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云笑的得意,停顿了一会又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送礼就是个情谊。秦王可知太子送了什么?”
“太子自掏两万两,送与朝廷赈灾。”萧自清盯她的脸,语气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
裴若云不禁咬紧了后槽牙。两万两,真是好大的手笔。这样的情谊也太重了些。
萧炎听见这个数字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阿昀,你知道我的。就是把我切了论斤卖,我都卖不了那么多钱。”
裴若云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我懂,我懂。不用你出那么多钱,去道观里请几个道士求雨就成。”
“这就是你蹲在大门看蚂蚁的原因?”萧自清清冷的目光扫过来,似笑非笑的道。
裴若云摇了摇手指,“不全是。我看蚂蚁只是无聊。”
“可陛下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萧自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缓缓开口。
世上除了那些求仙问道的帝王,有哪个明君是信鬼神的呢?
裴若云当然也明白,心虚的笑了笑。“所以这个法子只有秦王能用。”
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犹豫着开口,“秦王生性单纯。没有人会苛责。”
萧自清低着头像是在忍笑,默默的喝了一口杯中的凉茶。缄默不语。
萧炎这个人有点憨。好了说是质朴,坏了说就是傻。所以,无论萧炎做什么常规外的事在别人眼里都合乎情理。
“你是在骂我傻吗?”萧炎察觉到话里的不对劲,指着她问道。
这编排皇子的名头她可吃罪不起。她连忙摇头,“不是不是,秦王你自然是聪敏过人。所以还请你在道馆里选两个德高望重的道士。”
萧炎叉着腰,量她也没有这个胆子,“这是自然,选两个最会骗人的老道士。但是你怎么确定这几天会下雨?”
裴若云走到院中,看了看满天的云。“你看啊。这云彩状似鱼鳞。在民间,这叫鱼鳞天。鱼鳞天,不雨也风颠。”
萧炎听的半懂不懂,只能眨着眼点头。“行了,就是说你有把握呗。”
裴若云自信的笑了笑,“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你信我就好。”其实就算是下不了雨,皇上也不因为这个大愚若愚的三儿子生气的。
萧自清随着他们走到院中,也抬起头看了看天。“秦王的事解决了。那我呢?”
他不笑的时候,就像一个玉面阎王,空长了一副好皮囊。
裴若云收敛起刚才玩笑的模样,站的笔直,严肃道,“王爷,您来找秦王前就已经备好礼。何必来问在下。”
萧自清斜斜的看了她一眼,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
萧炎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他备了什么礼?”
裴若云笑而不答。“这你要问王爷,不能问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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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萧自清的贺礼很简单,简单到不需要花一两银子。但这个贺礼也很难,难到总有些人来找他的麻烦,不让他把这份礼送出去。
在老汝南王去世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和萧炎的不同。
萧炎虽然不得陛下喜爱,但却是袁贵妃唯一的亲儿子。就算天塌下来也有袁贵妃给他撑着。而萧自清却自小没有人谋划。一切只能靠自己。
在来京之前,他当然也想好了要送皇上什么贺礼。这礼不是物件,而是一个态度。
皇上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自小体弱,皇上很是垂怜。二儿子是皇上的嫡子,皇上很是倚重。两个人明争暗斗了多年。皇上也头疼。只有这小儿子,虽然有些憨,但在帝王家不瞩目就是最大的福分了。
萧自清今天来找秦王就是在做态度给皇上看,告诉皇上他不会卷进这滩浑水。
但他来了秦王府才知道。这萧炎虽然有些傻,他手下的门客一个个却精明的很。尤其是这个叫裴昀的。长的柔柔弱弱像个女孩,脑子却不一般。不,她就是个女孩。虽然裹了胸束了发,但一看身量就知道是个姑娘。只有萧炎才傻乎乎的以为这是个男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不在家好好待着,跑了出来。
在他心里,女孩应该娇养。也不知道她家里是出了多大的变故她才会跑出来。父母早殇,兄弟异爨?这么想着,萧自清竟然平白对她生出了怜悯之心。
萧自清从秦 王 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日薄西山。
