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找卿若的，可没有心思和你们说话。快去催他们快些。”也许是被吓着了，萧妙妙语气不善道。
那姑娘的脸僵了片刻, 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自从卿若来了快绿阁，虽依旧是大把的银子往里进，但是往常的那些大主顾却都奔着卿若去了。她们这群人也只能眼红。现下来了两个出手阔绰的贵公子自然想着往上贴。
见着她如此大胆, 另一个姑娘也活络了心思。白玉似的胳膊攀上了裴若云的脖颈。呵出的热气时不时的打在她耳边。“卿若姑娘盛名在外，架子也大些。公子们不如先到我们姐妹房间里坐一坐。无论是唱曲跳舞，我们也不比卿若差多少。”
她身上的脂粉香随着动作一阵一阵的飘进了裴若云的鼻子里。
裴若云最受不了这个, 尤其这粉里还混了花粉。她哪里顾得上说话，只用手把她们一个个的往外推。
萧妙妙见裴若云一副憋着气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被这些姑娘身上的香味熏着了。立即拿出了在王府里管家的气势，高声训斥道，“都说快绿阁的姑娘一个个能歌善舞，关键是气质高洁。没想到都是眼皮子浅的！”
她说话时疾言厉色，那不怒自威的神色简直和萧自清如出一辙，吓得一众人都不敢向前。
“一群小蹄子，还不快下去。惹了两位公子不快，妈妈我唯你们是问。”楼梯上，妈妈正领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向下慢慢走着。
萧妙妙顺着声音看过去，当她瞧见妈妈身后的那名女子惊的半晌说不出话。
裴若云也是倒吸了一口气，犹豫着上前行礼问道，“这位就是卿若姑娘？”
卿若瞧见他们两个，心底也是一颤。方才太子刚刚嘱咐不要被人发现踪迹，现在就要被揭穿了。
她勉强扯出了一丝笑容，面上仍是一副镇静样子。笑吟吟的俯身请安道，“两位公子安，奴就是卿若。”
萧妙妙似是不大相信，指着她那张脸道，“这怎么可能？你分明是……”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旁的裴若云打断。
裴若云也惊讶不已，她不信世上有这样相像的人。但若说是凝脂逃了出来，肯定是有人相助。而且，云姨娘那边也会来信说明。
“卿若姑娘不要见怪。”裴若云微微拱手，客套着道，“只是有位故人与你长的颇为相像。”
说话间，卿若就端着合体的微笑走到了裴若云的身侧。“公子这寒暄倒是有些孟浪了。”
她说话时，举手投足皆是风情。真像是个长年浸淫在勾栏的舞女。
裴若云有些难堪的轻咳了一声，连忙解释，“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感叹，没有丝毫冒犯的意思。”
卿若微微一笑，随手将自己腰间的香囊摘下来系在了裴若云的腰上。“公子别急着推辞，这香囊就当是我们的见面礼了。”
第一次见面就送如此贴身之物的姑娘倒是少见。裴若云望了望那只香囊，倒是没有之前的晕眩感。看来这香囊里放的倒不是茉莉，金桂之类的鲜花。
“这算什么？”萧妙妙气的跺脚，生怕裴若云因为这一只香囊就忘了这人的身份。“虽然你行为举止与之前大相径庭，但是也不能说你就不是凝脂。”
卿若似是不屑的扶了扶鬓间的金步摇。“公子说什么凝脂，卿若听不懂。但若是公子担心李代桃僵，奴叫个人来作证就是了。”说着，她就朝着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子招了招手。
那女子生的清纯可人。虽不像卿若一样媚骨天成但却别具一格。她怀里抱着一只月琴。左脚似乎有疾，走起路来姿势怪异。
“这是小维，豫州时就陪着我的姐妹。由她来作证最是公正不过了。”卿若朗声道。
小维不紧不慢的走上前，略一施礼。“奴的确是在豫州时就伴着姑娘的，不知道两位公子说的凝脂是何人。”
她声音宛若黄鹂，难怪跛了脚还能随着卿若到京城中来。裴若云却一直盯着那面月琴发呆。
“谁知道你是不是和她串通一气。”萧妙妙心有不甘的怨道。
裴若云大约盯了片刻，听见萧妙妙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她轻轻拽了拽萧妙妙的衣袖，示意她噤声。
又打圆场道，“我们这位小公子在家里娇宠惯了。说话横冲直撞，还请姑娘不要见怪。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离开了。”说着就拉着萧妙妙的手出了快绿阁的门。
萧妙妙颇为不满的憋着嘴，“那样的脸，和凝脂一模一样。先生你怎么不戳穿她。她跟着到京城来肯定是为了魅惑我哥哥。”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裴若云一边错开人群一边向她解释，“若只是为了王爷，她为何不直接进明园，偏偏要去那种地方。”
