎来之前穿过了树林,带着清新好闻的松香味。
灼华手忙脚乱的站起来,小脸通红。
姜濯川则没什么反应,自己坐到了侧面,叫灼华去最内侧正坐。
灼华不敢:“这怎么好意思!”
让堂堂太子殿下坐侧面,她自己坐主位,疯了么?
“我让你坐你就坐,并无外人看见,怕什么?就算看见了,便是我礼让柔弱的姑娘,也无人敢置喙。”
灼华抿唇,这根本不是让外人看见怎么说的问题。
他们若看到咱们俩孤男寡女在小车厢里衣衫凌乱?
那他们确实不会置喙。
他们只会逼婚。
不过此处距离皇宫有相当长一段路,如果不是正位坐着,她肯定熬不住要晕车,若是吐一地就更失礼,于是便道了谢,去后边正襟危坐。
傍晚的时候,没了阳光直晒,可地面还是滚烫的,蒸腾起来的热气似乎能从车厢的底板一路烤上来。
皇家的马车虽然豪华,但箱板之间严丝合缝,充作窗帘的绸缎又格外厚实,风吹不进来,热气就困在狭小的车厢里。
灼华觉着,自己的脸一直这么烫,一定是因为被这样蒸着。绝不可能是因为抱上了姜濯川,如今坐的垫子,也带着他体温的原因!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姜濯川跟别人确实不一样。
母胎solo许多年,如今虽然被动成了海王,可那都是在刀山火海上方走钢丝,跟谁互动,都没旖旎的心思,只有防范和紧张。
只有姜濯川这个朋友兼同盟,让人可以放松下来,无所顾忌的说上两句不过脑子的大实话。
所以这个人于她而言,很鲜活,且特别。
而且越是相处,根据原文中来的偏见就越少,有血有肉的姜濯川,并不是渣的格外理所当然的大猪蹄子。
灼华只觉着心跳很快,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发芽了。
这是个好人啊,还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好人,如果真的嫁给他,将来想必不会如同原文中的皇后那样,一再被误会,却无处伸冤只能自己隐忍。
她鬼使神差的冒出这个念头之后,还忍不住瞥了一眼姜濯川的侧颜。
白净无须,线条好看。
仍旧是清正,眼神也坚定的一如既往,没跟她似的,目光乱飘,心猿意马。
算了,人家对你只是仗义,并没有男女之情。
这年头也没个谈恋爱的说法,一旦表白,就没退路了,对方接受那就得成亲。
如今觉着跟这个善解人意的老好人过一辈子也挺好,可婚后若是得陇望蜀,还希望人家真心爱你,不就走了原女主的老路了么!
宫斗她属实不行。
灼华快刀斩乱麻,砍碎了心中那颗刚冒头的嫩芽,然后转开目光,将窗帘卷起来。
往皇宫方向去的路无人敢占了摆摊,一条大道笔直,快马加鞭带起来的凉风吹进来,让心头的燥郁略微散去了些。
她再也没往姜濯川的方向看,自然没注意到,他的耳朵尖都红的发紫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将姑娘抱在怀中,还是他魂牵梦绕的姑娘,这冲击太强了。
他不敢有任何表现,生怕被当成个登徒子。
少女柔弱无骨的温暖,发丝间比任何花香都要馥郁迷人的气息,此刻仍然印刻在他脑子里。
然后他就目睹了自己好感度条的暴涨。
瞬间到了70%。
之前他还纠结过,将一个姑娘看的比江山社稷还重,他这人是不是太下作了。
如今根本不考虑了,他全都要!
但是道路阻且长,他必须先搞清楚,自己好端端的坐在那儿,目不斜视,怎么还能掉好感呢!?
他方才眼睁睁的看着,沐姑娘对他好感度几乎成倍增长,一路狂飙到了50%!
然后就萎了,瞬间回缩,最终停留在35%上下。
他心内情绪跟着大起大落,反思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对,想的头都疼了也没想明白。
这一会儿,他分明就跟雕塑一样坐着。
什么都没做,也影响好感度?
