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包裹在他的衣裳里,浓烈的气息瞬间就将她包裹住,仿佛此刻她就靠在祁昱怀里,季心心感觉脸上微微发烫,她甩了甩头,想将那些羞涩的画面甩去。
可是衣裳上有专属冷冽且清淡的味道,想甩都甩不掉,季心心索性闻了一大口。
真香!
方才自己一点儿不害臊,当着他的面就这样跳下去了,可是与自身安危相比,这点脸皮算的了什么。
干爽的外衣贴着湿漉漉的里衣,不一会儿也被牵连湿了,身上黏腻的感觉让季心心倍感不适,她甚至都想再跳下水就那样泡在水里都比此刻强。
她手里还攥着那枚环形玉佩,仔细瞧看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不知怎招得祁昱如此重视。
丫鬟司南匆匆赶来,一脸慌神之色,她一眼就认出了前来说明的公子,竟是那日在马车上得罪的贵人,当对方告诉自家小娘子落水时,险些就没站稳。
“小娘子~”司南一把扑在地上,急切问到,“你还好吧?”自家小娘子当年就是落水失踪后失忆的,这次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她很害怕。
“我没事的,只是落水罢了,况且我会泅水你不用担心。”季心心朝她安慰一笑,“不要告诉娘亲,我怕她忧心伤神。”
“嗯!”司南重重点头,她展开衣服替小娘子穿上,只是看到手上换下来的男士衣裳不免有些不知所措。
“小娘子,这个怎么办?”
季心心换好衣裳,此时头发已在烈日的曝晒下微微干了,她接过衣服吩咐道:“你在前面等我,我马上便过来。”
季心心待司南离去后,便往祁昱方向走去,此时他身上已换上一身常服,是寻常人家穿的青布缎子,在他身上轩身姿修伟,轩昂出众,有种说不明的味道,仿佛两人之间距离近了一步。
“殿下。”
季心心抬头望着祁昱,他的目光冰凉通透,一下就将周身的燥热安抚下去,只是眼神对视间有刹那的闪躲,她拿出玉佩递过去。
“物归原处。”
“嗯。”
“殿下,你会信守承诺吗?”
“我会。”
探访旗县
到了万众期待的那一日,季心心一早便乘了马车在旗县必经路口等着同伴。
就在季心心等得百无聊赖之时,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她赶忙跳下马车,接着就在随着尘土飞扬中看见一辆马车疾驰行来,还未停稳,周嫣拉开帘子探出身体。
“快上车,时间不等人。”
说完伸出了一只手,朝季心心递去,季心心顺势一牵,被大力拽上车来,还没等坐稳,马车便继续向前快速行驶。
她靠坐在车壁,惊魂未定,问:“怎地这般急切?”
“怎能不急,我今日才得知,其他同窗在昨日就出发了,如今我们是最后的!”周嫣声音里还透着些急切。
季心心:“不是不允许在没有侍卫的陪同下出去吗?”
周嫣:“人家家里有府兵,小斯,有些甚至还能配备兵士。”
周嫣看着若无其事的季心心和林听,按耐不下心中急躁的情绪,话语间有些刺耳,甚至后悔当初不该软了心肠,和这两人组队。
“别急,先去不一定会有结果的。”季心心宽慰道。
周嫣怕自己生气,便转移注意力,不再理会她们俩个。她掀开身后的帘子,向窗外看去,其他两人也随之望去。离永安越远,风景就越大不相同,甚至比起山清水秀的云水坡,这里一片荒无人烟,只有飞扬尘土相伴。
周嫣立马拉上帘子。
她发问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季心心答道:“先向附近住户打探那家人情况,再行定夺。”
周嫣还想问清楚,可是看她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便将到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继而又想起她在学堂上的那番话:是求公平还是求孝字当道。其他自己心底是偏向于季心心,所以才会选择她。
到了旗县,众人还未下马,便看到同窗一行人正被一户人家追着骂。
那婆子追着她们往外赶,嘴里还大大咧咧骂着:“什么玩意儿啊,以为自己是来体察民情,尝众生苦的吗?”
