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问凝看得出来,安然是真的非常担心她,她没有笑话安然这么稚气的言行,只心头又温暖又难过,却也又安稳又满足。她伤后虚弱,便在安然的批评数落中,不知不觉又沉入昏睡之中。
符大将军很快就安排好了泰宗皇帝回京事宜。安凌墨作为这做救援行动的大功臣,纪蕴因为武力值爆表,在关键时候,总是能够起到以一挡百的作用,因此,两人都被泰宗皇帝指派着随行保驾。
容问凝因伤后需要休息,不能承受劳累颠簸,安然则要留下来照顾容问凝,两人便留在了唐军大本营里放心养伤。
只临走时,安凌墨向安然:“等你们回京了,记得带容姑娘来家里。”当时安然当面顶撞泰宗皇帝,跟皇帝抢女人的经过。安凌墨事后听侍卫说起,吓得心惊肉跳,还好皇帝宽弘大量,有惊无险。
不过,他知道,大约安然的婚事,要应在容问凝这个出身家生女儿的女子身上了。老实说,他看不起容问凝的出身,可是,如果这桩婚事能得到皇帝陛下的亲赐,那又不同了,他不介意提前向小儿媳妇示好。
泰宗皇帝启程回京后,没有皇帝的掣肘,符大将军开始自行布署行军作战,虽然不至于一举反败为胜,但总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拟出来的作战计划老被皇帝的自以为是搅得乱七八糟,最后总是用兵卒们的性命为代价,垒出沉甸甸的虚假胜利,这让符大将军很是松了一口大气。
安然跟容问凝留在军营养伤,不用打仗,也不用担心洛城形势,整天整天都腻歪在一起,仿佛怎么腻都不够歪。
自从确定了关系之后,容问凝觉得安然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变得特别琐碎,特别黏人。以前两个人只说一些正事,殊少闲聊。这会儿,安然总能在她耳边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再小的事,也能津津有味地说给她听,唧唧咕咕个没完没了。
虽然明知道这些话题很没有养分,但容问凝却从不觉得无趣,往往还会乐在其中。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也被安然带着,一路往幼稚的路上飞奔,无法回头,也不想回头。
第226章 腊梅求婚
第226章:腊梅求婚
作者:天际驱驰
番突族的大单于骤然被刺身亡, 番突诸部的首领既想取得大单于的权位,又彼此各不服气,一时陷于群龙无首的地步。
安然在跟容问凝腻歪的时候, 抽空求见了符大将军, 向他讲述了自己被掳往北地草原时, 看到的番突各部落之间的矛盾。希望自己提供的情报能对符大将军打击番突人有用。
当然, 在安然私心里,他希望符大将军能一鼓作气打到已经被让给格林部的过冬草场上, 迎回平萱公主的骨骸。
不过,能不能打到优兀草原上去,符大将军很冷静,说要听泰宗皇帝的号令。尽管番突人没有立国,大唐也不能霍然入侵。
倒是安然一剑捅死番突大单于的消息在番突和大唐都传开了, 番突一方对安然恨之入骨,大唐一方又盲目钦佩, 传闻越传越神奇,最后把安然传颂成个隐身在乐伎中的江湖高手,盖世大侠。
很多年后,安然偶尔听到茶楼里有人说书, 讲起这段往事, 把安然跟那克初山的那场大战,形容得惊天地,泣鬼神,风云咤叱, 山河变色, 仿佛是当代两大绝世高手的巅峰对决。安然当时还听得津津有味,半天才回味过来:喵了个咪的, 这特么说的是自己啊!
