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自清扬起手想打她，但终究还是放下了。毕竟是自己疼大的妹妹。
“你可知你差点把裴先生害死。”他疾言厉色道。
萧妙妙回过头看了一眼裴若云, 只见她面色阴郁，萧妙妙也知道这趟不顺利。她小心翼翼的拉住了裴若云的袖子，细声细语的问, “裴先生，是不是皇叔为难你了？难道是皇叔不同意亲事？”
在她心里，能让裴若云这么丧气的也就只有被皇上责骂了。
裴若云挠了挠头,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为难。毕竟是她欺君在先，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何止！”萧自清愤愤的甩了甩袖子，“皇叔要把裴先生送回江陵去。”
萧妙妙有些不知所措的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就要遣送回乡了？若不是大错，怎么会遣送回乡？
“岂有此理。”她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踱步着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裴先生出身寒门？”
萧自清深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道，“算是吧，你是郡主。裴先生只是布衣。你若是强求会害她。”
萧自清心知她是个心软的人，也不知道为何对这件事这么执着，诚心要吓唬她。
萧妙妙瘪着嘴，眼圈也开始发红。像是要哭出来了。“我不，我仰慕裴先生，我宁愿不做郡主。”说着，她就摘下来头上的花冠。
她看的话本子里都是这样，爱情就是要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裴若云看了眼还在唱黑脸的萧自清，心里也是火急火燎。这样闹下去只会越闹越大。
“王爷，你这样没用的。女儿心思，越是打压就越会反抗。”她低声在萧自清耳边道。“不如，把我的身世告诉她？”
萧自清瞥了萧妙妙一眼，烦躁的挥了挥手。
裴若云长舒了一口气，走到萧妙妙身侧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前。有些尴尬的开口，“郡主，我是女子。”
虽然裹了生巾，但萧妙妙也能感觉出手下的不同。她怀疑着有用力按了按，才惊讶的捂住了嘴。“你……你真是女子。”
裴若云眨着眼睛看她，笑的有些抱歉。
萧妙妙后退着靠近萧自清，“哥哥，你……”说着，她抬起头正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你早就知道？”
萧自清点头，他想安慰她一句，没想到开口却是取笑。“也只有你这个傻丫头看不出来。皇叔也知道了。”
萧妙妙紧张的拎起裴若云的衣袖又围着她转了两圈，“怪不得皇叔那么生气，裴先生，你无碍吧。”
裴若云摇了摇头，“暂且无碍。只是以后的事还说不准。”
萧自清听着她的话冷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了。”
萧妙妙心虚的低下头，拉扯着自己的手指。沉默了片刻才恭敬的朝裴若云行礼道，“是我错了，害的裴先生差点返乡。不然，我把我的胭脂香粉送给你？”
裴若云听见胭脂香粉就有些头疼，连忙摆手。“这就不用了，我现在还要以男装示人。用不上。”
萧妙妙扯着嘴角，笑出了声。她伏在裴若云的身边，背着萧自清小声问道，“裴先生，你有没有兄弟啊。和我年龄相仿的，长的像你一样好看的？”
裴若云皱着眉头想了想她家里的几个堂哥。好看倒是好看，就是一个个的不着调的很。恐怕也不会入萧妙妙的眼。
萧妙妙见她沉思良久，怕她难堪，连忙转移话题。“裴先生，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这就让人上菜。”
刚刚在皇上那里吓得魂不守舍，现在也提不起精神吃饭。她摇了摇头，一下午的精神紧绷，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萧妙妙看着她的背影慢慢走远了，才神秘兮兮的移到了萧自清身边，拍了怕他的肩膀。“哥哥，你告诉我，你对裴先生是不是早就有心思了？”
萧自清突然听她提前这个也失了方寸，手忙脚乱的掩饰着自己泛红的双颊。“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心思？”
萧妙妙直勾勾的盯了他半晌，看着他越发红的面颊长哦了一声，“怪不得，当初我说要让裴先生考科举，你千般万般的不同意。原来一开始就在打她的主意。”
“你这是乱说。”萧自清用力拂开她的手，“你去求旨赐婚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萧妙妙才不听他吓唬自己，自顾自的说着话。“所以你才让裴先生帮你把杏儿白薇赶出去。”
说着她一边拍手一边咋舌，“哥哥，你可真是好算计。这圣旨不应该给我求，应该给你求。”