“王爷,您和秦王商定好寿礼了?”那位抱着宝剑的少年问。
萧自清坐在马车里揉了揉眉心。马不停蹄的赶到京城,又一刻不敢耽搁的跑去秦 王 府。这样的奔波让他有些疲惫。
“定好了。明早早些时候,你去西街口的药店买几包治伤风的药。不用喝,在院子里煎着就行。”
这少年是打小跟着萧自清的,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多问,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一句都没有过问,只暗暗点了头。“承影明白。”
第二天一早,承影果然早早的就去了西街口买了两包药来。“王爷,药买回来了。”
萧自清坐在案几前看着自家妹妹寄来的家书微微颔首。“拿去院子里烧吧。吩咐门房,无论谁来拜访都说我病重不见客。”
承影应了一声,把手里的药交给了房里伺候的小丫头。刚走到大门,就听到门外有人在叫门。
他暗暗腹诽,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来的人不是别人。真是当今的太子萧爻。太子是皇上的嫡子。政务上颇有能力,很得皇上青睐。
太子一脸友善的上前道,“听闻自清昨日就到了京中,我们兄弟两个好久不见,来说说话。”
承影笑着行礼正准备推辞,就听到又有人道,“真是凑巧啊,在这碰到太子了。”
来的人也是一身的华服,却坐在一个木制的轮椅上。说句话咳一声,羸羸弱弱。这是大皇子萧仌。
大皇子的病是娘胎里带的。皇上心疼,早早的就封了梁王。但也扎心,这梁王做了十几年了却也没有晋升的可能,只能是一种安慰。
太子看见自己的这位哥哥似乎很不高兴,“凑巧?凑的哪门子巧。你不是派人跟踪我吧。”
“太子这话就过分了。您是储君,我是臣子。怎么会跟踪您。”萧仌一边咳嗽着一边道。
太子心知这个人最是虚伪,就算做了也不会明面上说出来。“大哥,你还是别说话了。听的我着急。这样的身子还回去养病吧。”
萧仌被他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太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承影看着这两位神仙打架,得罪了哪个都不好。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将准备好的那套说辞说出来。“我家王爷昨夜染了风寒。两位还是先回去吧。”
这样简陋的理由,在场的人精们又怎么可能相信。
太子虽然点着头,却也只是为着脸面上好看。“怎么?昨天自清还去了三弟府上,回来就染了风寒?”
萧仌喘了好一会才倒上气来,愤然道。“你这脑子,是被三弟传染了。人家分明是不想见你。”
承影眼观鼻子,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太子更是被他噎的说不出话。这本来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你当着那么多人面戳破岂不是让大家难堪。
“就你聪明?你这脑子和身子倒是般配。”
萧仌狠狠的拍了拍扶手,差点站起来。“萧爻,你……当心我告诉父皇。”
太子无所谓的摆摆手,“你小时候就这样。一和我吵架就告诉父皇,没意思的很。还不如老三。”
承影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却也不能把自家主子请出来。只能赔着一张笑脸,“两位爷还是要顾着体面。这马上到晌午了,两位不如先回去吧。这日头大,伤着身子就不好了。”
太子长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见不到萧自清了。甩了袖子愤愤然上了马车。
萧仌见他走了,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只要太子见不着,我见不见得着都无所谓。”
承影笑吟吟的萧炎送上了马车,看着两人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嘱咐门房,“以后这两位再来就这么说。”
门房的双手还打着颤,希望这两位爷不要再来了。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兄弟俩在驿站门口吵起来的事不过半刻就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可怜太子被气红了眼睛还要进宫谢罪。
“阿昀。你说太子举荐我督查千秋节是什么意思。”萧炎一边扒着冰碗一边道。
裴若云看着她手边的那个冰碗,咽了咽口水。这大夏天的,冰就成了奢侈品。尤其是这冰碗里的瓜果都是从外蕃进贡的。
裴若云还没来的及伸手就听到萧炎坐在上座问。能有什么意思,他就是担心梁王会借机阴他。
“千秋宴的督查一直是太子负责。而且现在一切都开始收尾了,太子是怕这个活落在梁王头上,会被分功。”
萧炎的冰碗已经见了底,又吩咐人准备了一份。“我揽了这活,他就不担心会分功?”
裴若云伸出去的手又退了回来,眼睛一直盯着那碗快要融化的冰碗。“不会,礼部尚书是太子的人,只要你不搞事,太子就不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