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女儿等不得了,那会儿再晚一时半刻,若等闲话兴起,那女儿只能老在家里了。”
王玉瑶懊恼不已,王县令也没法子。他惯不喜爱长袖善舞的女人,但若是自己女儿又另当别论,只看王玉瑶不过庶女却能在闺阁中就为自己谋下大地主家的亲事就足以叫他高看。孙家非同寻常,百顷良田的大地主,富的流油。可王玉瑶运气不好,先勾上的暴毙又搭上的病亡,王玉瑶命硬克夫的名声眼见要传出来,她硬是以残破之身哄的顾铜回头。顾家有些本事,陶县令有望升迁,顾县丞也是硬挤走了于水县先前的县丞等着升任。可这些本事在陶家面前就都不算什么。
陶家有贵人相助,凭陶县令读书不多又资质平庸却还能升迁。
与陶家有关联的卫小郎又叫老狐狸顾县丞那样忌惮。
“你若能攀上那卫小郎,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王玉瑶也正有此心,她从娘家借了几个人,挂着顾家的由头,去姜家闹了一场。
而王玉瑶被卫戍吓跑那夜,姜瓷照旧□□练的只剩一口气,正要烧水洗漱,卫戍叫住她。
“顾家已搬来,你在于水县往后怕是不好过,我后日就走了,宅子留给你,你是还留在这或是卖了去别处,自己看。”
“不要。”
“不要?那你住哪?别赌气。”
卫戍少见的有耐心,可姜瓷就是心里别扭。这份别扭掺和着不安,譬如你要饿死了,有人给你个馒头救了你,但你不能因为他救了你就要求他以后要养活你。可她如今就是,卫戍的恩越欠越深,无以为报。
没亲没故的,凭什么呢?但报恩一事,也真不是你想怎么还就能怎么还,姜瓷倒是愿意当牛做马为奴为婢的还,可卫戍如今缺的是个能挡亲事的娘子。但是她不配,就是假的也不般配,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卫戍见她没了话便回屋去了,姜瓷却烦躁异常,开门便走出去了,漫无目的胡思乱想。
姜瓷一身汗,秋夜风吹直冷,她抱着双臂哆嗦。
算了,还是洗洗回屋再好好想吧。
才转身,忽然兜头叫人罩住,姜瓷正要挣扎,颈后一疼晕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姜瓷隐约听见人声。
“卫戍口味真是清奇,本还想好好享用一番折辱他,谁知竟是这样货色,我可吃不下嘴……”
卫戍仇人!
姜瓷惊醒,却不敢动弹,发觉自己被堵了嘴绑着手脚,听话意思是要对她……她遍体生寒。
“你真没弄错?”
“哪能呢!奴才仔细查了,卫戍从老夫人处搬走就为和她住一处,奴才方才跟着,她就是从卫戍院子走出来的。卫戍为她上心,前些日子还去苍术县把顾县丞的公子给打了。”
“呦,还是情种!”
指尖叩在桌上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在姜瓷心上。
“罢了,便宜你们了,叫外头两个进来,等她醒了好好招呼,享受罢了给卫戍送回去。”
“那是,昏着有什么意趣……”
二人调.笑,姜瓷如坠深渊,努力思考脱身之计。
木门开合声,有人出去有人进来,姜瓷觉着有什么东西在身上游走,她再顾不得,一个激灵挣扎起来,往墙角挪去。
“呦!醒了?”
姜瓷这才看清,两个粗壮大汉,满脸淫.秽。她拼命挣扎呜呜嘶喊,奋力踢踹的双脚却被人一把抓住。
“没看出来,还是个烈性的,我就爱这一口!”
说着往姜瓷身上压去,姜瓷肝胆俱裂,忽然一声巨响,二人回头的功夫被飞来一物砸翻在地,姜瓷立刻往角落缩去。
“陶春!小爷给你脸了是吧?”
屋门外站着卫戍,目眦欲裂,抽出马鞭朝地上三人劈头盖脸抽去,顿时一阵哀嚎,姜瓷面墙,不住颤抖,直到有人触碰在她肩头,她惊的挣扎却被紧紧箍住。
“姜瓷!”
她才看见卫戍在摇曳烛光下冷峻的脸。
“呜……”
姜瓷嚎啕,惊恐委屈。
“对不住,对不住……”
卫戍眼神瑟缩,解开绳索扶她出去。
姜瓷一句话也没说,卫戍把她带回将她安置,坐在院子里整整一夜。天将亮时,卫戍敲门。
“姜瓷,今日别出去了。”
姜瓷紧紧裹着被子一夜没合眼,她没做声,卫戍站了一会走了,大门落锁。
卫戍神情冷透了,才出巷子十几个男人围上,他长鞭挥舞,虽没吃亏也落得一身狼藉。脱身直奔陶嬷嬷住处,芸姑似知道他要来,守在门外,跟他进去。
陶嬷嬷还在花架下,一个青年伏在她膝头,陶嬷嬷神情漠然。
“祖母!你要为我做主!”