萧妙妙歪着头思索，“或许是因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裴若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头。这个丫头，平时不知道看些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书。这种没规矩的话也说的出口。
“你这话落在王爷耳朵里又要挨骂了。”裴若云长叹了口气接着分析道，“凝脂背后可是太子。太子这么费心费力的把她从汝南接过来肯定不单是为了王爷。”
萧妙妙将袋子里仅剩的一点金油酥放进嘴里，恍然大悟道，“你这么说我明白了。快绿阁来往的多是富豪贵族，太子是想从他们嘴里知道什么事情。或者说是揣测圣意。”
裴若云点了点头，因为粮草和小皇孙的事，不少人对太子颇有微词。再加上梁王一直伺机而动，太子现在是腹背受敌。若是有个人能拉拢群臣，也是件不错的事。
“不过，这些也只是猜测。”裴若云道，“也许卿若和凝脂只是长的相似。这些还有待印证。”
萧妙妙将手上的糕点渣滓拍掉，有用帕子擦了擦手才道，“这也没什么难得，去一封家书，一切也就都知道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正打算回府就瞧见太子的轿子落在了她们身侧。
“裴先生这是从哪里来？”他撩开帘子，微笑着同裴若云说话。
裴若云自然不能说她们刚从快绿阁出来，还见过了卿若。只抬了抬手，露出手里拎着的点心袋子道，“方才去云德轩买了些点心，太子可要尝尝？”
太子虽然面上客套着，但心底里却涌上了一股寒意。他想把快绿阁变成自己的情报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若是此时出了岔子他肯定不会放过那个人。
“不了。”他勾起唇角，端着一副亲善的模样道。“过两天就是中元节了，等中元节过了自清就要准备动身了。你们还是早些打点好一切。”
裴若云心里清楚这是太子的警告，话外之意就是你们若是想离京就要学会闭嘴。刚才她还不确定卿若和凝脂有什么关系，这下子倒是能肯定了。
裴若云将身后的萧妙妙遮的结结实实，开口道，“这几日，家里的姨娘也来了书信催着我们回豫州。太子不必多心，等过了这些日子，我们也就回去了。”
太子虽然不喜欢汝南府里的人，但是不得不说萧自清身边的人都是个顶个的聪慧。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落下了矫帘渐渐走远。
裴若云望着他们的背影，只盼望着能早日回到豫州。
京城的水太深了，且不说太子，梁王。就是与皇上的那个赌也让她背后发凉。或许能早日脱身倒是件好事了。
“裴先生，你在想什么？”萧妙妙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裴若云摇了摇头，“没什么，卿若的事先不要告诉王爷。这件事我们已经管不了了。”
第43章
自从那日从快绿阁回来后, 裴若云每日不是睡觉就是睡觉，过的是浑浑噩噩。或许是因为正值夏秋交换之际，身子总是软绵绵的, 提不起力气。每日睡觉的时间也比平常多了许多。
“先生！”承影满头大汗的从院子外大步走进来。他看了眼还躺在床上蒙头大睡的裴若云, 嫌弃道，“这都日上三竿了，先生怎么还在睡觉？”
裴若云被他吵醒，心情当然不太好。但还是伸了个懒腰, 撑着身子坐起来。
“春困秋乏, 也许是这两天要天气转凉，身子也懒起来了。”说着, 她向门外探了探头，“祭祀结束了？王爷回来了？”
今日是中元节，按照礼节, 这一日要祭天地, 祖先。萧自清作为皇家子弟自然要出席。
承影指着门外点了下头，“是啊，王爷正在院子里等你呢。”
裴若云听见他的话连忙从衣架上随手扯了一件长衫披在身上,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往外跑。
院子里，萧自清正孤身一人看着那棵垂柳愣神。
“王爷，你怎么不进去坐？”裴若云挠了挠头问道。
萧自清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随即又红着脸转移了视线，“因为你的衣服还没穿好。”说着就指了指她身上的系带。
裴若云连忙低下头去看，果然看见松散的带子正随着风轻轻舞动。她忙侧过身把带子系好, 不好意思的笑着，“是我出来急，失仪了。”
裴若云看着仍不置一言的萧自清,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往常这个时候他不是进了屋子商量要事就是拿她斗嘴取乐。很少和现在一样像个锯了嘴的葫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