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顺着去看鹅的性别,然后悄悄和苏陌说:“是个母鹅,真有可能诶!”
大鹅费解:“人类最近流行这么称呼吗?”
苏陌/鹦鹉:“啊?”
大鹅:“把月经叫成孩子?”不太能理解。
……
苏陌默默闭上嘴,沉默扔出几个圈,没使劲,生怕扔到那堆鹅蛋,最后十个圈套到一个小喇叭一个一吹就喷出来塑料条带着鸣哨音的小玩具,按价格应该是亏了,但鹦鹉特别开心,用喙来来回回啄那个哨子,吹出一段一段漏风的哨音。
“小螺号,滴滴滴吹~”鹦鹉十分快乐。
“鞋儿破,帽儿破~”确实很快乐。
“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苏陌不满地提醒肩上的鹦鹉一声,快乐过头了啊!
鹦鹉迅速闭嘴,没过一会儿又在喉咙里嘀嘀咕咕什么,苏陌仔细辨认,十元十个十元十个,合着这又在复读大鹅的广告词。
她忍不住怀疑,这世界上是不是有一种物种,嘴是借来的,不多用就亏了。
他们在滚滚人流中乱窜,树上小彩灯下一切都显得热闹又活泼,连那个把二胡架在脖子上拉的老大爷也显出一股魏晋风流来。
等等,老大爷?
苏陌带着鹦鹉走到老大爷身边稀稀拉拉的群众里,从被彩灯照的五颜六色的脸上寻找范青子的痕迹。
猎头说到底做的是人的生意,苏陌也锻炼出来认人的本事,哪怕一个人瘦了几十斤胖了几十斤也能认出来,浓妆淡妆更是不在话下——但范青子老大爷这从和蔼相声艺术家到烟熏妆蒸汽朋克风新青年(老年)的差距未免太大,苏陌整个眼睛都短暂失明。
被大爷耳朵上闪亮的大耳坠闪的。
范青子大爷硬是把一把二胡拉出了丧尸围城味,周围的活人纷纷被吓跑,大爷一曲终了,也从陶醉中醒来,睁开假睫毛下的眼睛,浑身肉一紧吓了一跳。
“他们应该认不出来吧……”范青子迅速移开视线,不去看拿喇叭鼓掌的苏陌和吹哨子叫好的鹦鹉。
鹦鹉冲着范青子说:“您上台要是这么变身更好看,原来那身太素了。”
范青子抽了一下紫色的嘴角,对上鹦鹉真诚小眼睛下一身又绿又橙的羽毛,不是很想认同它的审美。
装也没必要了,范青子随手把琴弓挂在琴身上,提着二胡过来,“二位可真巧啊。”可真不巧啊……
苏陌摆出乖巧表情包的标准微笑:“是呀真巧,您在这体验生活吗?”
范青子露出虚弱的笑容:“……我在为相声找素材……做准备。”
苏陌:“您真用心。”不拆穿了。
范青子:“您谬赞了。”谢不再问。
鹦鹉:“再来一首再来一首!这么好听我们都没听全!”
范青子惊讶地看了一眼鹦鹉,瞬间抛去一丝丝的尴尬,摆开架势进入赛博朋克时代。
鹦鹉十分捧场,努力吹哨鼓掌,在苏陌肩膀上跳来跳去欢呼。
周围不少行人被鹦鹉吸引,听了几秒,又一脸费解离开。倘若他们知道这浓妆老大爷是大名鼎鼎的范青子,那也许还会驻足欣赏这新锐音乐,可惜他们不知道。
一曲罢了,范青子注意到鹦鹉是真的全程认真听了下来,和蔼不少,头一次问鹦鹉的名字,没多久称呼就从敬称“您”变成了亲昵的“胡哨”。
花里胡哨同学兴致很浓:“要不我也上去来一段,上次听的那些我都记着呢,那个公兔子扑腾还有皇帝下台,我都能唱!”