自己的谋划被揭穿，萧自清的脸上也挂不住。他烦躁的把萧妙妙推出大堂，恼羞成怒道，“自己做错了不认，非要把锅扣到我的头上。快回你的琼丹阁去！”
萧妙妙瘪了瘪嘴，她这个哥哥只会凶自己，有本事去凶裴先生。她愤愤的做了个鬼脸才跑回了房间。
自从萧妙妙知道了裴若云的女儿身非但没有避而不见，反而每日找她找的更殷勤了。
“裴姐姐。”萧妙妙坐在石凳上嗑着瓜子，“今日阳光正好，我们不如去外面走走。”
裴若云听见她的那声裴姐姐，手不由得一抖。好好的字毁了。
“嘘！”她望了望四周，低声道，“这可是明园，耳目多。郡主不要这么叫。”
萧妙妙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委屈着开口，“现在我自己知道你女儿身，难不成还要裴先生，裴先生的叫。”
这些日子萧妙妙也曾追问过裴若云的真名，不过都让她拒绝了。凭着这小丫头行事，要是让她知道了，整个京城也就知道了。
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郡主，您不用管这园子里的吃穿用度吗但是天天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萧妙妙将嘴边的瓜子皮抹掉，她是想管家。但是这明园表面是给了他们，但是地契什么的都在皇上手里。府里奴仆的卖身契也不是他们的。她还管什么。
“这府里哪里需要我管，缺的少的宫里直接送来了。”她说着伸了个懒腰，眼睛一转，看着桌上的糕点来了心思。“这京城里新开的云德轩我还没有尝过。不如……”
说起来，裴若云也好久没有吃过云德轩的点心了。这么突然提起来，倒是有点想。
萧妙妙见她犹豫着不说话就猜到她所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就往外走。“走吧，雪花糕，荷叶饼还有金油酥一样一份。”
长街上，萧妙妙穿着一身青布长袍正大摇大摆的走着。
裴若云两手拎着包好的点心，头疼的跟在她身后。“郡主，不是说买了点心就回去吗？”
萧妙妙伸出来一只手指堵住了她的嘴，“不是说了，在外面叫我公子。”
裴若云颇有些无奈的抬起头望了望天，这小丫头不知道从哪里读了话本子，非要这番打扮跑出来。
“公子，买了点心我们就回去吧。王爷要担心了。”她规劝着道。
萧妙妙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街上热闹的景象，哪里听的进去。嘴上敷衍着，仍随意的在街上闲逛。
“裴先生。”她指了指面前那座红砖灰顶的小楼，“这是哪？”
裴若云顺着她的指尖向上看，就瞧见了牌匾上金灿灿的快绿阁三个字。
她轻咳了一声，红着一张脸把萧妙妙往外面拉。“这……这是妓坊，我们快回去吧。”
京城的快绿阁大名鼎鼎，萧妙妙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扯住了裴若云的手笑着道，“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才来看看的。”
裴若云惊的瞪大了眼睛，向来没听说过姑娘往青楼妓坊里闯的。
萧妙妙眼珠一转，笑的狡黠。抬脚就往里面走。“听说豫州有名的舞妓，卿若到这来了。我当然要看看了。”
裴若云连忙拦下她，“郡主，王爷知道咱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萧妙妙摇了摇手指，“你放心吧，吃不了兜着走的只有我一个。”说着她反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第41章
快绿阁里倒是安静的很, 大厅里除了一面雕刻精美的檀木屏风就只有几把桌椅。
萧妙妙倒是没计较这些。大大咧咧的迈了进来，随便找了把绣凳坐下。
她抬起头一边打量着四周富丽堂皇的装饰一边疑惑的开口，“这大白天的怎么没人？”
青楼勾栏向来是晚上才开门迎客, 萧妙妙自小长在府邸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
裴若云有些难为情的解释道, “快绿阁向来是白天清静，晚上热闹。”
萧妙妙还从来没见过晚上开门的店户。歪着头好奇道，“晚上开门？这是为何？”
为何晚上开门？裴若云在心里暗自想着，这当然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若是硬要解释的话, 大概就是这里的皮肉买卖不适合白天进行吧。
萧妙妙见她半天不说话也不急。自己从点心袋子里拿出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自顾自的端详起整间屋子。“这里装扮倒是极好。地砖是大理石的, 桌椅是楠木的。就是普通官宦家也不会这么装扮。”
这家快绿阁算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勾栏院，来这的多是达官显贵。夜夜笙箫, 有时一掷千金也不为过。装扮的富丽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