其实,安然顶顶不喜欢别人议论他这件事,这件事,他做得亏心。这大约是安然这辈子也难以释怀的亏心事,可是,就像他回答那克初山的那样,他是大唐人,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养伤其实挺痛苦无聊的,而且在军营里养伤,环境也很是简陋艰苦,不过容问凝和安然两个都不觉得,两个人都完全沉醉在美妙的情感交流中,变得特幼稚,特浪漫,特搞笑,当真是有情饮水饱。
看得周围的其他伤员和给容问凝治伤的大夫都忍不住发出警告:“喂,你们两个,注意点!不要引起公愤呀。”
养了半个月,唐军大营开始向前推进,安然和容问凝当然不跟着大军行动,就往后撤,寻了后方一个较大的城镇住着,继续安心养伤。
容问凝这趟出来,身上带了不少银票,银钱不愁,两人便住在城镇上最好的客栈里,请了城镇里最好的大夫来给治伤,又雇了个临时的丫头来服侍容问凝。
安然跟容问凝两个把以前从没有进行过的情侣间的吃喝玩乐全都恶补了一遍,乐得两个人都晕陶陶的,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关。
本来容问凝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上路慢慢走也行。安然一向对自己的爱侣爱惜得紧,坚决不肯让容问凝带伤上路,要留在小镇上过完年,等天气暖和了再动身回洛城。
容问凝以前就见识过安然对林素娇的爱惜,眼红得紧,心里又屑得紧。这回儿,安然的爱护尽数给了她,终于让容问凝感受到中间甜蜜甘美的滋味,多少年,对林素娇存下来的意不平和敌意,也终于渐渐消散了,安心地享受安然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容问凝因是父母年近五旬才生的老幺女,跟着哥嫂长大,几岁就被选进方府服侍安然,后来父母昏聩,哥嫂卖她婚姻,她没怎么感受过父母家人的关爱。
安然的爱惜,让容问凝觉得,仿佛补足了她这辈子缺失的所有爱护,她的生命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滋润和圆满,整个人格外的明媚起来。
两个人躲在小镇上肆无忌惮地谈情说爱,一确立关系之后,两个人的感情也飞快地不断升温。他们彼此对对方都如此了解,彼此知道彼此的一切,因为太熟悉了,没什么可以隐藏的,很容易向对方敞开心扉,敞扉心扉后,又把彼此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他们都有一种感觉,觉得他们那么早就认识了,却各自经历了自己的化蝶之路,仿佛就为了把相对完美的自己在适当的时间呈现给对方,他们彼此成就了彼此,彼此成全了彼此,他们才是上天注定的,彼此的缘分。
大年夜里,安然陪容问凝煨在被窝里,嗑着瓜子,说要一起守岁。关于守岁,两个人也有无数的话可以说,嘀咕嘀咕说个不停,跟两只从未守过岁的小白痴似的,只两人浑然不觉。
临到快到亥时末了,安然从炕上下来,说要出去弄样东西。
眼看过了亥时,就该翻年了,容问凝舍不得安然这个时候离开,这是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节呀,便道:“这大半夜的,大家都在过年,你去弄什么东西?快回来,等明儿天亮了再说。”
安然不听,穿着件单衣就跑:“你等着,很快就回来,有惊喜哦!”
容问凝只当安然跟她闹着玩,不想没过多久,安然真就回来了,只是手上拿着一枝黄灿灿的腊梅花。安然一进门,被屋里热气一薰,容问凝就闻到了腊梅的幽香。
腊梅虽然比不上红梅白梅那样的或艳或清的姿色,不过其香更浓更幽,很多洛城人家在腊月年节期间都喜欢买几个折枝插在花瓶里,既赏花,又品香,还能显得有格调。
只是安然手里这枝腊梅,枝桠并不大,花朵儿也有点少,在枝头上显得稀稀拉拉的,看着有点可怜。
不过容问凝一点不嫌弃,在这近乎穷乡僻壤的小城镇上,居然能买到腊梅,确实让容问凝感觉颇为惊喜,笑道:“腊梅呀,我喜欢呢!这晚了,还有人卖花?”伸手便要去接花,又笑问:“你那什么表情?”
安然一脸肃穆凝重,把花枝捧在胸前,走到容问凝的炕前,没把花枝递给容问凝,身躯一矮,单膝跪了下去……
容问凝一惊,赶紧去扯安然:“子慕,这是干什么?”
安然说:“阿凝,过一会儿,就到黎嘉六年了,嫁给我,好不好?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健康还是病痛,我都不会抛弃你,愿与你一起走过一生一世,只与你!”
容问凝嗖地红了脸,道:“你、你该请媒人来提亲。快起来,叫人笑话。”哪有自己亲自向女方求亲的?男儿膝下有黄金的,求个亲还要下跪,也不怕丢脸。心疼安然待自己的一番情意,忙伸手去拉安然。
安然坚持跪着,不肯起来,说:“阿凝,你知道我不是这世上的人,是穿越过来的。在我们那里,男的就应该要手持鲜花,亲自向女孩下跪求婚。阿凝,我很认真的,答应我,嫁给我,好不好?”
容问凝只觉得被满满的幸福所包裹,不知不觉中,眼里盈满了泪,啊,好开心呀,好想跳起来大喊大叫啊,原来,幸福到极致,也是用泪水来表达的!容问凝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这份浓烈的扑面而来的幸福,眼泪扑嗽嗽直往下掉。
“阿凝,别哭啊,你看,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放心我吗?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绝对不欺负你,以后家里的事,都是你说了算!别哭了,答允我啊,都要到子时了!”
容问凝一边落泪,一边伸手接过花枝,觉得悲喜交集,又笑又哭,又娇羞无限地轻唤安然的字:“子慕……子慕,快起来,地上冷。”
安然还坚持跪着,很认真地问:“阿凝,你答应了吗?”
容问凝被逼得无处可躲闪,只得道:“嗯。”唉,太羞羞了,死子慕,这种事,怎么可以非要盯住人家女孩子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