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拍了拍背上的包袱,里面是油纸布包裹着的腊肉和一些香肠。
王胖子也跟乔明景告别,两人就离开了清水镇。
晚些乔明渊和慕绾绾合计了一番损失,摆平这事一共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如今剩下十一两,另有一些布料,应是用了五六两银子的样子。
比想象中好些。
乔明景终于松了口气。
在两人看来,能用几两银子就解决了白氏母女这样大的麻烦,那已经是非常便宜了。
乔明景花钱买了个教训,至此对贴上来的女人敬而远之,导致迟迟找不到媳妇,那是后话了。
眼见着白氏母女的风波过去,已经是四月了。此时乔明渊在平遥府,慕绾绾也没写信去告诉他这些消息。因为乡下开春了都忙。
乔家分了家,家家分得几亩地,开了春就要忙着翻地、播种,这又闹了一些事端。
无他,还是大房。
二三四房忙着做生意,压根就不愁春耕播种的事情,他们手里有银子,找了人来翻地、种地,花不了多少钱。不单单如此,连带着乔老爷子那一份土地也都一块儿请人种了。
乔老爷子年纪大了,虽说身体还算壮实,可一人种几亩地也是辛苦的,往年没分家,这时候都是二三四房的男丁下地干活,今年却没人帮衬,他挖了一天就觉得腰酸背痛,险些站不稳,之后几天就减少劳动量,等二三房请人来时,见乔老爷子还没种好,就顺手给帮了。
乔老爷子扛着锄头回到乔家,坐下开始抽旱烟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他愁啊!
愁什么呢,愁的却是他那大儿子手无缚鸡之力,分给大房的地至今都没动,也没人提说要帮着去挖一挖,他自己委实干不动。
有心想让二三四房的人帮忙,又想起大儿子闹了这么多事情,没脸开这个口。
但他没脸,不代表乔松平也没脸,这人的脸皮一向比城墙还厚,这天吃了中午饭,他就蹭到了三房来,这时候乔家的男丁只三房的乔松岳因为没有腿,不能干活才会留在家里。
“老三啊,在忙啊?”乔松平一进门就忙着招呼:“哟,喂鸡呢,你养的鸡过年不是吃了吗,又养了一波?瞧这长得真肥壮!”
乔松岳看都懒得看他,推着轮椅转身就走。
他恨透了眼前这人,想起这人诓骗他出去,让乔明鹤进来非礼慕绾绾,当真是恨自己残废了双腿,不然非得拎着这些人的脑袋瓜在冷水里浸个够,才能消了心头之恨。从那以后见到大房的人,他都是立即绕开,生怕自己忍不住破口大骂。
倒不是怕了他们,而是慕绾绾说了,大房的人太阴险,怕他吃亏。
乔松平哪会让乔松岳轻易离开,紧走两步堵住了乔松岳的去路:“老三,你怎么一回事,见到大哥也不招呼一声。”
“滚开。”乔松岳抬起眼,满脸戾气:“我可没你这样的大哥,童生老爷,高攀不起。”
他语气嘲讽。
这是戳中了乔松平心中的痛楚,他眼眸一缩,拳头就捏紧了,显然是想揍人。
乔松岳懒得理他,见他堵在路上不肯动,绕开他就走。哪知道他还是低估了乔松平心中的恶念,趁着他转身,乔松平狠狠的拽了他的轮椅一把。乔松岳顿时失去重心,从轮椅上扑倒在地,他下巴先着地,一时间,磕得满嘴是血,连话都说不出来。
“哎呀,老三,你怎么摔了?”绊倒了人,乔松平还假惺惺的绕到前面来:“来来来,我扶你起来。”
“不要你假好心!”乔松岳哼了一声,觉得肚子也疼,原来是肚子装在了地上放着的基槽上。
两人说话间,却见一人飞快的跑了过来,将乔松岳从地上搀扶到了轮椅上。
却是大姑乔松月。
乔松月眉头皱得紧紧的:“三哥,你流血了,我去喊绾绾他们回来。”
“没事,他们还在镇上,这种小事别去添麻烦了。”乔松岳拉住她,两人谁都不理乔松平:“你推我到屋子里去歇一会儿。”说着看了乔松月一眼,有些不满意:“你怎么穿这么少,绾绾说了,你的伤虽然好了,身子还很弱,让你别吹冷风,仔细着受了风寒。旁人风寒就是难受两天,你怕是要去半条命。”
“我好多了。这不是……”乔松月低头,剩下的话没说。
她方才在自己的屋子里哄慧慧呢,就看见乔松平往三房来,她知道大哥和三哥不和睦,生怕三哥坐在轮椅上吃了亏,忙让慧慧自己待着,偷偷跑过来看情况。结果就看到乔松平将乔松岳推倒在地,心里着急,赶忙跑了出来,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
乔松平见她出来搅局,十分不满:“不好好在屋子里待着,添什么乱!”
