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心情怯,她很想去看看易白,但是她又不敢。
“王爷真是日理万机,事事亲为。”人群中有人感慨。
“可不是,陛下还年幼。三年前要不是王爷力保,那皇位怎么也轮对不到陛下。”又一人小声道。
百姓说起天家之事,大多神情紧张。说话的人左看右看,说完就赶紧离开。不过话一开了头,自然会引来不少人的议论。
“三年前皇陵祭祀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听说是皇陵里有什么东西作祟,说不定是什么…”
“这种邪乎之事你少说两句,万一传到什么人的耳朵里,咱们吃不了兜着走。”有人制止前面说话的人。
前面说话的人声音压低,“你以为就我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要不是三年前皇陵那次真有什么事,王爷也不会命人在王府门口点了九盏长明灯。我听说那种灯是做过法的,日夜不灭就是专门用来驱赶邪祟之物的。”
“少说两句,赶紧走吧。”
人群散去,墨九慢慢站起来。
她一手牵着信娘,望着那些散去的百姓。
世上哪有什么邪祟,最可怕的是人心。瑞王为什么在王府门口点灯的原因她不知道,但绝不可能是用来驱鬼的。
“让让,让让,快让开 !”一道厉喝声传来,紧接着她听到有人挥舞鞭子的声音。
百姓四散逃开,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荣世子来了,大家快跑啊!”
她听到有人喊,然后就感觉一道劲风朝身边的柳婆婆袭来,伴随着熟悉的嚣张,“你个死婆子挡了爷的道,是不是找死?!”
第59章 故人
墨九想都没有想, 直接挡在柳婆婆的身前。她身体虽然比以前虚弱很多,但多年功底仍在接下这么一鞭子并不在话下,可是她现在是常久久, 还住在成家那个虎狼窝里, 她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鞭子没有落在她的身上,有人握住了它。
“姓万的,你敢拦我?”荣耀叫嚣着,整个人比三前年阴戾许多。
墨九听到万字,下意识地躲到一边。
还真是不差钱。
三年前的不差钱骚包又张扬,三年后的不差钱更骚包更张扬。原本满衣的银元宝因为爵位的关系成了金线绣成的金元宝, 更加耀眼更加金光闪闪。
看来当了侯爷的不差钱更是露财, 这一身的金光闪闪只差没有在额头上刻四个字:我很有钱。
作为大京的新贵, 瑞王的心腹, 不差钱确实有嚣张的资本。不看僧面看佛面, 谁不卖新晋的万户侯面子。
“荣世子,这里可是街市, 你还真把大京城当成你荣家的了。”
熟悉的声音,听得墨九恍惚不已。
故人相见不相识,在她的思绪还有些惆怅之时理智早已付诸行动。当万八千质问荣耀的时候,她牵着信娘并柳婆婆赶紧退到人群之外,然后悄悄离开。
荣耀近三年来越发的嚣张跋扈,仿佛这样就能向世人证明他还是奉德侯府的世子, 将来的奉德侯。
然而知情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世子之位虽然保住了, 但能不能顺利承爵一切都不好说。听说荣侯爷近两年来颇为倚重荣二公子,甚至有好几次都带在身边出门赴宴。
自从三年前四皇子和韩贵妃策动宫变后,荣侯爷就把韩氏送到了京外的庄子。虽未言明休妻, 却是摆明同韩家划清界线。
一年前韩氏病亡,没有葬在荣家祖坟。
荣耀的妻子是韩氏的侄女,他在韩家出事后第一时间休妻。这三年来,他的正妻之位空着,没有人替他张罗再娶的事。外面隐约有人传他不是荣侯的亲儿子,正因为如此,眼睛亮些的人家都不敢把姑娘给他。他越发的行事嚣张,就是想遮盖自己的惶恐。
三年前万八千尚且是瑞王的一个属下时就处处与他做对,他那时仗着自己侯府世子的身份并不把这个商贾放在眼里。如今当初的商贾成了一品侯爵,他还是一个世子。
“万侯爷管得可真宽,这街市又不是你是万府,你凭什么管本世子?”
“荣世子,你真当本侯愿意管你。你要撒野回你自己家撒去,当街行凶打人,被我看到了当然要管。”
万八千说着一回头,不见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他眸眯了眯,方才那位姑娘似乎像他的一位故人。
荣耀嚣张大笑,“万侯爷,你说本世子当街打人,请问本世子打的是谁?”
