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萧炎根本就想不到要搞事。当然,这话裴若云没有说出来。
“那我要做什么?”萧炎吃完了第二碗冰碗,而裴若云面前的那碗已经化成了水。
裴若云叹了口气,快速的把它一饮而尽。擦了擦嘴。“什么都不做就可以。”
“那我这个督查有什么用。”萧炎深吸了口气,疑惑道。
其实,什么用都没有。裴若云腹诽道。但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悄悄的改了话题,问道,“你那两个老道士找的怎么样?”
萧炎大笑了两声,“我找了白云观的老道士。坑蒙拐骗样样精通。你放心吧。明天就是第三天了,你确定会下雨?”他看了看窗外,依旧晴空万里。
这种事怎么会百分百呢。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但是明天她和晴天一定得死一个。
“陛下看到这份贺礼怎么说?”
萧炎撇了撇嘴,“父皇能说什么。他夸了我两句就去和太子谈事情了。”
也是,正常人的脑子是想不出这份贺礼。但是萧炎只有不走寻常路,这份礼才能显出惊喜。
裴若云托着下巴想了想,“你明天出门的时候带上那尊金身的太上老君像,还要记得去关雎宫看望袁贵妃,把这件事和她说一声。”这也是以防万一,如果雨迟迟不来也不会显得寒酸。
“这是当然。”萧炎点点头,“如果惹了父皇不高兴,母妃还能帮我说说啊。不过阿昀,你可千万别坑我。”
裴若云嘿嘿笑了两声,“我怎么会坑你,身为你的门客。我和你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虽然这么说着,裴若云心里也在嘀咕。万一老天爷就是不下雨,她的一世英名可就全都毁了。
就这么一直待到夜里,裴若云热的睡不着,趴在窗台上看着天。
“今天夜里的云倒是多,都看不见月亮了。”她自言自语道。“要是能打两声雷就更好了。”
老天爷像是听见她的话似的,竟然真的打了两声雷。轰隆隆的,声音格外的大。
裴若云趿着鞋子出了房门,摸了摸垫在柱子下的两块大石头,是湿的。所谓月晕而风,础润而雨,这是古人留下的话。
正想着,裴若云就感觉有一滴凉凉的水滴落在她的鼻尖上。她欣喜的伸出右手就看着一滴又一滴的雨水落在了她的掌心。
看着雨下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大,裴若云终于松了一口气。雨滴啪啪的打着屋檐,就像一支催眠曲,她打了个哈欠走进了房间。
或许是心里的石头落了底,又或许是下了雨天气凉爽了许多。这一夜,裴若云睡的十分好。等到她迷迷糊糊的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裴若云算了算时间,这时候萧炎已经进宫了。有了这场雨他不会有太大的事。这么想着,她又一头扎进了杯子里。等到千秋节的午宴都散了,她才将将收拾了一下坐在门槛上赏雨吃饭。
“阿昀,阿昀。”萧炎从院子外冲进来,连把伞都没有打。
裴若云以为他是被皇上奖赏,开心的过了头,笑着说,“秦王也不用太过夸奖我,这只是我的本分。”
萧炎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什么夸奖,萧自清他要带你回豫州。”
回豫州?裴若云还没有反应过来,“你这是听谁说的?”
萧炎拿她放在门槛上的汤,喝了一大口才喘着粗气道,“当然是听他自己说的,我会骗你吗?”
裴若云更是疑惑了,她和萧自清不过一面之缘,带她回豫州干什么。“你是不是会错了意?”
萧炎的脑子一向不太灵光,她十分怀疑这位是不是以讹传讹。
“当然不是。虽然,我听不懂父皇的话,听不懂大哥的话,听不懂太子的话。但我这次听懂了,萧自清就是这个意思。”
第3章
千秋宴上,文武百官齐聚一堂。说是文武百官,能聚在一起的也只有五品以上的高官。那些芝麻大的官是没资格得窥天颜的。
萧炎坐在大殿上,听着左手边的两个哥哥你一言我一语的夹枪带棒。似乎只要他们两个同时出现就有吵不完的驾。
“这千秋宴太子办的真是华丽极了,要知道外面的百姓还在为今年的收成头疼呢。”萧仌看着满室装潢的金碧辉煌道。
太子仰头喝了一杯酒,咋舌道,“这宴会又不是我一个人办的,三弟身为督查一言不发,想必也是赞成的。”
萧仌冷哼一声,“他倒是想不赞成,也要你太子首肯啊!礼部里哪个不是你的人。三弟这督查当的,我都替他窝囊。”
太子眯了眯眼睛,语气渐凉,“大哥这话说的,礼部里有多少你的耳目。不过是我念着兄弟情谊罢了。”
萧炎一句话的也不敢说,只能瞪着面前的酒菜发呆。时不时的傻笑两声,以示附和。
坐在一旁的萧自清拿着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你那个门客机灵的很,秦王有了她省了不少心吧。”
说起裴若云,萧炎顿时有了精神,“阿昀的确和别的门客不同。他总有法子帮我,而且方法稀奇古怪的。就比如说这场雨,谁能算的那么准。”
萧自清勾了勾唇角,像一个猎人看见猎物掉进了陷阱。“如果我有这么个门客,想必也能省不少的事。”
“这是当然。”萧炎拍了拍大腿,“如果你有了阿昀……”
话说到一半,萧炎觉得有些不对劲,试探着问。“堂兄,你是不是想要阿昀?”
