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栖梧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冷声道:“行迹如此明显可疑,你还有何话要辩。”
竟然连物证都没有处理,想来此人是个死士。
“你为何害我?”萧晏冷言问到。
那人低下头,有些失神:“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哼。”萧晏脸上浮出一抹冷笑,自然是不可能,若非有姐姐相助,他此刻怕是早已坠入黄泉,那指使他的人也就此达到目的。
这些年钟贵妃诸多伎俩,他都能化险为夷并不放在眼里,却没想到他们竟想趁战乱害他性命,若非已败锖敌,不然他的死亡,将会为此战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回头看了一眼外祖父,忽而心生悲凉,外祖征战多年未有败绩,若此次败了,他当如何,谢家当如何?
但看此人身后必有主谋,否则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与他能有何怨仇。
此刻帐中全无声音,都看着被押跪在地上的人,他此刻已一言不发,虽未亲口承认,这番表现众人已是确定是他无疑。
张参军见此情形,这才恍然明白,他不曾想竟然在他的队伍里隐藏着想要谋害皇子的人,他在卫国公身前跪下:“皆是属下御下不严,没有察觉到有人包藏祸心想要谋害殿下,臣请以死谢罪。”
谢定方面不改色,平静道:“此事还待审查,先将人押回京都。”
“是。”姜栖梧得令,命人将蒋青押了下去,“务必严加看管。”
折腾这许久,谢定方已然困乏,对众人道:“好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
众人退下,姜栖梧和萧晏留了下来,见众人已走,姜栖梧一改先前冷面冷脸,一巴掌拍在萧晏的背上,笑道:“原来没事啊,先前状态,真是令人担忧啊。”
萧晏原本伤势是已恢复,可为了创造箭伤,又是自己刺伤,被他这突然一拍,痛的眉头一皱。
姜栖梧见状:“哎呀,对不住对不住,等这次回了京都,我请你去醉香楼喝酒!”
就要回京都了,萧晏心中一沉,目光望向案上的木匣子,那里面,装着从姐姐那来时的衣物。
“栖梧,你过来,我有事与你交待。”
姜栖梧往谢定方那处走去:“国公大人请吩咐。”
“你去查一查蒋青平日都与什么人往来,家里又有些什么人,如今都在何处,做着何事。”
“栖梧明白。”
这是一场无法庆祝的胜仗,士兵们收集着死去战友的军牌,心中悲痛,等到回去,又还要面对他们家人没有等到自己父亲,丈夫,儿子回来时的悲伤情绪。
谢定方站在城楼之上,遥遥望向丰州和武郡的方向,城外还有些许硝烟味道,夜风吹着他的战袍,孤独伫立,竟有几分萧索。
萧晏正上城楼,见此情景,心中亦有不适。
战争,终究带来杀戮,带来死亡和毁灭,带来灾害与痛苦。
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兖州城外,目睹丰州,武郡的商铺酒肆转眼在火光中化为乌有,眼见着百姓四处奔逃流离失所,他除了尽力的去多杀死几名锖军,竟一时也无他法。
他忆起姐姐的世界里人人安居乐业,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繁花疏影的仙居府邸,灯影绰绰的世外小镇,丝竹声声的扬州城,庄严肃穆的洛阳,那里入目皆是繁华与欣喜。
身在边城的百姓,何时也能有如京都的繁盛安宁?
要怎么做,才可以天下太平外敌不侵?
他问谢定方:“外祖,锖国与我们的争斗,何时才能止息?”
谢定方方才失神,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抬手拭了拭眼角,眼前才又变得清明。
萧晏看着这样的外祖,心中震惊,却别过眼看向他先前所望的方向。
“晏儿,如今天下,表面虽然安定,然各国君王皆有欲望,要想战争止息……”
“如何止息?”
“要想止息,必先有战争,如若南北一统,天下归一,或许能有长久的安定。”
“所以为了安定,就只有战争去夺取他国的领地吗?”
谢定方面上露出无奈:“就算你不想,锖国君主狼子野心,想要一统南北,必定会先与我大越交战,所以……”
他双手搭在面前少年的肩上,神色认真:“凡犯大越者,必要诛之!”