万八千松开鞭子,“荣世子,王爷的马车刚走不久。他老人家爱民如子,每每经过闹市从不鸣锣开道。你一个小小的世子居然策马狂奔,本侯要是个参折上去,你猜荣侯会不会废了你的世子之位?”
荣耀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眼神阴森。
好一个万八千,居然威胁他。
父亲未必没有废掉他世子之位的意思,他隐约有些预感心里是越发的不安。如果姓万的真的参他一本,父亲说不定会顺势而为。
“好,本世子就卖你一个面子。”
万八千笑了笑,摇着手中镶着金边的扇子。他望向人群之外,还在想刚才看到的那名女子。当年小九九不辞而别,只给自己留了一封信让他照顾好她的那个丫头。
她没说归期,也没说去处。
他依照她的意思向王爷要了人,如今她的丫头都被他养胖了许久,她还是没有半点消息传来。
有人说她同王府的一名侍卫私奔,他嗤之以鼻。
小九九怎么可能会做那样的事,绝对是有人诬蔑。那位成家的大姑娘…长得跟小九九有点像,还真是让人看得有些讨厌。
三年了,也不知道小九九到底在哪里。
有时候他会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或许她是遇到什么万不得已的事情。她看上去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其实他知道她重情重诺。
她在王府有五年之期,不可能无缘无故离开。
他查过每一个可疑的地方,始终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一个活生生的凭空消失,像是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刚才那位女子应该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话,她一定会和自己相认的。
墨九不敢和他相认,她怕连累他。
有时候她也分不清自己为什么会不甘,又为什么要回来?她回来要做什么?她回来目的是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或许她是有放不下的人吧。
回到成府,刘氏、成书晴、成婉芋、成贺都在。成书晴低着头不说话;刘氏一脸的焦急和不安;成婉芋皱着眉头;成贺双拳紧握脸色难看。
柳婆婆把信娘带出去,信娘不安地看着墨九。
墨九低声告诉她,“没事的,你和柳婆婆下去整理今天买的东西,我等会去找你。”
信娘离开后,墨九坐到成婉芋的身边。
成婉芋这才像是有了主心骨,把刚才大房过来说的事告诉她。原来成老夫人体恤成书晴一个女人家带着女儿可怜,又替这个可怜的孙女找了一户“好人家”。
这个“好人家”还真是巧,正是奉德侯府。
“听说那位荣二爷前头的两任妻子都是商户女,膝下倒是没有嫡出的子女。唯一的一个女儿还是个庶出,晴姐儿一过门就是二房主母,按理来说倒是一门好亲事。”刘氏道。
成婉芋深知嫡母的为人,有些担忧,“说起来这门亲事确实不错,门当户对,还是荣侯爷亲自出门提的亲。咱们两家以前也是有来往的,虽说晴姐儿和荣二爷隔了一辈,但其实也无妨。”
正是因为左想右想都觉得这门亲事还可以,众人才觉得奇怪和不安。
成贺握着拳头,“祖母不可能这么好心,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关于说亲的是荣老二这件事,墨九心中隐约有些猜测。那位荣侯爷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能出面给荣老二提亲,这件事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如果她猜得不错,荣侯爷那点隐蔽的心思恐怕是不想忍了。他此举抛出庶弟的亲事,如果成家人能应,那他和成书音就成了同辈,到时候有些事情就好办了。
她能想得到的事,成书音应该也能感觉得到。以成书音的人为和心计,这门亲事大概率成不了。
“舅母,母亲,我沿途爱听人说京里的事,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奉德侯府的事。”
成婉芋眸光微闪,“久儿,你都听说了什么,赶紧说出来听听。”
“都不是什么好事,好像是有人说过荣家缺钱,荣二老爷因此娶了两房商贾之女。”
刘氏皱眉,“可咱们家没钱,晴姐儿就算嫁过去嫁妆也没多少,那他这又是图什么?”
“自然不是再图钱。”墨九道:“荣家以前缺钱,是因为要贴补宫里的韩贵妃。如今荣家和韩家划清关系,再娶肯定就不是为钱。”
“那又是为什么?”成贺问。
他总感觉这位表妹不一般,她看上去太平静太不像个小地方来京的姑娘。她对于成府没有半点不适,与人说话时没有一丝的拘谨。
她提出教信娘识字后,他潜意识里把她真正当成了家人。一个可以同商量共患难的家人,一个可以相互信任的家人。
墨九看向他,道:“关于这点我也想不通,按理来说晴表姐同荣世子才是同辈,荣世子的妻位空虚。我若是荣侯自然是先紧着儿子的亲事来,为什么提亲的对象会是荣二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