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北部聚集地受了虫灾,一整天海民们的心情都很慌张低压。
北部有不少老弱病残的单户,以及归属聚集地的空海排房,这些都需要人力托运,偌大的房圈沉重累赘,光靠大家拖着行进,速度委实缓慢。
而之前顾川带着陶粟从浅海外侧回到聚集地,都花了近一天的时间,但今天一早上的功夫,联排房圈也没能移出哪怕一海区。
离目的地近浅海交界线遥遥无期,这意味着虫害还得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繁重恼人的现况使得海民们开始心浮气躁起来,尤其是那些人口简单,房屋数量少的外围门户。
若不顾全集体,各自拆分着走,他们的速度未必会慢,也不用被海蛞蝓黏上。
有这种想法的海民越来越多,支持分开走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聚集地中央的上层坐不住了,肚里食还没消,就派人给每个上工的海民家里送来新的药膏。
顾家得到了两盒,顾川和顾洋一人一份,新药看起来制作更近期,药效同家里的一模一样。
这种好药很贵,一盒差不多能卖到两金,能抵二十斤粮食,想来北部聚集地这回是出了大血。
更别提,他们还拿出了蛞蝓不吃的粗布绳,将外围一圈房体牢牢扎上,这下就算排底的绳结断裂,也不会影响整个房圈。
既得了膏药,又不用担心自家房子会被海蛞蝓啮食拆散,许多海民们都暂时放下了心,全心全意轮班上工,期望尽快赶路,早日离开这片软虫肆虐的海区。
顾家兄弟俩收下药膏,又盛水把排屋外清洗干净,没过多久,很快就到了他们去轮工的时候。
“屋边的海蛞蝓只要不爬进来,随便它们去爬,你别去屋后头。”
顾川不放心陶粟,生怕她弄虫子的时候会跌进海里去,临走前叮嘱了好几遍。
陶粟知道他是好意,因此并没有感觉不耐烦,乖巧地一一应着。
她站在屋门口娇小一团,软软糯糯看上去极其温顺听话,新世界年轻育龄女性里很少有她这么好脾气的。
顾川跟着弟弟离开前,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刚毅的侧颌弧线柔和,表情再不复从前的淡沉冷峻。
真是应了那句俗话,百炼钢终化为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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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聚集地内景
午后, 阴绵稀拉的雨势又加大起来,伴随着东北向海风的侵袭,斜砸在牡蛎屋顶和排屋檐角上, 一阵阵噼里啪啦地作响。
顾家海排房外粘稠湿滑的海蛞蝓经顾川和顾洋仔细清除一番,已然变得干净不少, 起码景象没有先前那般密集骇人。
顾阿妈和陶粟暂时不用担心会有软虫爬进屋子, 见屋外风寒水凉,两人准备睡一会儿午觉。
海民们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很多时候却也安逸,尤其没事做时,睡觉是个很好的消遣。
陶粟在早晨成功搭出来一顶帐篷, 内心的兴趣还没有消退, 打算趁着下午休憩的这段时光, 躺在睡袋里直接一鼓作气把剩下的两顶也搭建好, 方便日后取出来就能用。
屋门关上的室内显得十分昏暗湿冷,火盆在煮完朝食后就被节省家用的顾阿妈熄灭了, 此时温度转瞬骤下, 尤其是与海面相连的屋底,躺上去实在背寒得很。
陶粟睡在略有厚度的气垫与睡袋中尚不觉得凉,可病弱瘦小的顾阿妈有些挨不住, 翻来覆去睡不着, 坐起身寻思着把火盆给再次点起来。
矮柜内旧柴盒里的火柴所剩不多, 连带柴盒旁的划火皮也皱皱巴巴, 顾家阿妈索性拆了盒新的,用新火皮划,等火盆点燃后,再把剩余的两三根旧火柴放进新火柴盒里去。
然而这一开, 叫她发现了不对。
新的半打火柴看上去柴头微湿,一看就是过了水汽,再试划一下,果然并不能划出火,显然这六盒火柴根本不能用。
顾阿妈节俭成苛,还从没碰到过这样的劣质货品,当即等不及顾川和顾洋回来,怒气冲冲就要去聚集地中央找卖这次品火柴的铺子退换,生怕晚了对方会不认账。
她不放心陶粟,一边穿着革鞋,一边按捺着火气回头问道“你是待在家里守着门,还是同我一起去?”