平白无故的,搅和了他的计划!
他本是想着乔松岳行动不便,让乔松岳吃点苦头,他再帮忙,条件嘛,就是让三房的人帮他把那几亩地种了。乔老三是个吃亏了就闷着的人,哪怕手段不怎么光明,他也不会在儿女跟前说出这种丢脸的事情的,到时候计划得逞,他也不在乎自己什么名的……
左右跟三房撕破脸皮了,好好相求,他们压根不会帮。
乔松月推着轮椅,回头叹了口气:“大哥,到底是一家人,你这样……不好。”
她是个温柔的人,再重的话是说不出来的,对大哥的举动早已失望透顶,只是自己是嫁出去被休回家的女儿,她还要仰仗一家人生存,话不能说绝了。
“你懂什么?”乔松平横了她一眼,计划不成,甩手走了。
乔松月摇摇头,推乔松岳去歇息。
慕绾绾如今不去超市那边,早上在百草堂坐诊,一般中午就会回来,今儿回来晚了,也是因为一些急病耽误了一会儿。她方进门就看见了地上的血迹,到房里一看,就瞧见乔松岳下巴上的伤口,乔松岳此时连张嘴说话都费劲了,刚才还是磕到了口腔。
慕绾绾气了个半死。
她一边咒骂乔松平,一边拿了药包过来给乔松岳清洗伤口,之后用手术针缝合。
忙完后,又去了一趟乔明景家里,催促乔明景赶紧按照她先前送去的假肢图纸,将假肢做出来。
第207章 县令来了
乔松岳总在轮椅上坐着不是个事儿,他们出去了,留他一个人在家,难免被大房那群黑心肝的欺负;二来也是行动不便,早点弄好,他们还能做个人手帮忙;三来,也是怕乔松岳见到大家忙忙碌碌,自己无能为力,日子久了会心理失衡。
乔松岳说不出话,乔松月却清楚,晚点,慕绾绾就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拎了一桶水,瞅着乔松平路过时泼了出去,将乔松平浇了个透心凉。
“慕绾绾,你做什么?”当时李氏也在,厉声尖叫。
慕绾绾冷笑道:“大伯这些年读书,笔墨吃多了,不小心染黑了心肠,我这是好心好意给大伯洗洗,看看能不能洗白那一副黑心肝!”
“你你你……”李氏气得直哆嗦。
慕绾绾懒得理他们,转身砰地关上了门。
乔老爷子目睹着这一幕,满心都是无奈,本想替大儿子张嘴,这会儿便不得不全部咽下去。
第二天,他就催促这乔松平:“老大,如今春耕,私塾里的娃都回家跟着家里人种地了,分给你的那几亩地你不能总空着,走,爹帮着你,咱们一起挖了。再不种地就晚了,今年没粮食,你们大房屋子里吃什么?”
乔松平只得应下。
不过他真不是那用劳力的料,没挥几下锄头,就累得气喘吁吁,大半的时间都是看乔老爷子在挖。
乔家那些地分块儿种,村子里再是明眼人都看出什么名堂来,只是乔老爷子不说,旁人也就假装不知道乔家分家了的事情。
但春耕时节家家都忙,谁闲得蛋疼不管自家的,替旁人种地?
所以乔老爷子的辛苦大家看在眼睛里,要说帮忙,却是万万帮不上的。这般想着,那坐在一旁看的乔松平就显得格外不孝顺——二三四房忙着做买卖,自家的地都顾不上,请人时把老人家屋子里的也种了,算是格外厚道。种老爷子屋子里的是孝道,人家也没义务给大房的种不是?反而是大房,明明是自己得粮食,偏生要老人家劳劳碌碌,当真是……
村里人摇摇头,便渐渐觉得乔松平有点不是东西。
乔老爷子连着喊乔松平去下了两天地,都是自己干活,乔松平在一旁看,于是,乔老爷子也火了。
第三天,乔老爷子不去了。
他不去,乔松平也懒得动,那地耕了一半就荒着。
乔老爷子做了一辈子的庄稼汉,看着上好的良田荒着,心里堵得慌,直骂乔松平是个败家子,但要让他去种,他也真是动不了。
白氏给他出主意:“实在不行,老大家的地就佃出去吧。”
乔松平也觉得这个法子好,于是,那块地就佃出去给人种了,说好收成时给多少粮食,此事总算翻了篇儿。但乔老爷子经此一事,也是气得够呛,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开春气候变化,在春雨绵延时,乔老爷子染上了风寒,躺在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