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睡觉只穿了件里衣,她夜里睡觉不大安生,这衣衫早被折腾得凌乱不已。景衍被她拍醒后眼神暗沉的瞧了眼她衣衫不整的模样。
“无碍。”他将人揽进怀里,闭眼道了句话,又接着啄了啄她脸颊。
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枝枝也就闭了嘴。原也是想着他是皇帝,龙体康健算是大事,才打起精神提醒他的,谁料他竟满不在乎。
枝枝抽了抽鼻子,困意袭来,又睡了过去。
景衍说的那句无碍倒是实话,他身子康健,这数载行军历练出来的体魄,自然不担心染上个小小风寒。
许是昨日折腾得太过,两人竟都睡到了日上三竿。
主子不起,这院里的下人们也不敢自作主张的唤人。还是齐钰有要事求见,诚也才敢叩响房门。
“何事?”景衍悠悠醒来,声音暗哑的问了句。
“齐公子有要事求见。”这段时日景衍还瞒着枝枝自己的身份,因此下边人唤齐钰也不是叫齐小将军,而是唤齐公子。
景衍听诚也说是齐钰有要事求见,便起身准备洗漱穿衣。
“你染了风寒,就多歇歇,我待会给你把郑郎中请来。”他一边穿衣,一边叮嘱了枝枝几句。临出门前还给她拉了拉被子,将人裹紧。
昨日诚也说药性有冲突,今日枝枝就染了风寒,景衍心知是那两种药的药性冲突下,这风寒药的作用就被削弱了。
他推门出来,齐钰已经候在了庭中。
“哟,瞧着真是春风荡漾的模样。”齐钰见景衍一副被伺候过后心满意足的模样,想到自己这段日子兢兢业业的为他办事,他竟自个儿醉在这温柔乡,没憋住,便促狭地说了句。
景衍不接茬,反倒一本正经地问他所说地的要事是何事。
齐钰这才正色道:“京中有些变动,端王传信来说,十分棘手,怕是应付不来,咱们得及早回京,我已经备好了马车,今夜就能动身?”
京中的变动?十分棘手?连端王都难以应付?究竟是何事?景衍此刻心中满是疑惑。
他想到还未找到的叛徒,略一思索,与齐钰说道:“先让一部分暗卫回京,然后你们走陆路,我带诚也走水路,自运河北上归京,咱们在京城会合。切勿泄露我的行踪。”
齐钰垂首应下,便告退去通知其他人了。
齐钰退下后,景衍同诚也立在檐下。他心中生乱,有些不知该如何安排此刻睡在屋内的女子。上次回京,景衍只带了诚也单独走一路,枝枝则是随暗卫一同入京的。这一次,景衍原本也想只带着随身侍卫诚也,让余下的人护卫枝枝回京,可今日瞧她生了病的可怜样儿,他竟罕见的有些不舍。
何况,那些暗卫里说不定藏了叛徒呢,若是让枝枝同暗卫一起归京,景衍怕有什么不测。他暗道麻烦,最终还是决定将枝枝带在自己身边,同他一起走水路回京。
景衍想他只是怕暗卫中有叛徒,伤了她罢了。却忘了,她不过是个乡野村女,与各方利益无关,便是一时得他宠爱,也不值当藏在人后的那些人搭上辛苦安插的棋子对她如何。
便是真是顾忌叛徒,他也可以让齐钰将她带回京城。可他这时,压根没有想到这些,只是觉得她留在自己身边最为稳妥,便要将她带在身边。
说到底,还不是舍不得。
第34章 (捉虫)
枝枝迷迷糊糊的睡了大半日,期间景衍请了郑郎中来给她瞧了瞧,又唤醒她喂了点清粥和药。临到暮色西沉,景衍将人从床上拎了起来,吩咐婢女给她简单梳洗过后,裹了件斗篷抱着她出府到了码头。
枝枝再醒来时,便已经在船上了,她揉着眼睛下床,哑着嗓子喊了几声“莲香。”
莲香没出现,反倒是景衍听见声响来瞧了瞧她。
“醒了?风寒好些没?”景衍含笑问她身子如何。
枝枝睡了一天一夜,景衍照着郑郎中开的方子让诚也煎药,照用膳的点喂她。枝枝眼下只是嗓音沙哑,但身上已经没有昨日那样难受了。
“嗯,好多了,莲香呢。”枝枝发了一身汗,一醒来便想要沐浴,这才出声寻莲香。
景衍并未回答莲香的去处,反倒眼神促狭,笑了笑对她说:“见好了啊,不枉费爷这两日辛苦照料你。”
枝枝身上发了汗,十分不适,没理会景衍,径直往门外走去,又喊了声莲香。
景衍折眉,略带不悦,扯着她的肩膀把人拽了回来,“喊什么,你那婢女不在。”
“嗯?”枝枝不解的望向景衍。她眼底浮现一丝慌乱,莲香怎么不在?莫非景衍知道了什么?
