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事情已经过了十年,早就没人记得,若非与秦家有关之人,又怎会来天宁阁花大价钱去打探秦家人的下落。
谢宴心中虽有疑虑,但此事太过玄妙,他还未敢深想,有了今日之事,半月以后多半便会水落石出。
接着,谢宴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和凌风一起回了侯府,
秦沅出了天宁阁没走几步,便看到了刚刚替她买完香料的灵儿。
“小姐,你办完事了?”说着,灵儿将刚刚秦沅交代她买的东西递给秦沅,“其他的都买好了,只不过有一味龙脑香没有买到。”
秦沅接过灵儿手中的袋子,仔细查探着里面的香料,沉香、檀香、麝香、丁香的确只差一味龙脑香。
没等秦沅说话,灵儿便接着道:“不过,小姐别担心,那家掌柜的说,城东有一家铺子定会有龙脑香。”
秦沅将查看好的袋子,交还到灵儿手上,点了点头,道:“那便走吧,还要趁着天黑前回府。”
两人在往城东走的路上,秦沅看到城中竟多了许多的流民,自言自语道:“扬州的水患已经如此严重了吗?”
灵儿看了看四周随处可见的流民,轻叹了声:“是啊,听说扬州的大小官员全部都革职查办了,侯爷这几日也在为扬州的水患的救灾之策头疼呢。”
闻言,秦沅抬眼,眼中划过一抹狡黠,淡淡道:“哦?是吗!”
说到治理水患,怕是没有人比秦沅更在行了,秦沅的父亲秦青云,早年就是扬州的督察使,对于治理水患颇有心得。
从前秦青云在位的时候,水患并不像如今一般频发。永庆十八年的时候,秦青云带人耗时近一年的时间,在扬州大大小小的的河流上修建了堤坝。自从堤坝修建好了以后,近十年扬州都没再发过水患。
在秦家满门下狱以后,坚持了近十年的堤坝便被冲毁,此后每年到了三四月份雨季的时候,扬州便会形成水患。
而当初秦青云建造堤坝的图纸,除他本人之外,朝中再无人得知,便造成了现在的死循环。
而如今,秦沅重生,世间便多了一个知晓如何治理水患修建堤坝之人。
听到灵儿说谢宴这几日正在为扬州水患废寝忘食,秦沅心中悄悄萌生出一计。
两人很快便赶到城东那家卖香料的铺子,顺利买到了龙脑香。看着好不容易凑齐的制香原料,秦沅的手指缓缓收紧,眸光微闪,像是在思量着什么。
“小姐,你怎么了?”
听见灵儿说话声,秦沅才缓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天快黑了,咱们也该回府了。”
灵儿知道自家小姐不再像从前一样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现在的小姐是个有主意的人,所以灵儿也就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跟着秦沅往回走。
路上,秦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扭过头道:“今日出府,若有人问起就说咱们去买香料了,不要告诉别人咱们今日去过天宁阁。”
灵儿虽不解,但对于自家小姐的话从来都是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两人趁着天黑之前回到了侯府,然而,两人前脚刚回来,后脚便有人将两人今日的去向一一禀告给了谢宴。
秦沅回府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躲在屋里,将今日买回来的香料偷偷制成了迷香,至于用途,秦沅早早便想好了。
谢宴行事谨慎,又深得永庆帝的宠爱,想要在明面上寻到他的错处几乎是不可能。所以,秦沅就将心思动到了谢宴的书房。
秦沅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查不出问题的帐!如他父亲一般老实谨慎,且对大临朝忠心耿耿的人,都能被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谢宴这般从小到大都自视甚高之人,不知会得罪多少人,明面上寻不到错处的原因,一定是暗地里将事情都处理好了,况且谢宴的书房平日里从来都不许人进去,就连打扫都是凌风亲力亲为,所以谢宴的书房秦沅非进不可!
