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并未用力的……”
……
突然有种他们两人在上演宫心计的既视感。
陆菀倒也不曾疑他,略一思索就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她有些无奈地接过荷包,示意周延起来,自己则是坐到了他方才的位置。
“世子气力拔山,可是能跟虎类相搏的,上药这般小事,还是我来吧。”
她自觉要端平这碗水,便又对谢瑜说道。
“我笨手笨脚的,并不比世子强到哪里去,若是下手重了些,还请谢郎君多担待些。”
那两位郎君便都不说话了。
只周延半抱着手臂,斜睨着凤眸又瞥了谢瑜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去收拾火堆。
谢瑜则是脸庞微垂,但他始终背对着陆菀,她也看不清这人有什么表情。
但看着他绷紧的背脊放松了些,想来是没什么意见的。
“这会天黑了,倒是不好再寻吃食。”
周延将一叠鱼干取出,语气里难掩替着陆菀自得之意。
“幸好听了阿菀的话,还将那处的鱼都逮了上来,若否,这会才是麻烦。”
他本就没话找话,此时见一边的两人都不搭话,觉得无趣,便也住了口,仔细地烘烤起鱼干来。
一时之间,屋里只剩火舌舔舐树枝的细碎辟里啪啦声。
那些鱼干都是在下午出发前便备好的。
当时陆菀听说了林中有野兽之事,就有些忧心晚上的吃食没有着落,提议着,在出发之前烤些鱼干备上。
这话甚是有理,于是谢瑜与周延便用砍下的枝叶堵住了水流。
几人竟是从芦苇荡里捉住了足足数十条鱼,处理后勉强烤成半干,只待完全烤熟便能食用。
火光一闪一闪的跳跃影中,陆菀用着身上仅存的小银钗,仔细地挑下伤口上被血浸湿的芦花,又将新的芦花包裹在系带中,贴了上去。
那些被她挑出的一绺绺絮状物,俱是被血浸润成了暗红色。
只是看着,她就有些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谢瑜下午是如何跟着他们走了这么远,还不呼痛的。
想的入了迷,细白的手指停留在他系带上的时辰就有些久了。
她也丝毫没注意到,有只修长用力的手缓缓往后伸来,将她的擒在了掌心。
谢瑜半转过身,清润眼眸里映着的是火光和她的影儿,俱是沉沉黯黯的暖色。
这让陆菀下意识往火堆边一瞥,等看到周延此时正背对着他们两人在烤鱼干,并不曾看见这一幕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见她此时居然还在跑神,有些不悦,握住她的手就抓得更紧了些。
陆菀想抽出来,对方却是不肯放手。
她赌了气,便下了力气挣脱,却只是被锢得更紧。
偏偏自己又不能太过,若是闹出了动静,惹得周延回头看就不好了。
她虚张声势地瞪了谢瑜一眼。
结果,那人却只弯了唇,眸子里点点火光攒动,目光始终凝视着她。
见谢瑜动了动唇,将要张口说些什么,陆菀眼疾手快地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他。
结果那人却是不慌不忙地往火堆边的背影瞥了一眼。
紧接着,她就发觉,这人竟是又轻轻啄吻了她的手心一下。
陆菀在心里撇了撇嘴角,若不是她为了换上新鲜芦花,洗干净了手,她就不信谢瑜还亲得下去。
她连忙想抽回自己的这只手,却又被谢瑜按住了。
“你们在做什么?!”
完了,被发现了。
陆菀僵着脸往火堆边望去,果然就看见周延脸色都变了。
他三两步过来,略有薄茧的手指直直地指着他们俩的古怪姿势,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们这是做什么?”
