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的才华和能力渐渐得到了洛城商界很多人的承认的赏识,也不是没有正经清白的人家向她提亲,她也想过,把自己嫁出去,可不知为什么,婚事总是不谐,一再蹉跎,眼看着年近三旬,让她的心渐渐死寂无波,她以为,今生就这样了吧。
直到再次在晋江城看见分别五年的安然,让她死寂的心,蓦然苏醒,怦然跳动,就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少女时代,安然什么话都没说,她仍感觉得出她对他的喜欢,中间隔了将近十年的光阴,她还是那么忧伤而绝望地喜欢着他。
只是这一次,她告诉自己,既然他仍未娶,她亦未嫁,她还喜欢着他,她愿意像十七八岁的少女那样,再飞蛾扑火般地喜欢他一次,努力争取一次。
她不再是那个十年前一无是处,一无所有,被别人操控着命运的小丫头了,她要安然喜欢上她,她要安然跟她表白,跟她求婚。如果不能,她这辈子,也不会后悔。
她说:“子慕,你还记不记得,咱们还住在清如院时,我想给你做通房,想得要命,可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只顾着编新舞,我心头好伤心,难过了好久……过了好久,我才想通,我不过是个小丫头,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我配不上你……”
安然听容问凝伤后气息微弱,说这么大一段,喘得不行,他只觉心疼得不行,忙道:“那是我笨,阿凝,我就是个笨蛋。你先歇着,咱们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等你伤好了,再慢慢跟我翻旧帐,好不好?我保证再也不惹你伤心了。”
想起很久以前,容问凝躲在练功屋里偷偷哭泣时,他确实不明白小丫头在哭什么。帮她向大舅娘转告不让她兄长操纵她的婚事只是出于道义上的帮忙。
直到他跟林素娇相爱了,回想起来,才隐约地明白了一点小丫头的心思。不过那时候,小丫头没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再说,他正喜欢着林素娇,他并不是脚踏两条船的人。
容问凝听安然用从未有过的柔声软语跟她说话,哄她休息,孤苦冷清了二十多年的干涸心房,宛如流入了一股清溪,让她感觉滋润又焦渴。
她以为这些年她已经锻练得足够坚强,却被安然一句轻言细语击得溃不成军,心头又酸又涩,一下就流下泪来,说:“子慕,这些年,我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就为了配得上你,为了,等你来喜欢。”
第225章 幸福的缩头乌龟
第225章:幸福的缩头乌龟
作者:天际驱驰
容问凝的话, 让安然觉得又是甜密又是心疼,他轻轻拥着他的阿凝,喃喃唤她:“阿凝……以后, 有什么话, 你要跟我直说。我就是个老不长心眼的, 不如你, 阿凝,你心眼儿越长越多……”
安然不傻, 能感觉得出来,容问凝在很多地方背着他跟他耍了心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都是一心为了他好,他好喜欢她耍的那些小心机, 那都是她对他的喜欢啊。
可是,她就喜欢他一如十多年前的清澈单纯, 就喜欢他十几年如一日,不长心眼啊。她才不喜欢跟个心机男人,天天玩你猜我猜的把戏呢。
虽然正值严冬,初表心意的男女相拥着, 两颗年轻的心, 怦怦地跳动,都陶醉在对方的柔情蜜意里,只觉得宛如置身在明媚的春光里,温暖, 旖旎, 浪漫,生机勃勃。
但是这样春好的时刻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这股救援小队就开始了一段艰苦的逃亡。
在那场贺宴中,大单于和几个首领骤然被杀,剩下的番突诸部首领谁也不服气谁,只达成了一个迅速派兵追擒大唐皇帝,谁擒下大唐皇帝,谁就继任大单于的约定。
这个大唐皇帝是他们跟大唐和谈的最大筹码,他们想离开草原,南下分割唐王朝的一些丰腴的地土,以期在更温暖的地方度过严冬。
王帐中的那个地洞,很快被唐军炸塌堵死。番突人很快都查到了地洞出口。大雪天里,唐人们的撤退脚步清晰可辨,当即就追了上去。就算没有脚步,唐人们要护着皇帝撤回大唐控制地区,线路就那么几条,很好安排拦截。
为了怕被番突人发现,符大将军派来的救援小队加上泰宗皇帝的近身内侍和侍卫一共也不过一百来人,就算个个都是身经百战,身手矫健,以一敌十的勇士,也敌不过番突人马疯狂的围追堵截。
好在他们全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和勇气,一边护着泰宗皇帝逃跑,一边分出人手拦截拖延追兵,前赴后继,一路上血迹斑斑,尸横遍野,不断有人倒下死去。
从晋江到金宁屯短短一百余里,救援小队的勇士们几乎伤亡殆尽,又在符大将军及时出兵接应的情况下,方才护着皇帝突出重围,回到了金宁屯唐军大本营。
泰宗皇帝终于平安回到唐营中,至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符大将军立即令人再次八百里快马加鞭,飞报洛城。然后在泰宗皇帝稍事休息之后,立即安排了大批京军护住泰宗皇帝火速返回洛城。
泰宗皇帝被救回,只是第一步。他必须赶在洛城乱局还没有恶化,还没有趁乱另立新帝的时候,迅速回到洛城,重新掌握权力,控制朝廷和群臣,这样才能免于陷入内乱混战。
这一路上,安然就抱着容问凝,或是背着容问凝,就算双臂痛得快断了,也死不撒手,还轻声安慰:“莫怕,你把脑袋埋在我身上,不去看,不去听,就不会觉得害怕了。”他很强硬地把她的头按进自己的颈脖间。
不知道为什么,容问凝听了安然的安慰,反而觉得又感动又委屈。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是她一个人挺过来的,快乐和痛苦,都找不到一个人分享分担,人生寂寞如雪。
如今,她的内心世界里终于迎来了她等待了十年的人,他带着浓浓的情意,爱她,护她,怎么不叫她感动莫名?
