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略一思索, 就把袭击她的那个宫女, 绑好手脚堵住口, 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塞到了床榻底下, 自觉已经是仁至义尽。
她甚至还好心地点燃了那疑似催情的香料, 这才打算离开。
管他是谁设局,若是来了,又中了招,再寻不到人疏解,最后还被撞破了, 可不就是一桩丑事。
只可惜她唇角才弯了弯,还没走两步,却是感觉脚下似是被什么绊了一下。
瞬间就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往前扑倒了去,娇嫩白皙的额头磕到了木质雕花的桌角上,发出了响亮的磕碰声。
嘶,陆菀咬着唇,捂住额角的瞬间青红的肿块,有些头晕。
不止是额头上,连扭伤的脚腕上都传来了一阵阵钻心的疼,她试了试,根本能无法站起来。
突然感觉自己要凉了。
陆菀勉强扯出袖子的帕子捂住口鼻,竭力在阵阵浓郁的甜香中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早知道就不这么焉坏了,她苦中作乐地想着,努力地支起身,竭尽全力,一点点地往能藏人的地方挪去。
屋角的兽形香炉沉默着,吐出袅袅白烟,眼前的视野也渐渐地朦胧起来……
另一边,谢瑜正与几位年纪相仿的官员叙话,他不时用余光瞥着陆菀离开的方向,渐渐就生出些疑心来。
阿菀似乎离开的有些久,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他心下既然生疑,自然就多留意了几分,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寻她。
不多时,就看见有人递给了独自饮酒的周延一支粉色牡丹花,还有什么看不清的物件。
而周延打开后者一看,当即就变了脸色,连眼角眉梢都跳跃着惊喜,随即往陆菀离开的方向而去。
谢瑜纤长的眼睫一颤,说不出自己心下联想了什么,又是何等的滋味。
他依着素日翩然风度,抬起手团团一礼,语气温润平和。
“我见阿菀久久未归,有些担忧,需得去寻,诸君还请自便。”
“谢廷尉很是在意陆娘子啊。”与他叙话的其中一位郎君笑眯眯地感叹道。
“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可不就是天生一对。”另一人附和笑道。
谢瑜笑了笑,眉眼温润,似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就转身往陆菀离去的方向而去。
他对东宫很是熟稔,却没有在更衣之处寻到陆菀,当下就觉得心跳声盈耳,连眼皮都跳个不停。
阿菀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当真要跟某人私会。
一想到后一种可能,谢瑜就不由自主地绷直了脊背,青山玉竹般的身形却是几不可察地晃了晃。
他抿直了唇角的弧度,沿着回廊的方向,试探地往前寻觅。
终于,在僻静处的阁楼房门前,见到了徘徊犹疑的周延。
谢瑜静静地站在转角处,冷眼看着那周延似是皱紧了眉心,在一间房的门外一遍遍徘徊。
他似乎很想敲门,却又几次抬手没能叩下。
半晌,那骄矜俊美的少年郎终于定下了心神。
他在房门口站定,露出袖外的手攥紧成拳,少年清朗的嗓音变得晦涩,“阿菀,你既然已经与谢廷尉定了亲,还寻我作甚。”
房内静静的,始终没有人回应。
少年郎君的眼神彻底黯了下去,他苦笑一声,“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在内中,怕是有人寻我开心罢了。”
随手扔下了手中那支粉色的桃花飞雪,周延垂了眼睑,失落着转身离开了。
而待他离开后,一道雨过天青色的身影就自转角处踱了出来。
此时的谢瑜眸中情绪不明,仿若连绵春山起了浓重的深色雾气,隐天蔽日,不见曦月。
绣着银色卷草纹的皂靴却是漫不经心的,踩到了那支桃花飞雪,稍稍用力,如斯娇贵的牡丹就变成了一滩花泥。
时人重牡丹,牡丹亦是价高,一支桃花飞雪虽不如深色花昂贵,数两金银也是有的,却是被他毫不怜惜地碾碎成泥。
他一抬手,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格栅门,铺面而来的,就是黏腻的甜香。
这香味……不对!