陆菀艰难地瞧了瞧自己与谢瑜的姿势,一手在他腰间,被他按住,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也被他按住。
这姿势的确有些诡异了。
她将按住谢瑜口鼻的手又往下用了些力,别过脸,不去看他似笑非笑的眸子,强行解释了一句。
“我要把这芦花按进谢郎君的伤口里,又怕他疼得叫嚷出声,就捂住了他的嘴,只是没想到谢郎君怕我下不去手,便替我按住了。”
周延显然是不可能这么容易被诳住的。
但此时他也回过神来,想着要照顾着阿菀的颜面,也不便多言。
他冷着脸将陆菀轻轻挥开,自己兀自去把谢瑜身上的伤口包扎好。
此次下手可没有留情,才三两下就粗粗地包扎完事。
然而这回谢瑜也没有再痛哼出声,面色平和得如同受伤之人不是自己一般。
只是那道温和的视线一直落在火堆边乖巧跪坐着的女子身上。
“谢郎君,莫要逾越了身份。”
周延俯下身开口,刻意压低了声音,唯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被警告的人却是连眼帘都不曾掀一下,只噙着笑,低声将这话又还了回去。
“世子也莫要忘记。”
他犹嫌不够,“阿菀如今还是我的未婚娘子,我们还有先帝御赐的婚约。”
周延的脸色更难看了些,他冷眼盯着谢瑜,很想再与之争论一番。
可陆菀已经在招呼他们了。
“鱼已经好了,世子和谢郎君快些来。”
“阿菀先唤的是我。”周延的唇角翘了起来。
“主随客便罢了。”
谢瑜语气闲闲,整了整衣衫,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拂过竹青的衣领,两日未曾浆洗的衣衫越发柔软,透出些明晰突出的锁骨形状。
这人分明是说他与阿菀是主人家,自己是客,阿菀才先唤自己的。
周延堵了一肚子气,他冷着脸坐到了陆菀身边,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鱼。
没想到这人的气性这么大,陆菀不明所以,还以为是方才之事他还不曾消气。
她琢磨了下,觉得或许自己该多注意些,与谢瑜再少些接触。
毕竟周延才是自己此时的目标。
她将自己手中卖相最好的那条鱼递给了周延,完全不顾落在她身上的那道温和视线渐渐变得晦涩。
谢瑜攥紧了手中穿在鱼身上的细枝,垂眸细嚼,连细刺都咽了下去。
喉间有些粗粝的划伤刺痛,却远远不及他每每看见陆菀对他弃之不顾时,心口骤然的抽搐剧痛。
他细细咽下口中鱼肉,如鲠在喉,不再去看陆菀将第二条鱼递给周延的场景。
这屋里虽是简陋,却还有个木板搭就的类似床榻的东西,另外两位郎君自然是不会与陆菀相争,都各自选了一角倚坐着养神。
月至中天,陆菀却是自昏睡中被人推醒了。
才一眨眼,就看见谢瑜俯身在轻摇着她,见她醒来,就轻声道。
“莫要出声。”
她坐起身,就看见周延握紧了那柄光亮闪闪的环首刀,微躬着腰身,一手支在门上。
这是绷紧脊背,进攻防御的姿态。
也就在此时,有什么野兽嚎叫的声音传进了耳中,陆菀瞳孔微缩,她听着,怎么有些像狼。
林中有虎,半夜有狼,也算是齐活了。
他们几人的运气可真不太好。
她轻轻地下了床,想看个究竟,若真是有狼,他们这下可就有些麻烦了。
这屋前的,说是木门,实则不过是几道木条草草地钉在一起,勉强成了个阻拦作用。
她屏住了呼吸,透过缝隙往外看,便见到外间黑暗中有数双绿莹莹的眼睛,正定定地盯视着他们。
那幽绿的视线有如实质,冷冰冰地投注过来,透露着兽类一望而知的贪婪与暴虐。
谢瑜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身后,把她抱转过来,按着她的后脑让她的面容贴在自己怀里,阻拦了她的视线。
虽是不曾言语,却是用行动告知她:莫看,莫怕。
见到这两人亲密的一幕,周延皱紧了眉,却没说什么。
他倒是想自己去。
可此间最能护着几人的便是自己,这会也是实在抽不出身去安慰阿菀。
哪怕是事发突然,也是白白便宜了谢瑜,他心下冷哼一声,对着门外的畜生更不待见了几分。
不多时,头狼就发出了一声深沉的、急切的嗥叫。
四周的绿眼睛便都从黑暗中跃奔了出来,俱是龇着牙,身形矫健,直奔着屋门而来!
抓挠啃咬,百般撞击,前赴后继地扑到木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哑摩擦声。
幸而周延临睡前仔细地用了根粗木棍卡死了门边,木门才未曾被扑开。
听了这一声,陆菀当即从满是清冽微苦气息的怀抱里撑起身,脸色严肃了几分。
她保持着冷静,盯着不时从缝隙抓进来的锋利狼爪。
周延则是全副戒备,不时挥刀而斩,试图用环首刀斩断伸进来的狼爪。
可那些畜生像是开了智,嚎叫着,绝不恋战,从不同的空隙往里抓挠,留下了一道道挂着木屑的深深抓痕。
如果不是对手太过凶残,倒像跟打地鼠游戏似的,打一个又冒出来一个。
木门原本就摇摇欲坠,转眼间,更是被扑上来的狼群撞得摇晃不定。
陆菀甚至都能听出,狼群的哀哀嚎叫已经转为了兴奋,它们仿佛已经嗅到了温热鲜血的味道,更加迫切地渴求盼望着即将到来的饕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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