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容汐向来准时起身,从不赖床,今日这是怎么了?
是昨日太累,想要多休息一会儿吗?
落云猜测着,也不敢继续敲门了,她端着水盆走开,只当是容汐还在休息。
日头逐渐升起,落云等了快一个时辰,屋里还是没有动静,里面的人仿佛睡死过去一般。
落云心里开始犯嘀咕,担心容汐是不是病了,又或者出了什么意外?
她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担忧,越想越害怕,索性又跑到容汐房门前,想推门进去看看。
万一她真是生病昏了过去,要赶快叫太医才好。
一推门,她发现门从里面上了闩,打不开。
落云想起容汐最近一阵子确实有睡觉时锁门的习惯。
因为心中焦急担忧,落云也顾不得那么多,她搬了把木凳将门撞开,连忙跑进卧房。
一进去,她人就傻了。
卧房没有人,床铺整整齐齐,仿佛这一夜无人睡过。
落云发懵,她又回头去小厅和书房找,那里也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反锁的房间,容汐凭空消失了。
落云在屋里呆愣半天,直到毓秀馆门外传来动静,她才稍稍回神。
“陛下有旨,传见司宫令容汐。”是公公尖着嗓子的声音。
落云慌忙从容汐屋里跑出来,刚刚将屋门关严,盛文帝身边的成公公就带着一队侍卫闯进了毓秀馆。
落云被这来势汹汹阵仗吓了一跳,忙行礼问道:“奴婢见过成公公,不知陛下因何事传见司宫令?”
成公公扬着脸,尖声道:“有人向陛下告发,称容司宫令以妖术邪法祸乱宫闱,陛下要亲自问审司宫令。”
落云脑海中闪过反锁却无人的空房间,心口剧烈地跳动起来。
但她立刻跪下,矢口否认道:“不可能,姑姑才不会什么妖术邪法,一定是不怀好意之人蓄意诬陷!”
“这些话,让司宫令去陛下面前说吧。”
成公公淡淡地扫了落云身后的房门一眼,道:“赶快去把她叫出来!”
落云却守在放门口不动,也不叫人。
成公公不耐烦了,冲身后的侍卫挥挥手:“进门!把人带出来!”
第46章 妖女
七夕之后, 虽然容汐的戏份已经杀青,但她没有立刻离开,还是又在剧组陪了任南逸两日。
离开前, 她也答应任南逸等十天后全剧杀青之时, 她会再回来,陪他一起出席杀青宴。
夜晚, 她在酒店房间内拨动了玉佩机关,走入了白雾之中。
等白雾散去,容汐重新回到毓秀馆的屋子里, 却感觉不对。
她这次一共在现代待了四日,按理说南温只过了两个时辰, 现在该是夜半丑时左右, 可现在窗外的天却是大亮的。
她急忙看了眼漏刻,发现竟然已经是辰时了。
门外传来很大声响,似乎围了很多人, 其中有落云的声音传来。
容汐心道不好。
“成公公, 容汐姑姑今日身体不适, 现在还下不来床,你们不能硬闯进去!”
落云用身体抵着门, 挡在想要闯进屋子的侍卫面前, 红着眼眶向成公公苦苦哀求。
“她下不来床, 我可以让人抬着她去见陛下!”成公公沉了脸色,睨着落云高声道:“快让开!你难道想违抗陛下旨意?脑袋不想要了?”
落云瘦弱的身子抖了抖, 但她咬紧嘴唇, 还是死死挡在门前不让。
成公公皱眉,刚要抬手命侍卫将落云抬走,落云身后的房门便打开了。
落云一愣, 忙回身看去,只见容汐走了出来。
像是吓坏的孩子终于见着亲人,落云的红眼眶瞬间就滑下泪来。
容汐将落云拉到身后,面色冷静地看向屋外围着的一圈侍卫和首当其冲的成公公,道:“敢问成公公,陛下有何吩咐?”
“有人向陛下告发司宫令以巫术祸乱宫闱,陛下传你去问话,你倒躲在屋里不开门。”
成公公打量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哼笑道:“你的婢女说你生病下不来床,我瞧着,这不好好的吗?”
容汐面不改色道:“奴婢今日确实身体不适,原本正在屋中静养,但听到门外有成公公的声音,以为陛下有事吩咐,便强撑着起身,急忙换衣出来,但还是耽搁了些功夫,请公公见谅。”
“老奴等会儿不要紧,让陛下等人才是罪过,司宫令还是快快跟随老奴去见陛下,看看陛下见不见谅吧。”
成公公冲侍卫一扬手,“带走!”
