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必定是府中之人,否则怎会既有机会观察他的日常起居,就连暗卫夜里换班的时辰都算得正正好好……
而且,十几个暗卫都没能发现,能神不知鬼不觉躲过他训练出来的暗卫,此人必然也是身手矫健。
那他又是冲着什么来的……
想到这,谢宴倏然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刻起身更衣,匆匆出了卧房。
到了书房,谢宴推门进去,环顾四周,并未有什么异样。
接着,谢宴打开了桌边的柜子,看到图纸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刚要阖上柜子,谢宴便再一次闻到了跟屋中一样的淡淡的迷香味,只不过,这纸上似乎还掺杂着另一种香味。
思索片刻,谢宴才想起来曾经在哪里闻到过相同的气味。
想到这,谢宴眸光暗了暗,轻轻推上柜门。
片刻,心中便有了打算。
谢宴拉开椅子,照常忙着朝中的事物。
未到正午,凌风便查完了府中上下。
“侯爷,府中昨夜除了值夜的下人,没有其他人入夜以后出过门,值夜的下人和巡逻的暗卫也没有见过有可疑的人。”
谢宴抬眼淡淡瞥了凌风一眼,收回目光时余光却意外瞥见了窗子的破损,随即心中了然。
淡淡道:“我知道了,此事不必再查了。”
凌风眉头微蹙,暗自腹诽,侯爷最近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不过,凌风只敢想想,他不敢说……
凌风应了一声,缓缓退出书房,还没等走到门口,便再次被谢宴叫住。
“侯爷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叫今晚负责巡逻的暗卫记得避开书房,值夜的下人也一样。”
凌风虽不知谢宴此举何意,但依旧点头称是。
接着,谢宴又交代了几句,才放凌风出去。
阖上书房大门那一刻,凌风才觉得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缓缓落地,仿佛保住了性命一般,长舒了口气。
只不过,想到谢宴刚刚交代他做的事,凌风腹诽,他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侯爷的举动是何用意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在他看来,他这位难伺候的主子的心,怕更是海底针……
许是昨夜睡得晚了,今日秦沅起得比从前晚了整整三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正午了。
醒了以后看到屋子里没有灵儿的身影,秦沅不免暗自庆幸了一番,亏得她昨日给灵儿那丫头派了差事,不然今日肯定睡不了安生觉。
正想着,房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
灵儿见到自家小姐日上三竿了还窝在塌上,先是惊讶,接着便是皱眉。
“小姐,都日上三竿了,您怎么还没起啊!”
灵儿不知道秦沅昨夜的去向,自然不知道秦沅为何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床。
没等秦沅说话,灵儿便面露喜色,踱着步子来到秦沅床边:“该不会是府里的传言是真的吧!”
秦沅抬头:“什么传言?”
“就是侯爷来了小姐屋里的传言啊!”
秦沅:“……”
秦沅一阵无语,定北侯府的下人怎的都如此八卦?这谢宴是怎么管教府里下人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传言……纯属子虚乌有。”
“啊?”灵儿不解:“那侯爷今日怎么跟小姐一样起晚了?以往侯爷都是辰时起身的。”
闻言,秦沅眉心一跳,多半是昨日迷香作用。
想到这,秦沅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想不到,她新制的迷香还挺好用的。
她知道谢宴武艺高强,为了万无一失,秦沅特意加重了分量,没想到竟让谢宴生生多睡了三个时辰。
想到这里,秦沅不禁失笑,看来今晚要减少些分量了。在位者多疑,谢宴一向一律,若是下一次再晚三个时辰,谢宴怕是会生疑了。
见秦沅莫名其妙的笑了,灵儿脸上的疑问更甚了:“小姐?你怎么了?”
