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炎随意往台阶上一坐。他急急忙忙的从明园赶过来，到了现下连口水都没喝, 站的腿都软了却没一个人关心自己。
“不过。”袁贵妃拽了拽他的袖角，放低了声音道，“你和母妃说句实话, 你到底有没有……”
“母妃！”萧炎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委屈的似乎能哭出来，“怎么连你都这么问我。我真没有。”
袁贵妃还是头一次见着萧炎这么委屈。虽然之前也有过被皇上冤枉的时候，但顶多丧气两天也就好了。
袁贵妃伸出手抚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我自然是知道你的为人。只是方才皇后像攥着把柄了一样的问我，倒让我心里没底了。是母妃错了。”
听着她放软了声音，萧炎才又平静下来。却又听见袁贵妃气急败坏道，“那皇后怎么就那么笃定一定是你干的，你可别被人当了刀子使。你那父皇也是被气糊涂了，竟然怀疑到你这来了。你可别受这窝囊气了，快去查去。”
萧炎复又坐了下去，撑着下巴，一脸的生无可恋。即使知道不是自己干的又能如何，如今这幕后的人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母妃，若是能查早就查到了。大理寺的人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袁贵妃重重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是说有个叫裴昀的，机智聪颖。去找他啊！”
萧炎也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阿昀！阿昀一定会帮我的！”说着他就站起身，打了打长袍上土跌跌撞撞的往宫外跑。
萧炎这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明园那边萧自清却正拉着裴若云下着棋。
窗前的一片银杏叶随着萧自清手中的一颗黑子落下。
眼见着一颗颗的黑子就将裴若云的黑棋围了起来。
“我输了。”裴若云将手里剩下的白棋子放进了棋篮里。“王爷，外面已经传的满城风雨了，您不进宫面圣吗？”
萧自清将棋盘上的棋子都收拾干净，又落下了一子。“承影来报，皇上晕倒了，我进宫有什么用？”
“皇上晕倒了？”裴若云惊诧的问。
看来，这些日子皇室的事真是一茬接一茬。她暗暗在心里想着。又问道，“皇上怎么会晕倒？”
萧自清倒是满不在意，“不知道。据说皇上晕倒时只有秦王和一个贴身的内侍在殿内。但是那内侍什么都没有说。”
裴若云看他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有些烦躁的将手里的棋子丢在了棋篮里。也难为他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只顾着下棋。
“王爷，此事秦王获利最大，难不成真是秦王做的？”裴若云小心翼翼的问。
虽然这结论让人有些不可置信，但心里终究是存了了疑影。
萧自清将一枚白子放到她手里，示意她落子。“你还记得那日，你从门外进来说了什么吗？”
裴若云摇了摇头。她这两天精神不济的很，一转眼的事都能忘了，何况已经过了这那么久的事呢。
萧自清皱起了眉头，提醒她道，“你说，太子和梁王的功绩会一直影响秦王，除非连根拔起。”
裴若云羞赧的拍了拍额头，“我的确是说过这话，你不是因为这话就怀疑秦王了吧。”
萧自清呵呵一笑，“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刚说完就有人去做了。况且这事并不是我一个人怀疑。”说着他抬起头看了看窗外正忙碌着的丫鬟们，“这院子里，眼睛可不只一双。”
也是了，这事太巧。若是萧炎有心坐稳这位子，也不是不可能。裴若云低垂着头兀自想着，竟然连棋都忘了下。
萧自清轻轻敲了敲棋盘的一角，“你这是怎么了，时不时的就走神。以前也不见你这样。”
裴若云深叹了一口气，把棋子放回了棋篓里。“我在想，这事是不是秦王做的。”
萧自清见这盘棋下不下去，索性也站起身拿帕子净了净手。“岂止，大理寺的人发现秦 王府里的先生和说书先生交往过密。”
裴若云不自觉皱紧了眉头。这一联系起来，的确是秦王的可能更大些。
萧自清瞧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心里也生疑了不是？且放心吧，皇上虽然怀疑但也不笃定。等等看吧。”
“等？”裴若云歪了歪头，“等什么？”
萧自清勾起了嘴角，“秦王糊涂了半辈子，哪有一下子就那么清醒的。皇上再等那个算计秦王的人自己跳出来。”
听到这，裴若云才恍然大悟。她弯了一双眼睛，“所以这才那个内侍什么都不说的原因。若是外面传出了有关秦王的风言风语来就是不攻自破了。”
萧自清微微颔首，“不错，还是有些脑子的。我听承影说你这两日神志不清，怎么了？”
裴若云迷惑的歪了歪头，她什么时候神志不清了？最多有些嗜睡罢了。“只是入秋有些嗜睡。昨天郡主送来了薄荷香，好多了。”