谢瑜蹙了下眉,当机立断取出帕子,捂住了口鼻,慢慢往房内查探。
等他看见已经意识迷濛,半昏在地上的熟悉身影,瞳孔就是一缩,俯下身就把她扶了起来。
陆菀的鬓边果真没了那支他亲手簪上的桃花飞雪。
谢瑜面沉如水,却不得不先往桌边寻了茶水,泼灭了香炉中的余烬。
他见陆菀已经把自己折腾得衣衫散乱,又疑心周延会去而复返,便把她往屏风后抱去。
随后纵容着她在自己身上摸索,却是不发一言。
他阖了阖眼,感受着怀中人胡乱磨蹭,努力平缓着自己的气息。
幸好,她应当只是被人陷害,并不是悄悄与周延私会。
修长如玉的手指,骨节分明,在屏风的暗影里影影绰绰,慢条斯理地拢住了她脆弱纤细的玉颈。
这是来自深渊的诱惑,只要一用力,她便会永远只留在自己的怀里。
谢瑜原本清润的眼眸里漆黑如墨,藏住了无数复杂思绪,他凝视了怀中昏沉的人半晌,才慢慢地松开了手。
转而钳上了她纤细的腰身,支撑着已经软成一滩的女郎,让她在自己怀中坐得舒服些。
没了那惑人的香料,被撞的额角又渐渐减弱了痛感,陆菀的神识就变得清醒了些。
她松开了紧紧搂住谢瑜脖颈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很是茫然的模样。
忽然又转了方向,捂向自己的脚腕,小声呼痛,眼里水汪汪的,连眼尾都红了,看上去可怜极了。
真可怜,谢瑜轻轻一笑,啄吻了下她湿润的眼角,口中柔声诱哄着,“等会我抱你回去可好?”
他望着怀中人的眼神柔和清润,但只要一想到,居然有人要谋算属于他的珍宝,那徐徐春光就瞬间冷寒了起来。
甚至已经开始思量着,是何人能有此动机,又有何种方法能将那人除去。
陆菀仰起脸,雾濛濛的潋滟眼眸,没有焦距地凝视着他,乱成浆糊的脑子却是分不清何人环着她,正要询问,却被谢瑜耳疾手快地捂住了口。
只因这时,居然又有人推开门进来了。
来者似乎不止一个。
谢瑜听出了是陆菀那位五姑姑,陆珍的声音,她似乎是颐指气使地在质问着身边跟着的宫女。
“你可是已经把冒充陆菀口吻的纸条送到谢郎君那了?”这是陆珍的声音。
她身边的宫女似乎是极怕她,有些呐呐地答道,“婢子送,送去了。”
“我教你把那个好色的庆郡王引到陆菀那,你可去了?”
“婢子已经送去了。”这个回答有了些底气。
陆珍得意地笑了笑,原本就只是清秀的脸扭曲到丑陋。
“阿姊倒是善心,还给她安排了信王世子周延,依我看,那脑满肠肥的庆郡王才是更配得上她。”
“你还在这干嘛?畏畏缩缩的,是想丢谁的人,还不快滚!”
陆珍的语气很是不耐烦,但一想着接下来的好事,还是美滋滋地翘起了唇角。
没有寻到谢瑜的宫女瑟瑟缩缩地退下去,只觉得自己要大难临头。
她方才去宴上到处寻觅,就是不曾看见谢家郎君的身影,又担心被陆娘子打骂,只能含糊应下。
宫女出了门,害怕着即将来的责罚打骂,甚至是灭口,就抹着泪,躲得更远了些。
丝毫没发觉自己在惊慌之下,领着陆家娘子走错了屋。
“阿姊说的是这间房吗?”
陆珍打量着府内简单的陈设,就撇了撇嘴,觉得阿姊不太上心,说了的给她准备上好的,竟也不过如此。
但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得到那位风姿如玉的谢家玉郎,她就激动地连手都在颤。
陆珍寻了寻,在角落找到了兽形香炉,着急忙慌地倒了许多香料进去,还只怕是不够,担心谢瑜会不会当真迷了意识。
眼瞧着一点燃就冒出的浓烟,陆珍的眼儿都亮得吓人,她连忙褪去外衫,躺到了榻上,还试图摆出几个妩媚的姿势。
却渐渐地在甜香里失去了意识,在床榻上扭曲如蛇。
眼睁睁地看着此事首尾,谢瑜用方才浸湿的帕子捂住了自己和陆菀的口鼻,那双清润冷清的眼里满是讥讽杀意。
不过是几个蠢钝如猪的东西,竟然敢同时算计他与阿菀。
他自屏风间隙窥见了那宫女脸上的心虚神色,再联想到此间是发现陆菀的所在,玲珑曲折的心窍里就明白了几分。
就索性抱着不能走动的陆菀,打算带她看场好戏。
若是能得些好处,也是不差,他低头看着怀中意识模糊的女郎,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又过了不知多久,有些犹豫的脚步声又出现在了门口。
早就离去的周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来探探屋内到底有没有人。
他在收到牡丹与纸条时,不是不心喜的。
被陆菀追逐他的那数年,要说全部只有厌恶而没有一点喜欢,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少年人总是倨傲,自然不肯承认对那个粗俗美貌的女子有些意动。
如今她这么快转投他人怀抱,对周延来说,短暂的摆脱快意之后,就是莫大的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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