范青子:……这和这些观众多大仇啊。
“来呗。”
——他如果是青山班的班主,那必然是不同意的,但是他现在是街头蒸汽朋克艺人,当然是随心所欲荼毒生灵了。
范青子笑得像个反派。
作者有话要说: 范青子露出涂了紫色唇膏的反派笑容。
第24章 蒸汽朋克
繁华的夜行街有一种尘世的喧嚣, 每一声叫卖都是烟火气,氤氲在星空之下彩灯之间,在孜然和番茄酱的香气中缓缓流动。
突然一声高亢嘹亮又无比厚重的声音划破天际, 整条街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怎么回事, 咱们这不是不允许放音箱的吗?”一个唱民乐的大胡子一脸懵逼问旁边拉小提琴的章鱼小丸子。
拉小提琴的纤细美女也茫然摇头。
那声音并不收敛,一声又一声,不光响度大,音色里还天然带着嘲讽,又似乎很熟悉,不少像民乐大胡子和小提琴美女一样疑惑的人都带着家伙事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
没走两步,那个格外喧嚣的声音停了。
“这是被收了音响了?”他们猜测。
“没想到管理还挺快的。”
“是啊是啊,散了吧。”
正说着,一道凄厉的二胡声幽幽传来, 大胡子不禁抖了抖, 怀疑二胡里是不是封印了一个千年大鬼, 正在尖叫。
二胡也可以很欢快很磅礴他知道, 但是能这么凄厉渗人,他真的没见过,有点怕。
他脚步顿住了。
“你怎么不走了?”小提琴美女气势汹汹提着小提琴, 仿佛提的是个电锯。
“我……我耳朵太灵,怕吵, 对,怕吵。”大胡子找到个理由。
他正准备悄悄离开人流,被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音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
“铮——”
就这么一电,他没能及时抽身,被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裹挟着往前走。
那边已经被一大群人围起来了,每个人都用相似的动作静默立着, 像冷静的背景板,衬托出中间的难以言喻。
大胡子走近了也忍不住像所有人一样抬起双手捂住耳朵,不是他不想尊重同行,实在是,他不捂住耳朵就真的要聋了。
最中间C位是个满脸五颜六色的老大爷,紫色的嘴用力吹着一个单喇叭,发出震撼满场的滴滴答。
乐器里单喇叭样式的实在太多,他一个唱歌的不认识太多,但凭借这个乐器的流氓架势,他懂了。
除了唢呐,还有谁有这个震撼。
左边是个长发美女,脸色很冷,手上半生不熟地拉二胡,硬生生拉出锯木头的感觉。
右边一只大鹦鹉在锣上蹦蹦跳跳,发出渗牙的金属“铮铮”声。
乐器流氓提名总共就那么几个,这里三个全都被榜上有名,还有个断层C位的唢呐,怪不得音色这么震撼。
想抗议的人张开嘴大声说:“你们——这声音——太大啦——”
大胡子看着对面一个人大张嘴,满眼茫然,耳朵里除了乐器声就是乐器声,压根听不到那人说什么。
苏陌捏着二胡,不甚熟练地拉动,她从范青子拿出唢呐时就感到不妙,及时掏出卫生纸团了两个小纸球塞住耳朵,要不是纸不够,她恨不得拿纸把脑袋包成木乃伊。
她毫无灵魂地乱拉,比围观群众还要茫然,范青子说她不懂也没关系,这就叫蒸汽朋克行为艺术,她只觉得她在扮演一个无情的锯木工人,因为砍不到书而转行做医生,专治植物人的那种。
相比苏陌,范青子要有感情得多,他简直是欢天喜地吹一曲上天入地曲,所有人被这唢呐带的一口气七上八下,有种被深深嘲讽的错觉。
如果说这两个是持续攻击,那么鹦鹉锣号则无疑是瞬间恐吓,在人毫无防备时乍然响起,它一敲锣,所有人就同时一个激灵,再一敲,就再一激灵。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敲锣,而是在操控皮影。
大胡子听着听着,不由自主熄灭心中的火,在尘世的喧嚣中开始思考人生。
人,为什么而存在。
如果人的存在是必然的,那么耳朵的存在也是吗?
唢呐和耳朵的共存难道不矛盾吗?
或者说,生命和唢呐不矛盾吗?
……
终于,那个紫色杀马特放下了唢呐,长出一口气。
“你们……”到底要干嘛!!!
最开始的暴脾气抓紧时间想质问。
“铮——”一声尖锐的锣声敲响,暴脾气条件反射地一激灵,一肚子话被咽了进去。
暴脾气:草!突然感觉自己成了巴普洛夫的狗!
就在这个群体冻结大招里,范青子放下唢呐,呦一声,姿态随意打招呼:“诸位近来可好啊?”
众人纷纷:“挺好啊。”
“挺好挺好,您呢?”
……等等,他们不是来骂人的吗?突然叙旧氛围怎么回事!
众所周知,相声演员是一种特型聊天黑洞,具体黑洞在,只要有人过来搭了一句话,就别想被黑洞放过,结局只能是被无尽的吸引力拉扯进黑洞的节奏里。
众人把五颜六色的范青子当成了普普通通的唢呐精,毫无防备回了话,这下可好,再也别想从相声节奏里出来,范青子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
围观群众都被哄得一愣一愣的,时不时还被逗得哈哈笑。
鹦鹉又当捧哏又随着内容当个称职的背景音乐自动播放器,说到兴处还和唢呐来了个合唱,两个自带嘲讽气息的声音合在一起,嘲讽力翻倍。
苏陌不会拉二胡,但看过一个动作,右手拉动琴弓,左手从上往下滑动又滑回去,原本是《赛马》里模仿马嘶的声音,单独拎出来,与猫和老鼠中猫大笑的声音有七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