听到灵儿的话,秦沅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秦沅微微调整了表情,才道:“没什么。”
日上三竿,秦沅也有□□个时辰未进食了,眼下有些饿了:“许是你家小姐现在肚子饿得很,头脑都跟着反应得慢了,快去帮我准备些午膳来。”
听到秦沅说饿了,灵儿片刻都未耽搁,便动身出了秦沅的卧房。
未到一盏茶的功夫,灵儿便将秦沅爱吃的菜端了回来。
“小姐,外面都再说,侯爷想到了扬州水患的救灾之策,正准备午后去呈给陛下呢。”
闻言,秦沅的筷子顿了顿,脑中闪过昨日在谢宴书房看到的图纸,瞬间便想通了昨日未想通的。
那图纸上面缺了一个重要的东西,若是少了这个,就算堤坝建成,也未必能解决了扬州的水患,稍有不慎恐怕又要死伤无数。
到时,谢宴难逃罪责,整个定北侯府都要受牵连是小,万千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是大。
片刻,秦沅心中便拿定了注意。
午膳后,秦沅特地让灵儿备了一壶谢宴最爱的西湖龙井,她便端着去了谢宴的书房。
秦沅轻扣了三声房门,片刻,屋内便传来谢宴清冷的声音。
推开门,秦沅端着茶款款走进屋,柔声道:“妾身奉了老夫人的命来给侯爷送茶。”
刚刚听到敲门声,谢宴心中便有了谱,如今见到人,更是加深了他的猜测。
谢宴心中了然,并未抬眼,依旧处理着手中的折子,只淡淡应了一声,便没了后话。
秦沅端着茶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禁腹诽,过了十年谢宴怎么成了如今这个德行,从前也没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啊……
正想着,秦沅将目光移到谢宴的桌子上,只见桌上放着的正是昨夜她看到的那张图。
秦沅皱了皱眉,她该如何提醒他?
思量片刻,秦沅弯了弯唇,眉眼间带着妩媚的笑意,柔声道:“侯爷处理了这么久朝中事物,怕是也该乏了,妾身特地准备了侯爷爱喝的西湖龙井,侯爷尝尝?”
闻言,谢宴缓缓抬头,目光若有似无落在秦沅脸上,轻笑:“哦?你特地准备的?刚不是说是老夫人让你来的?”
秦沅浅笑:“回侯爷的话,是老夫人特地嘱咐妾身要准备您爱喝的茶。”
谢宴收回目光,嘴角划过一抹嘲讽:“你又是怎么知道本侯喜欢喝铁观音?”
秦沅微怔,面露不解,本能回道:“侯爷不是爱喝西湖龙井么?”
闻言,谢宴眼中的笑意更甚了,目光缓缓落在秦沅脸上,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闪着微光,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
低笑了一声道:“侧妃又是如何得知本侯喜欢西湖龙井的?”
说到这,秦沅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被谢宴套进去了,不管怎么说都不对……
没等秦沅开口,耳边便再次响起谢宴若有似无的嘲讽:“莫不是侧妃太过于思念本侯?以至于相思成疾,才多方打探本侯的喜好?”
“……”
这两者有什么关联?谢宴怕是有什么疾病……
秦沅咬了咬牙,忍住了想要动手的冲动,强行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边端着热茶往谢宴的方向走,边道:“了解侯爷的喜好,是妾身该做的,侯爷尝一尝妾身泡茶的手艺。”
没等谢宴回绝,秦沅就踱着步子将茶送到了谢宴眼前。
秦沅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接着,一杯热茶便尽数浇在了谢宴手臂上。
没等,谢宴开口,秦沅便面露愧疚,开始请罪:“都是妾身的不好,妾身从小体弱,以至于如今竟端茶都端不稳,侯爷可烫着了?”
谢宴没说话,眼前这小狐狸刚刚的一举一动,谢宴都尽收眼底。如今她虽嘴上请罪,心里想的怕是恨不得烫死他才好。
果真是一点亏都吃不得。
默了默,谢宴淡淡道:“无事。”
闻言,秦沅微微挑眉,眸光闪了闪,不易察觉的勾了勾唇,还治不了你了。
片刻,秦沅便想起今日的正事来。
“桌上的图纸可是侯爷准备的救灾之策?”秦沅将目光缓缓落在桌上。
谢宴心中了然,缓缓点了点头,不语,等着秦沅的后话。
片刻,秦沅便指了指桌上的图,漫不经心道:“这里好像缺点什么。”
闻言,谢宴微微正色:“哦?是吗?侧妃以为是缺了什么?”
秦沅微微皱眉,这狗男人分明又是在套她。
“妾身只是一时戏言,侯爷怎的认真起来了。”
谢宴轻笑:“那便是本侯的不是了。”
“侯爷若无事,妾身便告退了。”
说完,秦沅端着茶盏出了书房。
谢宴看了看桌上的图纸,勾了勾嘴角,哪里是一时戏言,分明是有意为之,那图纸他先前便觉得有不妥之处,只是还未来得及修改。
今日,他也是故意让凌风放出消息,果不其然。
谢宴眯了眯眼,事实是否真如他心中所想,就看今晚了。
入夜以后,谢宴一如既往辰时熄了灯。
果然,没过一刻钟,屋内便再一次传来淡淡的香味。
谢宴秉着气,不动声色,仔细听着屋外的声音。
片刻,门外的脚步声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