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九往离思这边挤了挤,发现她嘴角还有些大饼渣,想都没想便俯身舔了一口。
“萧祁墨,你还要脸不?”,离思捂着嘴扬声道。
那厮不以为然,继续聊方才的话题,“谁知道呢?萧镇胤,别的没有,自信当数第一。”
“你说……他与姐姐早就相识相爱了,那在得知姐姐就是将军府小姐后,有没有犹豫过?会不会因为我姐姐他会取消对我爹下手的念头。如此一来,这一世想再利用我爹造反,制造你我血海深仇矛盾的计划就不存在了。”
“他?你认为我还会给他那样的机会?”,萧祁墨自离思头上缓缓说着,语气中满是不屑。
这倒是实话,从离思一家进京起,太子想让他爹造反的计划就失败了。因为萧祁墨重生,改变了原来的轨迹。所以现在的局势与前世完全不同,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
“有个问题,前世他是怎么知道你对我跟对别人不一样的,他就那般笃定你会……因为我而不顾一切?”,离思仰头问。
萧祁墨低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能把我为你不顾一切说得这般从善如流,你也是个人才,何来的底气?”
“哦,难道不是吗?”,离思反问。
萧祁墨沉默了,他居然沉默了!甜言蜜语到了嘴边,那人就是不说,勾得人好生不爽。
老十九将目光投向远方,想起那些过往。
萧镇胤是怎么知道的呢?从小叔侄二人最是亲近,几乎同吃同住,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十六岁离开漠北后,萧祁墨曾带着那把马头琴回过京城,他记得那天太子问:“皇叔,谁送你的?这么宝贝,摸都不让人摸。”
萧祁墨笑了笑,不语。但那个笑容,落在萧镇胤眼里,却是不一样的,所以他记得了。
钟离赤诚一家被斩首之后,萧祁墨隔三差五带着面具去找钟离思,他也曾对萧镇胤透露过:自己心里装着一个人,那人很特别,特别到让人不喜欢,不喜欢到满脑子都是她,久而久之,变成了挥之不去的一根刺。
可是这一世,他再不会给任何人那样的机会。曾经藏着掖着不敢说,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她。可到头来,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不说,最终还双双丧命。
萧祁墨绝不让他们重蹈覆辙,他要把她留在身边,不掩饰,不逃避,让所有人包括那个前世运筹帷幄的人知道,他在乎她,对她的好从不掩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见他发呆,离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男人顺势抓着她的手,温柔一笑,问了句:“这大半年你过得好吗?”
离思摇头,“怎么可能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失魂落魄。你呢,过得好吗?”
他眸中闪过一丝暗淡,反问:“你说呢?”
离思还想说什么,一士兵连滚带爬跑来,慌忙道:“主帅,出大事了。”
第57章 【夜袭】
“何事?”, 萧祁墨收了脸上的表情,沉声问着。
士兵慌忙说道:“方才我们巡防的时候发现一具女尸,经确认, 是陈国公主!”
萧祁墨拉过离思与他同站, 皱眉沉思了一下,接士兵话问道:“死在我方军营?怎么死的?”
士兵看了眼老十九身旁的人,有些难以启齿, 踌躇半天才说:“被……被轮/奸而死!”
这话吓得离思脖子一缩, 条件反射向萧祁墨靠去。
萧祁墨听后脸上没有过多的惊讶, 但看得出他也为之一振。
“带路, 去看看。”
三人朝最边上的营帐走去,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你先回去。”
离思一步也不想离开此人,拽他胳膊的手更紧了些, 她调整了翻心态:“你去哪儿, 我便去哪儿。”
这话对此男很是受用,他果然咧嘴一笑,心里比罐了蜜还甜, 于是凑在她耳边轻声道:“这话没点定力,还真把持不住。”
离思脚下一顿,明知故问道:“你需要把持什么?”
等半天没听到回答, 离思侧头看去, 老十九正定定看着自己, 那张脸卸下所有锋锐与防备,平静如水,好看得出奇。
他一只眼像上扬起,一只保持原样,意味深长说道:“你说呢?”
