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门内,他们甚至只有几根用来烧火的木棍和周延手中那把不足一尺的环首刀。
除非他们中间,真有人能赤手空拳与狼群搏斗还不落下风。
若否,或许便要全部葬身在此处了,或者说,葬身在狼腹了。
她抬眼看了看谢瑜,那双清润的眸子也正凝视着她,温和俊秀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慌张。
他好像从来都是这幅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
便是以往受了伤,濒临生死,也难得见他现出什么天崩地裂的神情。
见自己抬头看着他,甚至还动作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发以示安抚。
好似外间的声响都不存在一般。
周延随意地将锋锐的刀刃在残破的袖上抹过,长叹一口气,又笑了两声,回头冲着陆菀说了句。
“一会儿,我和谢郎君尽量拖住它们,你尽管往外跑,莫要回头。”
在护着她这件事上,这两位素来不对付的郎君第一次达成了默契。
谢瑜也开始拆解起自己的发带,呲呲连声,青色发带被一撕为二。
修长如玉的手指用另一半发带将陆菀有些散乱的发丝都束了起来。
他低叹出声,“这般行动起来会方便些。”
狼群撞击木门的声音越发地兴奋,门上被抓出的长条木屑都被震落下来,堆积在了地上。
眼见狼群即将破门而入,陆菀攥紧了谢瑜的袖角,眸色终于有些变了。
这不是她在做噩梦,他们当真是被狼群袭击捕猎了。
偏在此时,火堆里不知烧着了什么,忽而发出了辟啪的炸裂声响。
对了,他们还有火!
陆菀心下蓦得亮堂起来,她拉着谢瑜回到火堆旁,捡出了两支烧得通红,还带着火焰的木棍来。
她分给了谢瑜一支,“这狼群许是怕火,我们把这木棒从门隙里伸出去,试试能不能吓退它们。”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万幸的是,效果当真是显而易见的。
这火才一伸出去,狼群就猛地后退而去。
周延一抬袖,随意地抹掉额头上的汗珠,他也回去从火堆里抽出了根木棍,伸了出去胡乱挥舞着。
“阿菀此招甚妙!”
大约是骤然绝处逢生,他笑得眉眼肆意,连话都多了些。
“亏得是这畜生竟是怕火,若不然,还真吓不退他们。以前听得人说过有些猛兽惧怕火焰,倒是没想到这狼群也是如此。”
“我方才竟真是慌了神。”他舒了口气。
谢瑜眸色却渐渐深沉,他将自己手中的木棍卡在了门上,便转回去拨弄着火堆。
陆菀回头看他,就见他似乎专注地在寻些什么。
片刻后,他从充作床榻的木板下,用细长木棍,赶出了一堆不起眼的丸子,乌突突的,随即便捻开了其中一只。
陆菀也学着他的模样把自己手中那支卡在门隙里,便想来看看这不起眼的一堆是何物。
她碾开了一只,发现内中是些黑黑的粉末,闻起来还有些硝石的味道。
硝石……
有什么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而谢瑜则是直接抛了一颗进了火堆,随即就捂住了她的耳朵。
又是一道辟啪的炸裂声骤然响起,周延再回头时,眼神都亮了,显然跟他们二人想到了一处。
三人相视而笑,都带着些几许轻松之意。
就在此时,屋外的头狼大抵是观察得够了,又发出了攻击的嚎叫声。
屋内几人却都有了准备,当狼群忍着对火焰的惧怕,强行扑上来时,纷纷扬手将小火-药丸扔到了棍子上燃起的火焰里。
辟里啪啦的连续爆裂声当即便把狼群吓得四散。
周延拔下了插在门板上的环首刀,精疲力竭地回到火堆旁坐下。
“想来此回能缓上些时候了。”
陆菀也是这般想,她整了整自己的裙踞,坐回了床板上。
唯有谢瑜还站在原处,静静地打量着屋外黑黝黝的夜色。
过度绷紧的心弦松了片刻,陆菀望着他的背影,扬声问道。
“谢郎君是觉得这狼群还会在来么?”
谢瑜将一支细长的树枝卡进了晃荡不停的两块门板间,固定住了那两块门板,才回身望着她,淡淡道。
“狼之一族,最是狡黠,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定会趁我们懈怠之时再来。”
他的话音还未落,屋外果然又传来了那只头狼的嚎叫。
周延登时起身,眉眼间满是厌烦憎恶,声音发狠道。
“若不是我手中没有趁手的利器,今日非叫这群狼全部交待在此,褪尽了它们的皮做衣衫不可。”
火焰当真是管用,依着前法,那群狼很快又退了下去。
“它们还会来吗?”
