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他的心思,傅恒随即命图海去把左边第个箱子打开,将一杆铜枪拿过来。
图海依命照做,拿出铜枪后不觉好奇,“爷,这是什么?打仗用的吗?”
傅恒却道这是送给福隆安的。福隆安瞄了一眼,看着像铁疙瘩,并不感兴,但父亲要拉他出去,他哪敢反抗?
待出去后,傅恒行至院的水缸处,持管状铜枪往后一拉,缸水立马被吸入管。
东珊见状,眸绽奇光,“这……该不会是水枪吧?”
他还打算卖个关子呢!东珊竟然猜了出来,这回轮到傅恒惊讶了,“你怎么知道?这是我从金川得来的玩意儿,你见过?”
“呃……”似乎京城还没有这种东西,察觉到失言,东珊立时改口,又拿那本奇书说事儿,说是在书看过类似的图案。
好吧!媳妇儿认得,儿子不识得,于是傅恒给儿子演示了一遍,朝着一旁的大树根部就这么一压,枪口立时喷出水柱,离得老远,却尽数浇在树根处!
本无兴致的福隆安被这一幕给惊呆了,瞪大了双眼,不自觉的拍惊呼,忙问他阿玛,“哇!这是什么?好厉害啊!”
“这叫水枪,可以喷水玩儿。”这把枪有点儿小,傅恒将其带回来,不仅仅是为了给儿子玩儿,还有其他目的,
“有了这种枪,若是走水,不必到跟前,离很远便可灭火,就是有点儿小,完全可以将其改进,再做得大一些,投放到宫,交给火师们使用。”
那倒是,现下灭火基本都用水桶,提水累且慢,还得离火源很近才有成效,但离得太近容易被浓烟呛到,若有水枪,将会事半功倍。
东珊暗赞傅恒不论走到哪里,看到什么都会想着利国利民之事,难怪乾隆要选他为首辅,那是相当敬业啊!
小孩子们大都喜欢玩水,得了好玩意儿,福隆安的面上总算有了笑颜,认认真真的研究这个水枪。嬷嬷极有眼色,心知九爷与夫人有话要说,便将小少爷带走了。
分离许久,今日终于坐在一起用膳,尝着傅恒为她夹的墨鱼丝,东珊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只觉吃什么都香甜。
被媳妇儿依赖的感觉真好,傅恒不断的给她夹着菜,“不是说我不在家你便吃不下饭吗?现下我已归来,你可得多吃点儿。”
乖巧的点着头,东珊端起小碗给他盛鸡汤,“你也多吃点儿,补补身子。”
道罢她便后悔了,生怕傅恒又想歪,打岔说起了旁的,好奇询问他在金川的状况。
岂料这话匣子一打开,竟是收也收不住,他只顾着讲述自个儿的经历,浑忘了吃饭,东珊既想听他的见闻,又不愿耽误他用饭,犹豫再,终是提醒道:
“要不先吃饭,等咱们午歇时你再讲?不然菜该凉了呢!”
然而他竟说午歇时还有正事要办,不得空讲故事。
东珊一听这话既惊诧又心疼,“啊?还有什么公务要办?你才回来,皇上不准你歇两日吗?”
但见傅恒唇角微勾,眸间的那抹笑意味深长,“办你……”
虽说她也很期待,但青天白日的,终归不太好吧?紧抿红唇,东珊低眉羞笑,小声嘀咕着,“不应该等晚上吗?”
“晚间那是消夜,晌午才是正餐。”
在这种事上,傅恒惯会胡搅蛮缠,东珊自认脸皮没他厚,说不过他,唯有默许。
用罢午膳后,两人品茶闲聊,傅恒继续与她讲述着这一路的见闻,待热水备好后,他去沐浴更衣,让东珊先去午歇,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她,
“等我。”
东珊打起了哈哈,“兴许我躺下就睡着了呢?”
“睡着了也把你弄醒!”吃了四个月的斋,天知道他有多难熬,今儿个终于团聚,他怎么可能不尝尝小鱼干儿的滋味?
待他出去后,东珊先行入帐,她在家惬意惯了,每日晌午都得午歇,躺下没多会子就能睡着,今儿个却像是有把火在心窝子烧,烧得她难耐,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停的往门口张望,期盼着他的身影。
然而直等了刻钟也不见人影,东珊心道沐浴不必这么久吧?遂唤来丫鬟,让人去问问,一问才知,傅恒已然沐浴完毕,但老二和老五过来找他,他正在前厅与兄长们说话。
心底那一团火等着他来浇,他却被人给绊住,东珊越发焦躁,可又不能派人去催,毕竟那也是他的家人,他们兄弟几月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看来今日傅恒没会陪她午歇,东珊唯有强压下心火,翻身先睡。
恍惚间,她梦见自个儿被一根藤蔓紧紧的缠住,惊醒的她惶恐翻身,迷糊睁眸,便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迎上他那柔情缱绻的眸子,东珊欣笑着圈住了他,嘤声道:“你不是在陪二哥和五哥吗?怎的回来了?”