“……”
说话间已走到营帐附近, 二人心照不宣地停止了打情骂俏。周遭早就围了一大堆人,见萧祁墨出现,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萧镇胤负手站在现场,太子终归是太子,他并没有挪步伐,反倒是老十九先冲他点头表示行礼。
“皇叔,此事处理不好,两国怕是会有一场恶战。”,太子一脸焦灼地说着。
离思不动深色看了他一眼,并不多话。她再将目光投向地上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女尸,从脸色来看,面目狰狞,嘴巴大张,死时应该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和挣扎。
“无干人等,退下。”
随着萧祁墨一声令下,不少人迈着整齐的步伐退出了场地,只余下他自己,太子,离思和一个仵作。
具仵作所说,此女大概死在昨日夜里,死前确实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最后致命的伤在她脖子上,属于他杀!
陈国公主死在中州军队里,不论结果如何,这场战争非打不可。
人为还是巧合?离思觉得有待推敲。堂堂一国公主,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难道陈国想为开战找个顺理成章的借口,所以便用本国公主做诱饵?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公子阙断然不会这样做,离思在心里否定着。
这背后又是怎么样一种不为人知的阴谋,她想得心里冒汗,不论是谁,这都是一个不把国家安危当回事的愚蠢之人。她眼尾扫了眼太子,萧镇胤脸上除了担忧,竟看不出丝毫不妥。
“皇叔,封锁消息吗?”,太子问。
萧祁墨大步向前,扔出句:“锁得住吗?只怕此时陈国的边疆军已经在南端城门下了。”
他皇叔说话的态度向来如此,萧镇胤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恼怒,他说:“可我们此次带兵并不多,若陈国硬要为本国公主讨公道而不顾邦交,举国之力攻打我方,那……”
“他们不知道我方带兵多少,除非有内鬼。我写信去南阳调兵十万,由你带人去接应,务必将信送到南阳将军手中!三日之内赶来支援,能做到吗?”
萧祁墨接太子话说罢,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将才神情,威武雄壮,飒爽铁血,那双眼睛像极了直扑向地下捕猎的雄鹰。
此次他们只是来叛乱,铲除赵烨的余党,并非攻打陈国,所以带兵不多,调兵遣将是必要的步骤。
太子只是副帅,萧祁墨是主帅,听到命令后,他并没推辞,也没从他脸上看出因为身份悬殊而心有不甘的表情。
他铿锵有力答道:“末将领命!”
萧祁墨对他抱手作揖表示回礼。
他快步钻进营帐在砚台上笔墨挥舞一番,离思隔他很近,他写字时很安静,那种就算被刀架在脖子上手都不抖一下的镇静,一般人很难达到那种境界。
自他笔下写出来的字,仿佛是用模板刻上去的一般,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太子收了信件,抱拳对他皇叔说了句:“皇叔保重!我定不辱使命!”
萧镇胤有一点做得很好,那便是礼貌,不论对谁,不论高低贵贱,他从来都不会因为身份悬殊而傲娇。尤其是对他这位十九皇叔,更是尊敬有加,撇开年龄不说,真的很孝敬他这位长辈。
离思见他策马远去,扭头问:“你说,这信他会送到吗?又或许会变成别的内容吗?”
萧祁墨笔不见停,同样的内容又写了一遍,他边装信边说:“不会,但应该会以各种方式晚到一两天,必要的时候还会使点苦肉计。暗夜,进来!”
他将信递到暗夜手中:“快马加鞭,送给南信将军,务必在两日之内带兵赶来。”
暗夜并没问为什么让太子送信了还让他送,接过信飞马而去。
南信将军和南阳将军,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南,太子去了东南,暗夜则是去了西南。
“几个月前我去过太子府,特地看了他的字迹,跟你的字迹并不像,冒充你写字的人会是他吗?不排除他有那种天赋异禀,一个人能写出两种字体,而且看不出丝毫笔顺上的相似。”
离思随萧祁墨出了营帐,一路往城墙方向走去。
他放慢了脚步,侧身为离思挡去些许毒辣的阳光,他说:“是与不是,以后找机会验证一下便知道了。”
离思被他这样的举动弄得心间一暖,差点没感动到痛哭流涕。
“我问你个事,纯属不解,没别的意思。”
“你说。”
离思想了想,说道:“前世给我爹送信说你要起兵的人是暗夜,所以他会不会也有问题。”
萧祁墨脸色像是蒙着一层水雾,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表情,他摇头道:“暗夜没有问题!你爹起兵那次,我正好在东境巡防,那时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麻烦,所以我向你爹借兵,借兵前我还特地请示过皇兄,他也是允许的。但我并没说让将军亲自带兵!那封信中途被人掉包了,一模一样的字迹,只是被添上了几个不起眼的字,便导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