陶春脸上两道鞭痕,哭起来狰狞可怖,院子里还有一对中年男女,女人擦泪:
“婆婆,便是夫君在外真有什么,我也忍下了,可他不能打春儿呀,春儿才是咱们陶家正根儿嫡子!”
卫戍冷笑,众人回头。
“阿戍。”
“嬷嬷,你真要为他求情?”
陶嬷嬷欲言又止,女人凶恶:
“你算个什么东西!春儿才是陶家嫡子!你凭什么打他?你不就为着霸占我陶家家产么!”
“就是!”
卫戍笑了,他看向陶县令:
“陶大人连家都治不好,何谈治理一方土地。”
陶县令大惊失色,卫戍看向女人:
“你要争的家产,都是小爷赏的。你算计争夺我不在乎,可你不该波及无辜。”
陶春暗笑,那丑胖丫头果然是卫戍软肋。卫戍忽然看过来,眼神令陶春不寒而栗。
“陶春,再敢动那丫头,小爷把你大卸八块。”
轻飘飘的话却如雷霆万钧。
姜瓷不知枯坐床头多久,听见外头声响,不多时大门推开,芸姑叹息。
“怎么就成这样了?”
芸姑烧了热水要为姜瓷洗漱,姜瓷忙起来自己洗漱,红着眼眶笑:
“我,我就是吓坏了,并没什么。”
“到底怎么了?郎君也不肯说。”
姜瓷顿了顿,艰涩的将昨夜之事略说了,芸姑冷下脸去:
“实在不堪!”
她拉住姜瓷手:
“卫家……不是个好地方,郎君才生下,我就照料在他身边,郎君命苦,夫人心思不在他身上,老爷更是。夫人去后嬷嬷不放心,留在卫家照料郎君,郎君少年时,知道卫家容不下我们,就叫我和嬷嬷一齐走了。那样一个地方,留他一个,该多难熬……”
芸姑恻隐:
“姑娘,郎君遇到难处,只有你能帮他,可他不肯。”
“想跟他的姑娘一定很多,是我不配。”
这是实在话,谁知芸姑却摇头苦笑:
“算计他的倒不少,喜欢他的,真没有。你想,总不好随意寻一个,不知根不知底,将来还不知多少麻烦事。况且你瞧,今日种种,郎君分明看重姑娘。”
姜瓷也曾想卫戍为何会这样帮她,却在昨日隐约猜到答案。
“是同命相怜。”
芸姑叹息,她也知道是这样的缘由。
“郎君此番来探望嬷嬷,嬷嬷待郎君极好,好过亲生孙儿,陶家公子误会,以为郎君是陶大人在外所生的孩子,如今接回欲要争夺家产,才会如此打压,嬷嬷身家实则还是郎君所赠。姑娘,同命相怜也好,报恩也罢,你帮帮他吧。”
“芸姑!”
卫戍匆匆赶回,站在门外,少见肃冷。芸姑无奈,叹息着出来。姜瓷累极了,转头看见卫戍时极为诧异。还是昨夜的衣裳,却满是狼藉,眉梢破损,衣衫染血。
“你……”
“不是我,我没受伤。”
芸姑在院子里低低说话:
“郎君,再没有比姜姑娘更合适的人,热忱良善,如此秉性也断不会痴缠,她会全心帮你,必不会叫卫家看出破绽。”
“芸姑,你说太多了。”
卫戍关上姜瓷房门,将一切隔绝在外。
姜瓷轻轻叹息。
芸姑不知何时走了,外间安静许久,姜瓷才整理出来,卫戍还在院子坐着,她目不斜视去厨房做饭,与卫戍吃过午饭收拾干净便去了孙家酒铺。她本也是为报答孙寡妇善心白做工,谁知午后天阴了,不到黄昏狠刮几阵风,豆大的雨点落下,雨帘密如织,姜瓷正要和孙寡妇借伞,就见拐角处卫戍执着油纸伞等她。
“啧啧,这样俊俏郎君,莫说于水县,便是永华州也难见一个,要是我,就答应了。”
孙寡妇调.笑,姜瓷不知如何作答。
是呢,他好看的紧,出身想来也不低,所以这个假妻人选才格外慎重。
卫戍见她出来,走到酒铺门口接了她,一路没话,走许久姜瓷才隐约觉着卫戍身上极热,在突如其来的凉雨里隔着衣衫热的烘人,但瞧着神色却并无不妥。回去做饭,卫戍却并没胃口,早早睡下。
半夜雷霆大作,姜瓷叫雷声惊醒,外头狂风卷雨,姜瓷想起卫戍没关窗子,匆忙起来,这样大动静卫戍不为所动。姜瓷总算发现不妥,推门进去,他脸颊通红的昏睡。
“卫戍!”
她推他,隔着衣衫也能觉出的烧热,卫戍皱眉,呻.吟一声艰难睁眼,眼神迷蒙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