萧自清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将指腹搭在她的脉上。“脉象虚滑，看来最近有些气血不足。”
裴若云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萧自清。她倒是很好奇，这个人怎么什么都会。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萧自清被她盯的有些背后发凉，问道。
裴若云微微一笑，“梁王殿下久病成医，王爷，你又是为什么精通医术呢？”
“学医，可以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萧自清的眸子里倒映着裴若云略微疲态的脸。他的手还没有撤回来，指尖传来的心跳却一下比一下的快。
裴若云轻咳了一声，连忙用袖子盖住了手腕。他说话的时候神情太过专注，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裴昀。”萧自清轻唤了她一声，“除了匡扶家业，你还有什么愿望？”
裴若云握着手腕，仿佛上面还有萧自清留下的温度。若说愿望，倒是有一个所有女子都会有的愿望。只是现在说出来倒是有些暧昧了。
“裴昀。”萧自清有些紧张的握紧了双手，指尖上的跳动似乎和自己的心跳连在了一声，“你，可愿把你的真名告诉我。”
“王爷！”萧自清的话音刚落，承影就嘭的一声撞开了门，“王爷，秦王来了，在花厅等您呢。”
第50章
皇上接连在床上躺了四五天。但是出乎裴若云的意料, 外界并没有穿论起皇上缠绵病榻之事。
“最近，市井间倒是安静的很啊。”裴若云在太阳穴附近涂了些薄荷油，有气无力的道。
萧妙妙看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更是往香炉里又填了些薄荷香。“哥哥, 皇叔醒来之后什么都没说吗？”
萧自清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帕子给裴若云擦了擦手。“皇上还是不甘心, 他在等呢。但是依我看，没有等的必要了。”
裴若云撑着头，长叹了口气。太子和梁王的谣言都是一夜之间飘满京城的，而关于秦王的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这有些耐人寻味了。
“难道说, 这真是秦王哥哥做的？”萧妙妙不大相信的道。“或许是其他人做的也不一定啊。”
裴若云微微颔首。的确, 若是有心思深沉的借秦王的手做这件事也不一定。但是谁会有这么大的手笔呢。
“王爷，这件事要不要派承影去查一查？”裴若云问道。
萧自清皱了皱眉头。这件是的确要查, 只不过他已经派了承影去查那个说书先生的事了，最少还要三四日才能回来。
“说起来，最近倒是没见着承影。”萧妙妙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才开口, “哥哥, 你派承影去做什么了。”
萧自清不紧不慢的斟了一杯茶，“大理寺经查的那个书生的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所以派承影去看看。”
“大理寺？”萧妙妙坐在裴若云身侧，托着下巴想了想，“不就在京中吗, 怎么查那么久。”
萧自清轻咳了一声。“大理寺是在京中，但是那说书人的老家却在旬阳，来往需要一段时间。”
当然这段说辞是萧自清早就准备好的, 他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为了罚承影那日闯进来多嘴才这么做的。
“阿昀，你在秦 王 府时可知道哪个门人的家乡在旬阳？”萧自清停顿了一会，问道。
裴若云细细的想了想, “旬阳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位先生很喜欢听书。”
萧自清摇了摇头，“承影来了信。说那位先生是早几个月进的京城。”
这真是在水面上扔了一颗石子。裴若云立时站了起来，“几月前进的京，刚进京就在云德楼说书，还是映射梁王的。这也太巧了。”
萧自清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让承影去旬阳查查。但是奇怪的很，旬阳那边并没有此人的消息。”
“说起旬阳。”萧妙妙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缓缓道，“我倒是记得小时候，父亲经常带我们去那里骑马。”
萧妙妙的话还没说完，萧炎就着急忙慌的从院子外跑了进来。
“堂哥，你快去劝劝父皇吧。”他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死死的抓住了萧自清的手腕。“今天早上，我想着去请安。谁知道刚一进门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又是说我不思进取又是说我心机深。反正就是他有理。”
裴若云皱起了眉头。“皇上又说是你影射太子和梁王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