今日休沐,百官放假,盛文帝不用早朝,容汐便被带去御书房附近的清心殿。
盛文帝近些日子旧疾反复,一直没有大好,便很少去妃嫔宫中夜宿,大多是歇在清心殿。
一进殿,倒是热闹,除了坐在主位上的盛文帝,皇后和贵妃各坐一边,甚至连大殿下和二殿下也在。
除此之外,容汐也一眼扫见了跪在地上的唐丽儿,看来向陛下告发之人就是她了。
因为今日不上朝,皇后便一早来清心殿陪陛下用早膳,李庭绪也一同前来请安。
皇后自从上次病愈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不再忧愁哀怨,反而日日在盛文帝面前笑脸相迎,殷勤了许多。
贵妃自然也察觉出皇后的变化,再加上盛文帝这阵子对她不冷不热,贵妃就格外敏感。
今早一听皇后母子去清心殿陪陛下用膳,贵妃便坐不住了,赶紧拉上自己的儿子也跑来给盛文帝请安,生怕让皇后母子独占了风头。
唐丽儿早上来给盛文帝上早膳,原本她心里还打鼓,琢磨着什么时机向陛下告发容汐最好,结果进殿后一见李庭绪也在,她心里瞬间有了勇气,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告发。
当着李庭绪的面,让他好好看清容汐那老妖婆的恶毒面目。
容汐跪在唐丽儿旁边,向一屋子主子磕头请了安。
盛文帝未将她请起,而是用喜怒不辨的语气问道:“唐尚食称你擅妖术邪法,并以此法咒害前任尚仪,以致其疯癫而死,你可有辩解?”
容汐跪伏在地上,声音却不卑不亢:“回陛下,唐尚食所言皆为无稽之谈,是其个人恶意揣测臆想,无凭无证,望陛下明察。”
“陛下!奴婢是亲眼看见的!”
唐丽儿义愤填膺地望向盛文帝,指着容汐道,“她一个大活人,能凭空消失,凭空出现!这不是妖术是什么!反锁的密室都困不住她!”
容汐心中一紧,听唐丽儿这话,她像是见过她穿越时的模样。
容汐皱眉,她自认小心,从来都是夜深人静时,才关门堵窗在自己屋子里穿越,唐丽儿又是如何看见的?
唯一可能就是唐丽儿曾在半夜偷偷溜进过毓秀馆。
她一介女官半夜在宫中做些偷摸的勾当,肯定是见不得人的坏事,可容汐此刻又无法开口质问。
如果唐丽儿当真是在半夜见过她穿越,她越质问此事,唐丽儿吐露的细节越多,反而会把她真的会“妖术”锤实。
“还有!”唐丽儿继续道:“程尚仪一直好好的,怎会偏偏被鬼魅缠身,突发疯症?再说这皇宫有陛下龙威庇佑,鬼魅之物如何能进来?只能是有人操纵妖术,做出鬼魅缠身的假象!”
盛文帝不语,只用威严的目光看向容汐,等她给出辩解。
容汐跪在冷眼的地砖上,虽仍是面不改色,但后背却起了一层薄汗。
她道:“陛下,奴婢不会妖术,也没有害过程尚仪,至于程尚仪为何突发疯症,奴婢不知情。唐尚食所言皆是臆测,没有证据,陛下圣明,想必不会轻易冤枉无辜之人。”
面对唐丽儿的指控,容汐除了矢口否认,也无法说出什么有力的反驳。
唐丽儿没有证据证明指控,同样,她也拿不出证据自证清白。
她确实可以凭空消失,也确实用来自现代的“妖术”惩治了程清茵。
一时进退不得,两方就只能这样僵持着。
唐丽儿急了,眼中含着泪开始打感情牌,“陛下,奴婢也是为主子们的安危着急担忧!若是纵容这妖女继续留在宫中,还不知她会如何作乱!恳请陛下将这妖女就地正法,驱逐邪祟!”
贵妃坐在一旁看戏,她虽心知程清茵是被她所杀,与妖术无关,但她真心实意地希望唐丽儿能说动盛文帝。
容汐若是被处死,那她可太开心了,皇后这条走狗坏了她多少好事!
只可惜她现在在陛下面前要装乖,时刻谨言慎行,否则她定然开口帮腔。
不过,李庭昭才不管什么谨言慎行,他一见唐丽儿要流泪,心一揪,立马站起身帮腔。
“父皇,唐尚食性情正直,不会空口诬人的!何况一个司宫令罢了,没了就再任命个新的,这宫中奴才那么多,不差她一个!可她若真是妖女,一旦留下来就是后患无穷!儿子也觉得该将她直接处死!”
盛文帝没有回应,他闭眼沉默,似是在权衡考虑。
可容汐心却沉了。
皇家遇妖邪之事,历来是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
盛文帝既然没有马上否决而是权衡考虑,容汐心里就立刻清楚,这样下去,她恐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