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桓轻轻松松将公主抱在怀里,步子却并未往寝宫的方向走去,而是绕到了假山之后。 男人挑了处平坦的山石,大掌掐着江月旧的腰肢稍一使劲,便将她托上了假山尖。 少女愣住。
冬日北风扑面,冻的小公主霎时红了面颊。 江月旧动了动脚尖,努力往地面伸去,奈何假山太高,她怎么也碰不着。 少女瘪嘴,委屈道,“相公哥哥,放我下去。” 段桓眯起眼,站在一旁瞧她,“公主若是乖乖答话,微臣便抱您下来。” 江月旧暗自咬牙,面上还装作一幅迷茫的神情。
“公主为何来此处?” “昭和偷跑出来玩……” “当真?” 少女颔首,双手也乖巧地搭在膝盖上。 像一只漂亮的猫儿。 只眨眨水汪汪的眼。
男人并不为之所动,继续开口,“公主想必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微臣这就同您说一说。”
段桓离她几步之遥,远远望向少女眼底,“从前,深宫里住着个活泼伶俐的小公主,深受先帝喜爱。可惜好景不长,先是她的母妃遭人陷害,难产而死。后来小公主在这园子里玩耍时,不知怎么爬到了假山顶上,又不知被谁从身后推了一把,结果摔了下来,变成了个痴儿。”
江月旧听他似乎刻意咬重“痴儿”两字,心觉古怪。
这故事里的公主,该不会就是她的宿主昭和吧?
少女不敢轻举妄动,忍着脊背发凉,慢慢朝男人张开手臂,怯怯道,“相公哥哥,昭和害怕被人推下去……”
段桓勾唇,“公主还想不想来这儿玩了?”
江月旧飞快地摇头,语气里也带了丝哭腔,“昭和再也不来了,相公哥哥救我!”
男人似被她这一句“救我”给取悦了,上前一步发话,“跳下来。”
少女下意识蹙眉。
段桓见她犹豫,存心试探,“公主殿下,是不相信微臣?”
江月旧刚想否定,惊觉脚腕处被一股大力拉扯,整个人直直往下坠落。
少女双唇半张,一双黑眸瞪的浑圆,宛如铜铃。
她还没来得及思虑许多,就仰面栽进男人的怀中。
段桓虽稳稳接住了江月旧,但猝不及防之下,肩膀磕到了小公主的下巴尖。
少女雪白的齿贝狠狠咬上自己的下唇瓣,力道之猛,足足磕破了一大块皮。
听见江月旧伏在肩上呜咽着说不出话,男人拎着她的后衣领,将二人分开一段距离。
唇红带血,眼角垂泪。
我见犹怜。
段桓顺势将人抵在假山之上,一手搂住少女的软腰,另一手重重擦拭着她的唇瓣。
血迹沾在指尖,细细一串。
男人低头,喉间动了动,舌头一勾,将指尖的血迹舔去。
江月旧被覆在段桓身下,心如鼓擂。
他那眼神,自己太熟悉不过了。
烟花之地,男子动情时,每每便是这样。
像凶兽,满是占有欲的霸道眼神。
少女微一偏头,见段桓身后日光明媚,却并未瞧见金匣子的痕迹。
如此说来,这厮是在馋她身子?
连个痴儿都不放过,简直禽兽啊!
第45章 肆伍
“相公哥哥,血渍,脏。”
江月旧握住男人的指尖,一本正经地开口。
段桓轻笑,压低了些下巴,几乎与她鼻翼相碰,“公主殿下的血,是甜的。”
这厮是狗吧。
少女眼儿一转,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尝到股血腥味,这才悻悻道,“骗人,明明是咸的。”
男人瞧她一番动作娇憨,连同被握住的指尖也隐隐发烫。
段桓及时遏制住旖旎的心思,后退一步,将人松开,“公主往后莫要来此处,若是不小心被人推下去,微臣可是会心疼的。”
江月旧心觉哪里不对劲,见他神色严肃,只好顺着话使劲点头。
临走了,男人突然从袖口里摸出个蝴蝶流苏,在少女眼前晃了晃,“公主可认识此物?”
江月旧歪头瞧了一阵子,忽而伸手去夺,“蝴蝶真好看。”
段桓反应极快,在她伸手的瞬间,抬高了胳膊。
少女一个扑棱,径直趴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她无辜地仰着脸,冲后者眨眨眼。
“公主,是故意撞在微臣心口上不成?”
段桓慢条斯理收回蝴蝶流苏,捏着人下颚,不温不火说着调笑的话。
江月旧估摸着强取不可,得点到为止,于是退出男人的怀抱,“昭和饿了。”
“走罢,微臣送公主回宫。”
段桓走在前头,少女跟在后头。二人保持着几米距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相公哥哥,你要陪昭和一起用膳吗?”