她想叫他不要对她太好了,她怕承受不来。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她就是贪恋他的温柔,想得到他更多的温柔和呵护。
她听话地把脸埋进安然的颈脖,一呼一吸之间,感觉着他的气息和温暖,感动又委屈的泪水濡湿了安然的颈脖。
安然感觉到异样,忙拨拉开容问凝的脑袋,见她流了一脸的泪,心疼道:“别怕啊,有我呢!”
“我不……”容问凝想说她不怕四下里血肉横飞的拼斗和杀戮,她只是觉得心头太甜了,甜得让她难过,甜得让她想哭。
安然没体会出容问凝如此细腻的女儿心思,恍然大悟:“嗯,忘了给你堵耳朵。”说着,扯下两小团棉绒球,不由分说就塞进容问凝的耳孔里,然后再次把容问凝的脑袋大力按到自己的颈脖间,说:“乖乖的,做个缩头小乌龟,打架是爷们儿的事,你睡一觉,咱们就到家了。”
容问凝觉得,这就是上天赐予她的幸福。她努力了那么多年,上天终于在他们生死之际,把幸福赐予了她。她伏在安然颈脖间,哭得直抽抽。
她真的没再去理会身畔的打斗,安心地伏在安然身上,做只幸福的缩头小乌龟,她受了重伤,失了不少血,身上难受,心里甜蜜,没多会儿,就半睡半晕了过去。
等容问凝在一片温暖中痛醒过来,他们果真已经回到了大唐军营,他们安全地回来了。军医正在给她料理伤口。
她的伤在背上,女儿家的身体本不该给男人看到摸到,不过她这伤受得很重,她自己也知道,如果不赶紧处置了,怕熬不过几天。她怕安然不高兴,不敢呼痛,只咬着牙忍着。
安然半抱着容问凝,看着军医处置伤口,觉得真是惊心动魄,恨不得那一刀,是捅在自己身上。他一点不在乎这个时代的男女大防,他的阿凝能够好好地,健康地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见容问凝醒过来,咬牙忍痛,忙道:“阿凝,你痛了就叫出来,别忍着。”
容问凝红着脸,咬牙忍着,只不作声。却是把安然心痛得不行,觉得他家阿凝这些年,故作坚强,故作得连痛都不会喊了,他便启发道:“啊……疼疼疼!哎哟吖……好痛好痛好痛……大夫啊,轻点轻点,嘘……弄疼人家了……”
安然穿越前拍过影视,演技不咋地,这会儿想像着容问凝忍受的疼痛,一下就入戏了,叫起疼来,真是唯妙唯肖。搞得军医大惑不解的目光在这两男女身上转来转去,没搞懂到底谁受伤了?这两货到底谁身上疼?
容问凝不想喊痛,只是出于女子的矜持,听安然教她喊痛,这么幼稚又白痴的举动,让她觉得好笑,又意外地温暖了她的心房,她守护等候的男子又幼稚又可爱,清澈得一眼见底。她忍不住笑了两声,扯动伤口,只疼得她直吸气。
等军医处置完了伤口,安然又打了水来给容问凝草草擦洗了一下身上的血渍泥污,然后坐在容问凝身边,开始数落她不该给皇帝挡刀:“他个大老爷们,要你一个女孩子给他挡刀,你傻不傻呀?他怎么有那个脸,让你给他挡刀……”
容问凝赶紧轻声辩解道:“嘘,小声!他是皇帝呀!”皇帝一死,大唐就会陷入内乱,她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
安然即十分横蛮无理地继续数落:“不行!就算他是皇帝,那也不行!哪怕他是天王老子,玉皇大帝,你也不许去给别人挡刀!”
安然批评得十分严肃认真:“你知不知道,那一刀要是再歪一点点,只要再歪一点点……”他用两根手指比划出一点点的距离,凑到容问凝眼前,让她看,说:“……看到没,就差这么一点点,你就没命了呀!阿凝,你的命,比皇帝重要!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叫我……”想着她背上伤口的位置,那么危险,他就忍不住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