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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妆 (姚霁珊)


  看着那微有些落漆的恭桶,刘喜莲直是恶心得不行,将帕子掩了口鼻,连连后退:“谁要瞧这东西,还不拿远些,讨打么?”
  红药这才不往前凑了,却仍旧高举着恭桶,就像举着最华贵的皇冠。
  刘喜莲直退出去老远,这才止步,眼见得红药乖乖止步,心下又是恶心、又是快意。
  她这是专给红药找的不自在,就是要让她吃足苦头。
  宫里实则是有专人负责换恭桶的,只消每日卯正前,将恭桶放在后角门,自有人会收去旧的、换上新的。
  只是,刘喜莲特特地要整治红药一番,故这大半个月来,她每天都将自己的恭桶单留下,待天光大亮后,再交给红药,让她去换新的。
  那换恭桶的老嬷嬷收了刘喜莲十个大钱,自是对红药百般刁难,红药屡次吃瘪,便只能自己动手刷洗。
  “你还捧着这东西做甚?主子瞧见了可怎么着?还不快拿进去?”刘喜莲此时又斥,面上嫌恶之色愈浓。
  红药忙恭声应是。
  刘喜莲犹自拿帕子掩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她,见委实再挑不出错来,便重重“哼”了一声,扭脸去了正房。
  张婕妤今日去外头访客,钱、王二人并罗喜翠皆随侍在侧,这院子里,天老大、地老二,她就是老三。
  见她终于走了,红药轻吁了口气,将恭桶放回西厢,眼见得四下无人,方悄悄踅回了耳房。
  房中静悄悄地,东窗下搁着两张榻,此际皆睡着人,正是才分进冷香阁的两个小宫人,一名芳琴、一名芳月,她二人昨宵值宿,午时才该班儿。
  据说,她两个原就是一家子表姐妹,也不知为何这样巧,竟分在了一处。