“不了,公主深闺,微臣不便入内。”
“那昭和将吃食搬出来,是不是就可以和相公哥哥一起用膳了?”
“公主说笑了。”
“相公哥哥,你是不是不愿意陪昭和一起吃饭?”
男人蓦然停住脚步。
江月旧急忙站定,险些撞在他的后背上。
段桓回过身,目光沉沉盯住少女的娇靥,一字一句道,“微臣确实不想与公主吃饭。”
男人走近一步,视线落在少女嫣红的唇瓣上,嗓音透着浓浓的欲色,“微臣想吃,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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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旧喝了一大碗鸡汤,仍觉得头皮发麻。
段桓这厮,着实浪荡。
明明是正经的官家子弟,却比她这个青楼老鸨还会撩人。
简直土的惊人,骚的可怕。
少女抖着浑身的鸡皮疙瘩,狠狠往嘴里又塞了口米饭,这才压下心头的不适。
“公主,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这么一直抖啊抖的?”
豆蔻替她添满鸡汤,担忧地问了一句。
江月旧摇头,含糊不清道,“太好吃了。” 小丫鬟笑道,“公主慢些吃,别噎着了。”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阵打斗声。 拳脚相碰,扬起漫天沙尘,同时伴随着一众宫婢们的尖叫。 少女一口饭菜卡在喉咙里,抬眼就瞧见个穿着囚服的犯人被摔进宫内,正好砸在她的桌案前。 豆蔻吓得魂不附体,却仍张着手臂挡在小公主的身前。
犯人面带刀疤,挣扎着撑地而起。他瞧见一旁瞪圆了眼睛的江月旧,立刻翻身上前,一脚踢开豆蔻,反手钳制住少女,狠狠掐住她细白的脖颈。 “元……竭。” 江月旧面色涨的通红,勉强吐出两个字来。 刀疤男子咬牙狞笑,“昭和公主好记性。”
二人说话间,顾言风已持剑追进殿内。 “放了她!”
男人长身玉立,冷剑在手,直指元竭。
后者赤手空拳,只好勒紧了江月旧,威胁道,“今日我若不能活着离开,便拿昭和公主陪葬!”
顾言风并不理会,手腕一转,长剑飞快地向他刺去。
元竭侧身闪躲,顺势将少女推向前阻挡。
本以为用堂堂公主做人质,多少会叫他有些顾忌,未曾想顾言风竟是半点不为所动,剑锋擦着少女的耳廓,足足挥斩下一大截秀发。
江月旧倒吸一口凉气。
这疯子,看来是真的想见死不救了。
元竭暴怒着踢倒了身边的木柜子,然后挟持着少女翻出窗外。
顾言风随即也飞身跟了出去。
四周皆是高墙,元竭退无可退,便拎着江月旧上了院里那棵老树上。
“尔等走狗,不仁不义,当真要罔顾昭和公主的性命不成?”
男人抬脚,毫不留情地踹向树干。
老树震动,晃晃悠悠飘下满地枯叶,连同着树上二人,险些栽落下去。
“无妨,等到清明,微臣再去给公主殿下亲自赔罪。”
“你!”
元竭气极,将藏在腰后的匕首猛然掷出。
顾言风耳尖一动,瞬时提剑阻挡。
匕首撞到剑刃,反弹回去,直插进老树干中。
与此同时,江月旧故意踩空枝干,整个人后仰着往下摔去。
元竭伸手捞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坠落。
顾言风倏然跃身,踏着树干旋到空中,一手揽住少女,将她轻抛在地,另一手持剑,大力劈向老树。
虽中途被男人接了一下,缓冲了些坠落的力道,可后来还是被他扔在了地上。
江月旧屁股摔得隐隐发麻,一抬头,就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树缝间打得不可开交。
再仔细瞧瞧,又好像是顾言风在单方面施暴,元竭没甚武器傍身,只有挨揍的份。
末了,男人掐着元竭的脖子落地,抬腿一脚,迫使他跪在少女跟前。
顾言风横剑抵在元竭后背上,语气冷淡,“大胆逆臣,还不快给公主殿下赔罪。”
元竭目光狰狞,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是你勾结反贼,还将罪名嫁祸于我,你这无耻小人!”
男人眉心一拧,高声道,“来人,将他押回大牢!”
随后,一队羽林军入院,扣押着元竭向外走去。
等到众人退下后,顾言风这才将视线落到瘫坐在地的少女身上。
“公主可还好?”
男人曲膝半跪,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