“喝了两杯茶,我看这话一时半会儿讲不完,便跟他们说我昨晚半夜开始赶路,现下困得厉害想歇会儿,又说晚上请他们用宴,他们便先走了。”
“半夜启程啊!那可真是辛苦了,你赶紧睡会觉,养养精神。”
东珊心疼不已,催他休息,他却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一笑,“不想睡觉,只想睡你。”
“你这不是回来了嘛!晚上再亲热也可以,你那么疲惫,我怎忍心折腾你?”
“怎的?担心我满足不了你?行不行一试便知。”他肖想已久的小鱼干近在嘴边,非吃不可,哪有犹豫的道理?
不等她拒绝,傅恒已然凑近她颈间,高挺的鼻梁轻蹭着,东珊那好不容易才熄灭的火焰轻易就被他点燃。
什么矜持婉拒的话她都不想再说,只因她清楚傅恒的性子,一旦他想要,不吃饱绝不罢休。
分离之际,傅恒只能凭借回忆去描摹她的轮廓,今日终于能切实的感受到她的存在,每一寸柔滑都能激起他心底的波涛,傅恒将所有的相思之苦尽付诸于行动,闭眸细细黏吻着,呢喃着她的名,
“珊珊……我终于拥住了你,这不是梦,对不对?”
她最喜欢的便是他唤她珊珊,于她而言,这是世上最悦耳的声音,东珊好奇顿生,忍不住问他,
“你时常梦见我吗?都梦了些什么?”
轻咬她的小耳朵,傅恒的坏笑声传至她耳廓,“梦的自然是不可说,只能做的事……”
气息流过,惹她微颤,她的柔眸似一抔雪,瞬间被他的炽热融化,此刻的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想被他占有,被他疼爱……
交罢功课的傅恒浑身舒畅,东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仔仔细细的瞄前瞄后,傅恒干脆躺平任她看,笑问她,“可是没吃饱?还想要?”
“我是想看看你是否受伤,”晌午用膳那会子她已问过,傅恒说没受伤,她担心他有所隐瞒,这会子才要查验一番。
好在他的前匈后背都没有伤痕,东珊的目光缓缓下移,傅恒面色稍变,勉笑道:“该不是要褪裤吧?你尽管来,只要你敢动,我立即将你就地正法!”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此言一出,东珊必定胆怯,借口说困乏不敢应承,然而这一回,她却没有退缩,但也没有从上至下去褪他衣物,反倒是从脚踝处将他的裤管往上捋。
突如其来的举动,傅恒没个防备,尚未来得及阻止,她已掀开裤脚!
脚踝处一道长长的伤口赫然映入她眼帘!东珊见状,瞪他一眼,又气又心疼,“又骗我?不是说没受伤吗?”
“的确没受重伤啊!此等小伤,不足挂齿。”
分明就是狡辩,“半尺长的口子,这叫小伤?”
再追问之下,他才老实交代,说是腊月底受的伤,一不小心踩到敌人的埋伏,才会伤到脚。当时疼痛钻心,这会子他倒是云淡风轻,浑然忘了那段日子每走一步都得咬牙坚持的酸楚。
无谓笑笑,傅恒安抚她勿忧,“伤口已然痊愈,反正在脚上,没人瞧得见,不影响。”
他说得轻巧,东珊可以想象,腊月受伤,天寒地冻,伤口比之平时更难愈合,那个时候战况激烈,每回作战他都亲自上阵,带着这样的脚伤还要四处奔走,该是怎样的煎熬?
然而这些他都没与她提,只说自己打了胜仗,所有的苦楚他独自吞咽。
旁人都认为他短短几个月,轻轻松松就得了公爵,可又有谁晓得他在背后付出了怎样的艰辛?倘若不是他带伤指挥作战,鼓舞军心,观察地势,及时更改作战策略,清军又怎会在短时间内接连攻克数座碉堡?
一想到他受伤之时她没在他身边,东珊便觉愧疚,“我总是分享着你的成功,却没能与你一起承担艰辛,我在家里享受着安逸的生活,你却在外面拼杀,实在对不住你。”
“说什么傻话呢!”抚了抚她的长发,傅恒宽慰道:“你在家里带孩子,帮我打理家业同样不容易。再者说,我是你的夫君,咱们家的支柱,理该苦痛自己尝,笑容与你分享。”
“那不成,你的苦与乐我都要参与,你不能只报喜不报忧,那样的话,我会觉着自己像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