一旁的群众也是看笑话般附和着:“就是,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跑来这边慈悲心怀,滚一边去吧。”
车上三人目睹眼前发生的一起,刚迈出的脚都伸了回去。
季心心说道:“我们先去找间铺子换身衣裳,然后去附近的早餐摊子探情况。”
方才被赶出来的同窗身着华丽,没有放下身份架子,自然与旗县的居户走不到一块去。两人都不明所以,季心心懒得解释,直接吩咐车夫去最近一间衣服铺子。
三人换上了店里最大众款式的棉布织裙,头上的钗环一并弃去,不施粉黛,天然雕琢,嫣然与旗县的妙龄少年无几差异了,几人坐在另一处的餐点摊子上,相视一笑。
“好逗啊。”
周嫣有些不自然,粗棉碎布花衣穿总是在摩擦她的肌肤,去挠便留下一块快红痕,她不自然的抚了抚发髻上的素银簪子。
“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季心心耐心解释:“方才大家都瞧见了,同窗直接被赶了出来,她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自然惹的大家不愉快,我们若是要与旗县百姓亲近,就要融入到她们中间去。”
“而且其他同窗只怕是将旗县都翻了遍,我们冒冒失再去定没有好结果.”
“那我们在早点摊子作甚?你没用早膳吗”周嫣看着桌上端l来的上汤馄饨,阳春面,色香味儿一点也不俱全,下筷的欲望都没有,可偏偏这两人都吃的很沉醉。
“早点摊子是人群来往最密集的地方,也是最佳观察的地点。”林听解释道,她平日里不善言辞,又只醉心于画画,但私底下特别钟爱话本子,所以当季心心说出换装时便了然于心。
大家都说画家是超然脱世的,但她不一样,虽然自己外表看似冷淡,但私底下却热衷于市井,毕竟艺术来源于生活。
“但是现在哪里是吃早饭的点。”周嫣脾气急,看到并没有来往的人群便有些忍不住。
更何况现在是辰时,要吃早饭的人早就在此之间吃过了,哪里会等到日上三竿来吃早饭。
“就是要这个时辰呢。”季心心放低声音,“只有无所事事的人才会在这个时辰出来,并且比较八卦。”
季心心刻意放大声音:“哎,我娘说做人可千万不能做那窝囊人,遇到不公平的事肯定是要反对的。”
林听意会,便附和道:“就是!若是像那刘氏那样真是自讨苦吃,自作孽。”
“……”
果不其然,季心心那一桌旁的食客都纷纷朝她们看去,就连摊主都忍不住出声。
“我看你们眼生的很,只怕不是这旗县的吧。”
季心心笑着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们是周边云水坡的农户,娘亲病了,听说旗县淮山出名,所以特意过来买的。”
“只是在路上听了不少风言风语,所以没忍住多舌了两下,也只是同情那刘氏身份同龄人罢了。”
摊主看着季心心一桌,她们虽然衣饰简单,但气质不俗,皮肤也是细腻可人,不像普通农户。可想到她们来自那物泽丰厚的云水坡便想通了,那里百姓富饶,自然人也是养的好些。
这一番话让摊主消除戒心,他说道:“姑娘们好孝心,不过你们一瞧便是家境富裕之人,虽然同龄但不同命,那刘氏是个命苦的。”
季心心接话:“怎么说呢?”
“刘氏是被她相公好心从外乡买来的,那地穷苦,吃了上顿没下顿,嫁到这儿也算是享福了,可谁想发生那事儿,家破人亡。”
“那刘氏最是勤劳吃苦的,做人也是极为厚道,就是命苦。那婆母余氏见到纸包不住火,便破罐破摔了,与那混子早就不顾颜面厮混在一起。”
一旁的众人听到也忍不住插话。
“说起这余氏就惹人生气,害的我们十里八乡的都丢尽颜面。”
“就是!最近永安的人都来打听,真是闹心,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
林听和周嫣听到众人的话忍不住羞愧,毕竟她们就是大家口中来打听之人,只有季心心脸皮厚些,还在和大家攀谈。
“既然这余氏这般惹人厌,那为何不去告她呢?”
“怎么告?官司都只判她打板子,还能怎么告。”
大启民风开放,寡妇再嫁也是常有,大家也不批判,只是余氏做的太过了些,惹人闲话。
季心心问道:“可这王家就没有其他族人了吗?竟然让余氏为非作歹。”
“可不是嘛,王氏本就是旁支,离主家远,手再长也管不着。”
“哎,可怜刘氏家是外地,又没钱,她又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不愿见丈夫死后没有一个完整的家。”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
“好心人收留她,让她在针线铺子里干点活。”
三人听完沉默不语,这事情走向与她们意料中的不同,也有些承受不起,周嫣此刻心里像针尖般扎的疼痛,她放下筷子,眼眶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