景衍并未察觉她的不对劲,他把人拉回床上,沉声解释:“人多不便,只带了你和随身侍卫。”
他如此说,她却仍未放下忌惮。枝枝知晓眼前的男人心思深沉,就是当真怀疑了,也不会让她发现的。
心思几经变换,枝枝垂下眼帘,压下心里的慌乱。瞬息后,她再抬眼望向景衍,已是同往常无异。
“莲香不在,我沐浴洗漱谁来伺候?嗯?”枝枝盯着景衍的眼睛问他,说着还横了他一眼。
景衍微愣,他倒是忘了,眼前的姑娘虽出身乡野,却也是个被人伺候惯的,这没带她的贴身婢女,只怕途中她有的闹。他无奈扶额,末了荒唐一笑。
“呵,爷伺候你沐浴洗漱,如何?可还满意?”说着还把人拦腰抱起,喊了外边船上伺候的船工备水。
景衍虽未带人伺候,可这船上是有固定的船工厨娘丫头的。只是枝枝娇气,想来是不愿让陌生人贴身伺候自己。
船上时时备着热水,景衍吩咐下去后,便有人自水房抬了几桶水倒入浴桶内,准备妥当后,下人纷纷退下。景衍才撩了门帘将人带进去沐浴。
他说伺候,就当真是细致的把人给伺候了一番。枝枝自认自己长在信息发达的现代,见多识广,可还是被他折腾得羞恼。临了景衍将人抱出来时,怀里的姑娘羞红了脸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景衍皮糙肉厚,小姑娘的口齿虽利,他也只当是奶猫磨牙了,压根不曾放在心上。
打扬州回京这段路上,景衍把自己在枝枝心里的形象彻底颠了个底儿。原本她以为他是个不贪女色的暴君,此前几次欢好也大都是她引诱在先。可这次回程,景衍属实荒唐,枝枝眼下看他的眼神跟瞧登徒浪子似的。
第35章 (捉虫)
八月份的京城暑气正盛,景衍与枝枝刚下船就被热浪给熏得头晕。
景衍有段时日不在京城,端王坐镇京中处理政务,搁置了一些棘手的事,只待他归京后亲自料理。事情确实棘手紧急,端王半道上就连着给景衍送了三次急讯。
因此,他刚到京城就同枝枝分开去了宫中。
京郊别院的管事早早候在码头,等着接人。景衍远远瞧见他后,吩咐诚也去将管事带过来。
趁着诚也带管事来的这空档,景衍同枝枝说了几句话:“我尚有要事需得处理,便先不陪你了。待会儿管事过来后我让诚也护送你回去,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枝枝热得紧,话都不想多说,只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景衍见她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心下恼怒,掐了下她软腰。枝枝吃痛,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诚也同管事过来了,景衍沉声吩咐他同管事护送枝枝回府。诚也闻言愣了愣才垂首应是。他是景衍的随身侍卫,肩上职责向来便只是护卫景衍安全。
景衍最信任的人也是诚也,轻易不离身的护卫,他安排人去保护卫谁,从不会派诚也前去。
枝枝是头一个例外。
景衍目送枝枝同诚也和管事离去,才回身往端王府走去。
他不在京城时,折子都是暂时送去端王府。景衍回京的日子无人知晓,去端王府也是临时起意。是以,他人站在端王府门前时,给守门的小厮吓了一跳。
天子登门,是无上恩宠或是滔天大祸,往往只在瞬息之间。
小厮慌忙叩首行礼,又让门房去给王爷通传。景衍抬手示意不必,径直踏进了端王府。他与端王素来算是亲厚,这端王府也是没少来,自然轻车熟路。
他人刚到端王院子里,就听见从书房里传来的阵阵怒吼。
“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啊?何事都要本王事事躬亲?”
“还有你,本王不是让你去催陛下回京吗?你催到哪里了?啊?”
“我的个天老爷哟,景衍这臭小子再不回来,老夫得累死在奏折上!”
景衍在院子里听着书房内端王中气十足的吼声,眉眼带上几分笑意。
那些下属听着王爷喊当今陛下“臭小子”吓得冷汗不止,战战兢兢的提醒道:“王爷慎言啊。”
“慎言个屁!景衍那厮一出去玩就把本王从青云山拽下来,成日的给他干苦力,说他两句还不成了,哼!”端王气冲冲的说话。
他话音未落,便瞧见景衍那厮推门而入。
“叔父这身子倒是康健啊。”景衍摇着折扇悠悠说道。
端王也没料到景衍突然到访,想到自己方才骂他的话,嘴角抽搐,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