正烦躁无比之际,就见灼华将窗子打开了。
清凉的风,将他内心的烦躁也吹淡了些许。
他安慰自己,好感度能稳定在35%,已经是一大进步。
等回了宫内,天色已晚,二人在宫门口就道了别,灼华往储秀宫的路上,又一次遇到了闫道蕴。
不是偶遇,就是故意来堵她的。
灼华心内忐忑:“所以闫公公您找我有什么事?如今时间还早,我如今回储秀宫,赶得上路,不用操心。”
倒是非要拦她说话,才容易让她赶不上在下钥前回去。
闫道蕴皮笑肉不笑:“姑娘说的可明白,所以我要来商讨的,可不是这个。”
商讨。
这个词让灼华敏锐的察觉出了端疑。
闫道蕴这回的态度,跟从前总是恶狠狠的,仿佛要将她吃干抹净的模样,区别挺大?
“要商讨什么,是借一步说话,还是在这儿就行?”她问。
有的商量,就不害怕了。
见她这般淡定,闫道蕴心头涌出一丝喜悦。
就是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才会令他着迷。
但是,还不够。
“在这儿就行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是提醒姑娘,接下来的秋猎,离那位寮国王太子远一些。”
“啊?”灼华不明所以。
虽然那位对她的好感度也有99%了吧,可她记得,在平行世界里,穿书者放荡不羁,压根不稀罕这太傅嫡女的身份,从一开始就离家出走。
后来女扮男装从军去了南疆,才跟寮国王子不打不相识的,一直到最后,她都没透露过沐灼华这个早已被她舍弃的身份。
如今灼华藏的极好,几次宫宴也成功避过。二人从未见面,只看过幻梦的宛贡不该会找上她来才对。
见她一脸没反应过来的傻气,闫道蕴心头那点愉快被迅速耗光,他冷哼一声:“姑娘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那寮国王太子这番前来,说是想要求娶咱们大邺的姑娘。”
灼华听了这话,还是不急。
以不变应万变,她不露头,就跟她没关系!
虽然当今圣上的女儿,要么太小没法出嫁,要么就是集万千宠爱为一身不可能推出去远嫁。可联络番邦小国,从来都是那些不远不近的宗室姑娘的责任。
大把领俸禄吃税银的县君郡君不用,非要征用大臣家唯一的女儿,皇帝还不得被言官们喷死?
闫道蕴则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可那位寮国王太子,他不要宗室女,而是放出话来,说想要娶金陵城最美貌的姑娘为妻。”
灼华眨了眨眼睛。
什么?金陵城最美貌的姑娘?
“闫公公说的不会是我吧,我什么时候,有这名声了?”
第37章 . 我竟然! 逛青楼啦!
灼华用了三秒钟, 确认了闫道蕴并没有在开玩笑。
危机感瞬间席卷而来。
正常情况下,一位高门贵女,还没出阁, 不可能传出什么金陵第一美女这样俗气的名号去。
可架不住, 或许会有人推波助澜啊!
光是伴读里,就有好些人看她不顺眼, 平常阴阳怪气说酸话, 以讹传讹搞出名声去, 也不是没可能。
而且第一美女什么的,搞不好是真的。
谁让她这张脸,真是无可挑剔呢……
灼华瞥了一眼闫道蕴, 他并没幸灾乐祸的模样。
这位小……不,如今应该说是大太监的人, 既然来找她说这件事, 自然已经想过解决方法了,只不过故意慢悠悠的,非让她先开口追问不可。
明明她若是远嫁, 对他没半点好处。
但到底是灼华自己的事,她可不想远嫁到那种酷热, 潮湿,民风彪悍,又语言不通的地方去。
所以她明知道闫道蕴是在卖关子, 还是“多谢您特意来提醒我了,可我一介女子,有什么方法能避免这件事?”
果然,闫道蕴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在秋猎前, 或者至少在为期三日的秋猎结束以先,将自己嫁出去。
当然,婚礼肯定不会这么快,而且她也还没及笄,只要能订婚就行。
灼华脱口而出:“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要是早说也就罢了,如今距离秋猎,就剩五天了。
嫁出去?开什么玩笑!
“呵,姑娘你都已经夜宿东宫了,凭着太子殿下这般清正的人品,还会不为姑娘你负责吗?”
灼华惊的说不出话。
等等,他不是应该对自己有99%的好感度么?
所以上次目送她去东宫时,那老父亲嫁女一般的眼神,不是她的错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