按照近日来观察的,子时一过,秦沅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偷偷出了房间,由于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秦沅始终都蒙着面纱。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秦沅还是将制好的迷香带在了身上,路过谢宴房间偷偷将迷香放了进去。
半个时辰以后,确定了迷香生效,秦沅才动身往谢宴的的书房走。
好巧不巧,今日谢宴书房的窗户居然没有关紧,秦沅轻松打开窗子,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翻了进去。
借着月光,秦沅开始小心翼翼的翻找着谢宴桌子上的东西,希望可以找到她想要的。
黑暗中,秦沅小心翼翼的摸索着,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惊动了值夜的下人。
翻了近一个时辰,秦沅都一无所获,谢宴书房里都是各种处理朝中事务的折子,或者是前几年边关战友的来信,总之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然而,秦沅没想到的是,就当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她竟然在谢宴书房的柜子的夹层里,发现了与曾经秦青云曾经告诉她的救灾之策如出一辙的图纸。
月光下,秦沅柳眉微皱,眼中情绪复杂,从头到尾仔细的看完了谢宴准备的图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有些问题,与她印象中的图纸相似,却又不尽然,可一时之间她又看不出问题所在。
半晌,秦沅轻叹了口气,将图纸重新按照原样折了回去,又小心翼翼放回到柜子的夹层中,确保不会被人发现。
夹层中出了这张图纸以外,没有任何东西,看得出来,谢宴很是宝贝这张图纸。
可,谢宴又是如何得知这份图纸的?
秦沅想过,可能是父亲十年前告诉谢宴的,可很快,秦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是父亲告诉谢宴的,应当与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才对,可刚刚那张图,明明就……
一时之间秦沅也想不通,刚要离开书房,门外便传来脚步声,秦沅一惊,赶紧起身躲进阴影处,等脚步声消失了以后,才迅速小心翼翼出了谢宴的书房,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
侯府上下,最大的八卦就是,一向辰时便起床的侯爷,今日竟比以往生生晚了三个时辰!
而好巧不巧,秦沅因为昨日要等谢宴睡下了再行动,书房一夜游,回到自己以后天都快亮了,所以今日,秦沅也比以往晚了近三个时辰。
一时间,府中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然而,今日谢宴起床以后便发现了不对,且不说他一向一律,作息时间一向准确,从未发生过如此偏差,今日竟生生晚了三个时辰。
而谢宴醒来以后,便嗅到了空气中莫名的香味,谢宴从来不喜香料,身上带着檀香荷包也是因为从前秦沅说过喜欢檀香的味道。
而现在空气中的香气,绝非檀香。
片刻,谢宴便分辨出屋内的余香是什么,瞬间面露杀意。
凌风进屋时,谢宴正阴沉着脸,眸子仿若淬了冰一般,周身更是寒气逼人。
第31章 试探
屋里, 谢宴就差把“我想杀/人”四个字写脸上了,凌风瞬间有一种转身想跑的冲动……
然而,没等凌风迈步, 谢宴抬眼看过来, 一双精致的桃花眼仿佛淬了冰。
凌风不自觉打了个打了个冷战, 瞬间后悔,干什么不好,非作死来谢宴房间。
半晌,凌风试探着开口:“侯爷?”
只听,谢宴淡淡开口,声音比以往还要冷几分:“什么时辰了?”
凌风吞了吞口水,强作镇定:“巳时……三刻……”
闻言,谢宴眯了眯眼, 眼中的寒意更甚几分。
竟晚了三个时辰?!!
谢宴气得脸色发青,居然在自己府中着了别人的道。
此时, 再看凌风,谢宴觉得他哪哪都不顺眼。
凌风哪里受得住谢宴如此冷冽的目光, 简直跟凌迟没区别,没等凌风说话,谢宴眸中闪着寒光, 语气也令人生寒:“我侯府的暗卫都是死的?”
凌风不解, 一脸的欲哭无泪, 你睡过头关我们暗卫什么事……
侯爷,这锅我们不背……
没等凌风回话, 谢宴冷淡肃杀的声音再次响起:“托凌统领的福,你主子被人下了迷香!”
凌风表情略显惊讶,竟然有人在侯府神不知鬼不觉给谢宴下迷香......
想到这, 凌风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开始冒冷风,他终于知道谢宴为什么一副要杀了他的表情,还说暗卫是死的了。
凌风躬身道:“属下这就去查!”
“等等。”
凌风脚步顿住:“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查一查府上可有什么异样,不要打草惊蛇。”
凌风躬身称是,转身走出书房。
塌上,谢宴扶膝而坐,深色淡漠,眉宇之间透着寒意,眸光深邃,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定北侯府戒备森严,旁人想要进来怕是比登天还难,况且府中不仅每天都有下人值夜,而且还有暗卫按时按点,轮班负责巡逻,想要绕开实在不易。
这人竟能算准了时辰,等他子时就寝以后才在屋中下了迷香,而且迷香的用量把握得十分准确,若不是谢宴天生对香料气味敏感,换了旁人怕是很难察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