第025章 空了
  红药心下思忖着,放轻脚步,坐去自己的床边,从床底下翻出药酒来,拿在手里掂了掂。
  空的。
  她蹙起了眉。
  与前世一样,那剩下的药酒,被人给倒掉了。
  是谁呢?
  她举目四顾。
  前世时,她曾怀疑是红棉或刘喜莲干的,然如今细思,却又觉得不太像。
  先说红棉,若她真要对付红药,机会太多了,何必等到如今红药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才想起来动手?
  刘喜莲就更不可能了。
  她巴不得红药早早伤愈、重新当差呢,绝不会打酒药的主意,且就算是她倒的,她也会明着做,完全没必要来这些暗的。
  而既不是她俩,剩下的,便只有这两个新来的了。
  红药眯着眼,挨次端详着芳月与芳琴。
  都像,也都不像。
  蹙眉想了一会儿,红药的脑壳便开始疼。
  她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若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吃了那么些的亏,最后被人排挤到了皇城外头。
  可反过来想,若她是个聪明的,没准前世一早就死了,就如那些算计她、踩在她身上攀上高枝的,又有哪一个当真能在那高枝儿上站得住呢?
  到头来,无不是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反不如她这个蠢笨无用的,反倒得以苟安余生。
  红药抬手摸摸脑瓜顶,又将手掌摊开细瞧。
  听人说,脑后有旋、指上有螺,皆是聪明之相。
  她都有啊。
  可是,她怎么就聪明不起来呢?稍一想事,就满脑袋的浆糊。
  盯着两手看了好一会儿,红药颓然低头。
  罢,罢,罢,这些动脑子的事,她委实做不来,倒不如将那七七四十九路爪法再好生琢磨琢磨。
  她已经打定了主意,待出了宫,便要直奔那岭南小镇,先在石榴街把名号打出去,也免得跟前世似地,被人欺负到了头上,才不得不奋起还击。
  此念一生,红药只觉浑身斗志,血都沸腾了。
  石榴街的泼妇们,你们等着,这一世,我顾老太定要先发制人,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她横眉立目,将药壶权作了石榴街的泼妇,“咣、咣、咣”几巴掌便扇了过去。
  那一刻,她并未未发觉,正在床上“熟睡”的芳月,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
  “红药!”窗外陡然响起刘喜莲的暴喝。
  红药唬了一跳,忙丢下药壶,挑帘出屋,却见刘喜莲正阴着脸立在院中。
  “眼错不见就偷懒,我看你是欠板子抽!”她狠声骂道,又一指院子,两个眼睛几乎喷出火来:“没瞧见这满院子的杂草么?就不晓得拔一拔?非得我说了你才肯动?”
  看起来,去了一遭正房,让她又想出新的搓磨人的法子来了。
  红药低头翻了个白眼,口中却应得恭顺:“是,刘姑姑。”
  “还不快去!等我下请字儿么?”刘喜莲怒骂,拿炭条描过的两道眉毛,耸立得如同小山。
  红药忙应了个是,飞快奔至墙角,蹲下来开始拔草,且拔得相当卖力。
  刘喜莲那没剩几根的眉毛,不正像这杂草?
  有时候早晨起来,她没顾得描眉,脸又黄、头发又乱,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样一想,红药拔草拔得越发起劲儿了。
  刘喜莲立在廊下,盯着她的背影瞧了半响,面上便渐渐现出了些许迷惑。
  这顾红药该不会真有毛病吧?
  拔个草而已,至于这么卖力么?
  听说,她刷马桶也刷得特别欢实,还经常把头埋进马桶里,闻得如醉如痴的,把大净房的人都给恶心坏了,那老嬷嬷甚至还跟刘喜莲诉苦,道是大净房的人不欢迎红药,说她“又怪又腌臜”。
  今日一见,刘喜莲也觉着,这话挺对。
  忖度片刻,她到底不放心,遂转身回屋,将针线笸箩并小杌子一并端了出来,便坐在那廊下缝帕子,暗中盯着红药,防她背后使坏。
  若知她心中所思,红药定会仰天长叹。
  使坏?
  她倒也想,可她根本办不到啊。
  除了有两把子力气,跟那些泼妇们骂一嗓子、打一架,论起耍心眼、算人心诸如此类的事,她可是半窍不通,否则,前世也不会混得那样惨了。
  于是,冷香阁的小院中,两个人一坐一蹲、一猜一忌,虽心思不同,竟也相安无事。
  渐渐地,日影偏西,刘喜莲做累了针线,有些撑不住,便倚着凳楣子打盹儿。
  谁想,才一阖眼,门外忽地响起剥啄声,随后便是钱寿芳的毫无起伏的声线:“开门,主子回来了。”
  刘喜莲吃了一吓,忙放下针线,三步并两步跑去开门,面上早堆出浓浓的一个笑,打算着说两句吉祥话讨个好。
  却不料,门启处,张婕妤板着张脸,也不看人,抬脚便往里走。
  刘喜莲心头滞了滞,忙咽下了话头,低眉顺眼退至阶下,复又悄悄往旁张望。
  钱寿芳与王孝淳的脸色,皆不太好看。
  刘喜莲心里打了个突。
  这是怎么了?
  出门的时候,张婕妤可是满心欢喜,还说要去花园赏景来着,可现下看着,似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惹得她极为不快。
  张婕妤进院后,冷着脸将钱寿芳的胳膊往旁一推,也不需人服侍,径自穿过庭院,挑帘进屋,从头到尾,半字不出。
  刘喜莲见状,心下越发骇异,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更不敢抬头再看。
  很显然,张婕妤这气得可不轻,却不知是谁得罪她了?
  一时正房没了声息,刘喜莲这才带上院门,又回首觑了一眼钱寿芳的面色,终究没忍住,搭讪着道:“今儿想是累着了,怪乏的吧?”
  钱寿芳没接她的话,只往四下看了看,忽地问:“罗喜翠可回来了?”
  答非所问的一句,令刘喜莲愣了片刻,旋即便挑起了眉:“哟,她不是和你们一起服侍主子出门儿的么?怎么着,主子先前遣她回来了?”
  钱寿芳仍未作答,只沉着脸“嗯”了一声,便迈步进了正房。
  刘喜莲半低着头,脸拉得足有三尺长。
  被人当众下脸,纵使那人是钱寿芳,她亦气恼。


第026章 不归
  什么东西!
  暗骂了一句,刘喜莲又抬头向旁看,见王孝淳一直立在门旁发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眼珠转了转,便慢慢凑至他近前,压低声音问:“王公公,这是怎么了?”
  王孝淳倒不似钱寿芳那样讳莫如深,闻言只摇了摇头,道:“也不是甚大事,只主子去花园掐花儿的时候,原先瞧中的那几朵月季不知被谁人剪了,主子就有点儿不大痛快。偏罗喜翠说是去出恭,结果这一去就没了影儿。主子原说等她一等,只也不能等个没完不是?这世上也断没有主子等奴才的道理,就这么着,主子就更不痛快了,便带着我们回来了。”
  说着他便又叹了口气:“钱管事方才问的便是这事,这么瞧着,罗喜翠也没回来,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刘喜莲竭力拉平唇角,抑住上浮的笑意。
  真是苍天有眼,罗喜翠终于倒霉了!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要知道,这大半个月来,罗喜翠一直压得刘喜莲抬不起头,如今却轮到她自己犯错,惹得主子如此不高兴,刘喜莲怎能不高兴?
  她巴不得罗喜翠一摔到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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