“我只是觉得你这个门客甚是有趣。”萧自清笑着说,“当然,如果你执意要把她送给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门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连燥热的天都变得清爽起来。裴若云只穿了一件单衣坐在门槛上,寒气止不住的往袖子里钻。她不禁打了个喷嚏。“所以,你就这么把我卖了。”
“我怎么舍得你啊,阿昀。但是萧自清他就是这个意思啊。”萧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是汝南王,整个豫州都归他管。父皇又对他特别喜爱,我也没有办法啊!”
裴若云翻了个白眼。说汝南王缺门客,她才不信呢。就萧自清那个脑子,他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门客,这么施施然的把自己要过去,肯定有什么其他的打算。难道说,他要靠自己知道秦王的私事?但是秦王又没有什么事值得人这么费心费力的算计。
事情已经这样了,就算心里气再不顺也不能怎样。别说萧自清手上是有权的,就是没权,凭着皇上喜爱。萧炎也不会给自己出头。
裴若云叹了口气,“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带我去汝南?”
萧炎点了点头,“他说汝南只有堂妹一个人在,他不放心,明天就要动身。”
裴若云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真是可惜了这一盘鱼脍,还没吃两口就没胃口了。“行吧,我这就收拾行装。”
萧炎追到屋子里,看着他把柜子里的书一一拿出来。“阿昀,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以后出了事我怎么联系你?”
裴若云把他推出了屋子,“秦王殿下,您都把我送人了,还要让我给您出主意。”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萧炎两只胳膊撑着门,“就算你去了汝南,我们也是朋友啊,我还是可以和你联系的。”
裴若云一下子松了手,萧炎踉跄着摔在了地上。“若是朋友,你又怎会把我轻易送人呢。算了算了,有袁贵妃在你不会出事的。”
裴若云气吼吼的说了这些话,就把萧炎赶了出去。自己来了秦王府也将近一年了,竟然不知道秦王还有这样的聪明劲,知道把自己送出去讨好别人。幸亏自己是女儿身的事情瞒的很好,不然恐怕早就被他卖了。
想着想着,裴若云流下来两滴眼泪。到底是在这里久了,一下子就要离开难免有些伤春悲秋。
她长叹了口气,站起来继续收拾着东西。
翌日,雨还没完没了的下着。不算大也不算小,却湿了裴若云的鞋袜。
她把一个个箱箧扔上了马车,走到萧炎身边作了个揖,“裴昀感谢秦王这一年的知遇之恩。为了报答秦王殿下,在下特意准备了三个锦囊以备不时之需。”
萧炎接过了她的三个锦囊正要拆开,就被她按住了胳膊。“等到危急时刻在打开。”
萧炎点了点头,把三个荷包装进了袖子里。“阿昀,我并不是故意要把你送人的。路上照顾好自己。”
裴昀撑了把黄色的油纸伞。这一晚上她想明白了许多。
秦王这个人最好的一点就是心眼少。换句话说,以他的智商根本想不到送人讨好。只能说他是被萧自清算计了。而萧自清生的就一副奸诈相,这种事他做的出来。
裴若云行了个礼,上了马车。“秦王也多保重。如遇到实在没法子的事就给我写封信吧。”
环京多是高山,又刚刚下过雨,路更加难走。马车摇摇晃晃的,晃得人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裴若云掀起了帘子,小雨落在她的脸上,凉丝丝的。反倒舒服了许多。
“先生……”承影叫的支支吾吾。不为别的,这人也太好看了些。不像男孩更像是位姑娘。不过十六七岁,和王府里那些而立之年的先生们完全不是一个样。哪有这么年轻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