陶粟乖怯娇柔,又曾两度有过被陌生男海民们堵上门的经历,哪里敢一个人留在顾家。
她从睡袋里钻出来,连藏在革鞋里的软袜鞋也来不及穿好,径直踩着宽大的鞋子哒哒跟到了顾阿妈的身后,身体力行表明要跟着一道去。
顾家阿妈见状,难看的面色稍微缓了缓,灭掉火盆里刚燃起来的火,又将屋门锁上,撑着旧鱼皮伞带陶粟去往聚集地最为繁华的中央。
两个人都身量低矮娇小,并排走在一人宽的海排道上一点也不挤。
滂沱的雨水沿着鱼皮伞边缘哗啦啦砸向地面,整个聚集地内的景象也变得朦胧微茫,好似是一幅旧日画卷。
陶粟自打来到北部,还是第一次出顾家门,头回在缩小整合的聚集地自在走动,她不免好奇地四下探看起来。
只见整个集合地中狭小的道路以蜂窝状呈现,两旁坐落或大或小的海排房俱都模样材质相似,仅除了外部装饰与内设家具有所差别。
越临近中央,排屋就越是显得时新宽敞,大多数还在檐楞角上挂有镂空的鱼油灯桶,零星几户挂着的甚至还是防风的玻璃罩,一看就是从海底寻出,价格不菲。
好些住人的屋舍半开着门,里面摆放的瓶罐若隐若现,与旧现代的物件分外相同,显然生活水平在当地拔高。
不过陶粟在穿来前,精致奢侈的建筑物品见得多了,对这些不足为奇,在她眼中顶多只有土胚排屋与简装排屋的区别。
倒是好些在空间中都有同款,届时可以拿到明面上用,让人心头大定。
因外边下着大雨,好多海民都撑着伞站在路上,弯腰去戳杀解决隐在各条排道藤绳间的海蛞蝓。
聚集地内部的软虫数量同外围几大圈比起来要少上许多,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需要人时常清理,这个时期就连女性也不能免俗。
顾阿妈带着陶粟专拣无人的小道走,很快就顺顺当当来到了中央,这里人很多,不少都是陶粟曾在买藻乳时见过一面的女人。
北部聚集地里,育龄女性大多长期生活在环境优越的中内区范围,有些土生土长自小就住这,有些则出身外部,流落过来挑选条件卓渥的男性结亲,从此也扎根住下。
她们同样见识过海蛞蝓的厉害,此刻正撑着新鱼皮伞,手执长长的细杆,帮助自家清除黏虫。
女人们娇纵精贵,稍微动动都叫人觉得欣喜不已。
而眼下一直跟随顾家居住在外围的陶粟首次在北部中央露面,仿佛一只落进乌压鹊群的光鲜白鹇,瞬间吸引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用海民的眼光来看待,陶粟的样貌脾性无疑都生得极好。
她天生肤白貌美,一副身娇体软的模样,湿濡濡的水眸带有小动物般的怯怯不安,性格更是头等的温软专一,与骄恣放纵的土著女性一点也不一样,不知合了多少男人梦中的口味。
几个没有轮到去上工的单身男海民们眼巴巴想靠近却又不敢,只好热情地同顾阿妈搭话。
“顾家阿妈,今天怎么有空来这边?”
“是啊……”
他们边说话,边顺带偷偷多看伞下的陶粟几眼,庆幸了一遍又一遍。
真是幸运,今日顾川不在。
打瞌睡有人递枕头,正巧北部聚集地里的杂货铺有好几家,顾阿妈不常来,地理位置都已经记不太清,刚好能跟人打听。
她将湿火柴头的事情一说,立刻就有人接话,要带她和陶粟一起去找铺子。
人多就显得热闹,陶粟不爱凑陌生人的热闹,轻抿着唇瓣紧跟在顾阿妈的身旁,而后者似乎也有意无意地护着,将她与其他男人们相隔开。
一连走访了几家,卖火柴的铺子终于找到了,是对兄妹俩开的小店,此时铺里只有妹妹在。
乍见到这么多人上门,对方有些诧异,但很快认出顾家阿妈来,毕竟兄妹两个同顾川是旧交,一圈人说到底都认识。
陶粟听着两人交涉,湿软的眼神望向排屋内摆在数层柜屉及墙角处的卖货。
很多诸如米粮、调料、烛油等等,都是余陆上常见的物品,还有就是刚从邮轮船艇那购下的藻制品与香料物。
后者明显卖得不错,被放在架子上正中央位置,标价要比她买时贵得多。
陶粟一一看在眼里,不断比较着空间里囤货的相似度,暗喜地发现外观都大差不差,没什么太大区别。
她不说话的时候,就显得非常乖巧安静,像是一只嫩嫩生生的稚美软偶,瞧得外人目不转睛,满眼痴迷。
明明在场还有另一位同顾阿妈说话的年轻女人在,但是几个跟来的男人从始至终并没有对其表现出过多关注,这完全因为对方只是一个没有生育和解欲作用的石女。
石女在旧时的意译已不明,而今在新世界泛指因辐射危害、近亲杂交、基因污染等自然原因,导致身体性/器出现缺失闭锁问题,从而生不出孩子的女人。
对于男人们来说,身为育龄女性,既无法繁衍后代,又无法排解欢愉,也就失去了需要讨好与迎合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