陆菀微微气喘,明澈的双眸望着谢瑜问了句。
“会。”谢瑜垂眸思量着,“不过此遭之后,今夜应当不会再来了。”
周延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你是从何得知的?”
连带着陆菀也很好奇,在火光的映衬下,眼中亮晶晶的。
“不过是猜测罢了。”
谢瑜却无意多说,他敛了敛袖袍,语气平淡。
“待此次狼群来袭后,你们自去入睡,我倚在门边守着便可。”
这可以说是,非常自信狼群不会再来了。
陆菀也不再问,全副心神投入到屋外的风吹草动中。
谁知这一等,便是数刻钟。
狼群迟迟不肯再来,她难免便松懈了心神,随手将染黑了手心的小丸都搁在了地上。
至于周延,则是挑着眉,视线不住地梭巡在谢瑜的面容上,虽是不曾开口,那质疑的意味已是明显了。
只有谢瑜始终挺直了背脊,站在门边,神色清肃,不肯有丝毫的松懈。
陆菀冷眼瞧着,门边清隽颀长的身形果真是一动不动。
若不是她亲手包扎的伤口,甚至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真的受伤了。
她的目光在谢瑜腰后打了个转,很有些怀疑,这般动作,他的伤口只怕是已经又裂了开。
就在周延忍不住要开口询问之际,屋外果真又传来了头狼的低嚎。
这次是嚎声非常之低沉,若不是几人都留着心注意着屋外,在睡梦中只怕是根本不会被惊醒。
也就是说,极可能在击退两次狼群后,被一举偷袭得手。
狼性是果真狡诈奸猾。
陆菀心神一凛,配合着几人故技重施。
大约是逼至了绝路,头狼不再冷眼旁观,亲自加入到了袭击狼群中。
比寻常狼兽大了一圈的头狼猛然往门上撞来,却被谢瑜看准时机,劈手夺过周延的环首刀,看准时机插进了那灰色脖颈处的一绺白毛里!
一股腥热的血当即就溅在了门板上,头狼痛苦地嗷呜出声,直是撕心裂肺。
其余狼群也都发出了嚎叫声,没有了攻击性,更似在虚叫示威。
陆菀目瞪口呆,她方才甚至都不曾看清谢瑜是如何动作。
匡当一声,只见他将沾满了头狼鲜血的环首刀随手掷到了地上,眉目间依旧是清冷疏离,只淡声着说了句。
“伤了狼王,想必今夜它们不会再来了。”
周延也是眸中神色复杂。
若是谢瑜与他并非是看上同一个小娘子,他许是愿意与他结交的。
这个念头蓦得在他心间升起。
以往他是最厌弃如谢瑜这般心思深沉之人,可方才见着他下手利落干脆,难免就有些心折。
只是,敬佩归敬佩,阿菀之事却是不能轻易相让的。
周延瞧了瞧火光中肤色莹白,毫不退缩的女郎,心跳更急促了几分。
面对狼群依旧冷静镇定的女郎,不愧是他看上的阿菀。
门外的狼群终于离去,危机暂时解除了,几人都围坐在了火堆旁。
“谢郎君,你腰上的伤口是否又裂开了?”
陆菀解下荷包,打算替他换上些新的芦花,却又被周延夺走。
只是此时,他眼中没有了早先的那几分勉强,只斜着脸,从余光里瞥着谢瑜。
“阿菀是女郎,多有不便,我来替你上药便是。”
?
这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陆菀微微挑眉,她怎么觉得,这会周延倒像是跟自己抢活一般。
其中原因也不难猜测。
大概是方才被谢瑜露出的那一手震住,起了些结交之意。
如此说来,她反而更有些佩服起周延了。
虽是对着有些人脾气差了些,但这副心肠当真如琉璃一般。纯粹且澄明。
因着亲眼见识到谢瑜的雷霆手段,便对他扭转了先前的态度,当真少年纯直心性。
好像……除了此时三人的关系有些复杂离奇,别的好像也没什么毛病,她扯了扯唇角。
如谢瑜所料,这一夜,狼群果真未曾再来。
天明时分,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惊醒了屋内的几人。
粗布短打的壮汉在门外扫视着屋内几人,圆睁的虎目精光炯炯。
“你们是谁,怎么躲在了我的屋内?”
谢瑜缓步上前,俯身一揖,言语间极为客套。
“我与娘子及妻兄被江水冲至此地,为避狼群占用了此屋,不知此屋有主,冒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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