十五岁的萧晏懵懵懂懂,却将外祖天下一统的道理记在了心里。
“我明白了,外祖。”
他再看向锖国的方向,目中已是坚定与决心。
大越皇宫,越帝收到锖敌大败的捷报,心中大喜,吩咐礼官安排为将士们接风洗尘。
“此次锖敌来势凶猛,幸得晏儿关键时刻深入锖军内部,直取敌首,我方才反败为胜,传朕旨意,卫国公与三皇子此次御敌有功,大赏,其余将士皆按例封赏。”
一时朝中议论纷纷,三皇子此次立下奇功,可为年少一战成名,再看大皇子,近来陛下身体欠安也有协理政事,陛下也多有夸赞,他们一时也难断结局。
而朝堂之上,此时有一人面色冷然,下了朝,那人吩咐随行:“去请大皇子今晚子时茶楼一叙。”
秋季干燥少雨,今日却下得格外大,大皇子年长,早已被封安王赐府居住,半夜子时,一辆马车从安王府悄然出府,片刻便消失在雨幕中。
萧墨到茶楼的时候,李相国早已等候多时,相比萧墨的慌张,他一脸沉静,看不出喜忧。
“相国大人,听闻三弟与卫国公不日便要回朝,此事您看?”此刻屋外一声轰鸣,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在屋中人的脸上,显得诡谲阴郁。
萧墨没有防备,被惊得哆嗦一下。
李相国扣着茶盏,面色冷然:“无妨,将你府上的那两人可看好了,是生是死,还看那人如何表现。”
萧墨闻言点头,心中稍有决断。
“世事皆有成败,不可操之过急。”李相国望着屋外雨幕,悠悠道。
“我明白,蒋青……”
李相国扣下茶盏,目光幽冷:“我自有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 不瞒你们说,这种情节吧我写得也挺费劲的QAQ 但我还是埋了两个伏笔嘿嘿嘿
主要是这个作者吧她智商有限,整不出石破天惊的阴谋来囧
但我真的甜!!星星眼(???)
过渡一下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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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珍藏似梦
卫国公与三皇子率军回城, 京都百姓听闻三皇子深入敌军夺敌将首之事,心中敬佩,为睹这位年轻皇子的尊荣, 一时万人空巷街头拥挤,在护城军的调度下好不容易才恭恭谨谨地让出一条大道可任将士们走过。
队伍前的少年身骑黑马,金冠束发, 一身黑色劲装更显意气风发,他手执缰绳,那眼神直视前方, 目光严肃而炯亮, 惹得一纵女子扯手绢,捂心口, 频频惊叫。
城楼之上, 越帝望着越来越近的兵马,看着队伍前的俊俏少年, 抬手抚上下巴上的胡须,脸上浮出满意的微笑。
“侍华, 你瞧我儿, 他多英姿飒爽的。”
一旁侍候的总管吴侍华恭敬道:“陛下说得是, 小殿下颇有您年轻时的风范。”
越帝闻言,眉目间转而有丝怅然:“还是像歌儿多一点。”
吴侍华闻言,跪下道:“都怪奴才多嘴, 又惹陛下想起了娘娘。”
越帝挥了挥手,一时咳嗽起来。
“朕甚是思念歌儿, 这无需他人提及。”说罢,看着京中女子们为萧晏痴狂的模样,他道, “晏儿也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
众人回京,越帝论功行赏,摆宴替将士们接风洗尘,为此次死去的将士们家属发放了丰厚的怃恤金。
宴席之上,百官来贺,萧晏却不想与人应酬,早早离席回了乾华殿。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样的荣耀,从来就不止属于一个人,他命宫人在殿中摆了酒,默默的为死去的将士们敬上一杯。
“朱齐欢。”
“殿下,奴才在。”
“取我的木匣子来。”
“是。”
朱齐欢去到三皇子此次回宫带回的物件处,三皇子出行和归来所带东西都极少,一把随身佩戴的长剑,几身衣物,而后最醒目的是一个红漆木匣子,经过长途的跋山涉水,其他随身物品都显杂乱,沾染了不少风尘,唯这匣子干净光亮,不染纤尘,他俯身拿起,份量却不重,也无声音滚动,匣子上还上了锁,心下好奇,也不知此中为何物。
他突然想起在殿下的寝殿一处高柜上也放置了一个上了锁的雕花木匣,那匣子十分精致,是上好的沉香木,但常年未动难免积灰,一次他令宫女取下擦拭,却被殿下正好撞见,向来宽宏温润的他竟然大发雷霆,从此再也无人敢碰那匣子,却都好奇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然而主子的秘密,做宫人的从不敢窥视,既然是殿下下令不可触之之物,从此便也再无人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