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噎得鄂容安无言以对,板着脸顾左右而言他,“越说越过分,你不去当值,倒有空来奚落我?”
“正是为办差而来,皇上差我来拿诗文集,可校订妥当?”
“早已备好。”鄂容安这就带他进去拿,拿完便催他离开,生怕他再提及此事。
虽说他当面没说什么,到底还是将傅恒的话放在了心上,东珊送他巾帕,那他是不是也得送她些什么?
可是送什么好呢?对此他还真没什么经验,也不好找谁请教,思量一整日,最终决定去宝韵斋瞧瞧。
府中库房内也有珍宝,但若要拿便会记档,给姑娘家送礼,当然得挑首饰之类的,万一被哪个嘴快的告诉他额娘,额娘必会来询问,是以他没去库房,直接来这儿挑。
掌柜的认得他,一见他来,亲自来招呼,问他想看古玩还是珠宝。
鄂容安便道打算瞧瞧首饰,钗簪手串之类的。
“敢问容爷要送礼之人年方几何?不同年纪之人喜欢的珠宝种类不大一样,您说个大概,老拙也好给您挑选得准确些,不耽误您的工夫。”
“二八年华的姑娘。”
一听这话,掌柜的捋着胡须闲闲笑问,“容爷这礼可是要送给心仪之人?”
鄂容安没好接话,干咳一声,推诿说是送给自家妹妹的。
既如此说,掌柜的也就没再多问,知他出手阔绰,呈上来的皆是好宝贝,先是一对东珠耳坠,鄂容安不甚满意,
“这东珠也太小了些。”
“容爷见谅,硕大的东珠那都在皇宫里头,咱这儿这已经是最大的了。”
随后掌柜的又拿来几样供其挑选,最终鄂容安挑中了一条色泽莹润通透的粉碧玺十八子珠串,底下的佛头塔乃是水头极好的正阳绿翡翠。
掌柜的开价三百两,鄂容安也没多言,让掌柜的找一方好盒子给装起来。
依照寻常,应该让掌柜的到他家库房报账,但鄂容安暂时还不想让家人知晓,便自个儿掏了银票。
挑好之后,鄂容安携礼而去,他前脚刚走,紧跟着又有客人上门,来的是两位姑娘,身着水蓝芙蓉坎肩儿的姑娘对掌柜道:
“上次我买的那对儿牛血红的珊瑚耳坠儿还有吗?我这位闺友很喜欢,也想挑一对儿。”
掌柜一看又是熟人,忙笑呵呵来招呼,“蓝姑娘稀客啊!珊瑚还有,您且稍后片刻,我这就命人去拿。”
请她们坐下的档口,掌柜笑叹,“这可真是巧了,才刚容爷还过来了,说是给您挑礼呢!”
红衣姑娘闻言羡慕不已,“蓝瑾,你可真幸福,看你哥哥对你这么好,时常给你送礼,我哥就只会给他的夫人买。”
蓝瑾笑着安慰道:“那你也赶紧嫁人,你的夫君就会疼你咯!”
说起这个,蓝瑾也觉好奇,问掌柜她哥哥买的什么?
掌故买了个关子,没直说,“想来容爷是要给您惊喜,我就不透露了,您收到礼肯定喜欢。”
兄长的眼光一向很好,被掌柜这么一说,蓝瑾倒是有些期待,想看看兄长到底挑了什么给她。
然而回府后等了一整日都没见兄长来找,去给额娘请安时碰见他,也没见他提。
待两人一起离开时,蓝瑾耐不住好奇心,主动询问,“哥你不是有东西要送给我吗?”
骤然被问,鄂容安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面色稍怔,“什么东西?”
“宝韵斋的掌柜说你有礼物送给我啊!”蓝瑾的眼睛不算很大,弯弯的像月亮,笑起来很是甜美。
妹妹满怀期待的望着他,鄂容安这才想起当时随口的一句竟闹了误会,“他竟然告诉你了?”
“没说是什么,我可等着呢!”
既然没细说,那就好办了,鄂容安是打算随便拿一样珠宝送给她,将这事儿给揭过去,孰料妹妹收到礼后并未展颜,反倒狐疑的盯着他,
“这不对吧?我再三询问,掌柜的才跟我说你买的东西是粉色的,你送我这绿色的孔雀石算怎么回事?”
“……”不是说掌柜的什么都没透露吗?鄂容安心道这回真被掌柜的给坑了!
兄长不吭声,面露难色,蓝瑾越发觉得他有什么事在瞒着,“明明是姑娘家戴的东西,你却没给我,还给藏了起来,大哥,你可得老实交代,究竟是准备送给哪家姑娘?”
“并没有,这是个误会。”
他那闪烁的目光轻易就被蓝瑾察觉,她才不会轻易作罢,“不说是吧?那我就去告诉额娘,说大哥他有心上人了。”
说着蓝瑾作势要走,却被兄长给挡住了去路,“哎---有什么事咱们自己解决,多大的人了还找额娘评理?”
蓝瑾暗叹: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明明是你先瞒我,既不是送给我的东西为何要扯我,大哥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他是一心想保密,奈何还是走漏了风声,耐不住妹妹再三追问,鄂容安只好说出实话。
听罢兄长的话,蓝瑾默默回想着,“东珊?可是侍郎永绶的女儿?我记得她家是四姐妹来着。”
妹妹居然知道她,鄂容安颇觉意外,“你认得她?与她是否相熟?”
“先前曾在某家宴席上见过,坐在一桌,闲聊过几句,我记得这位姑娘说话很风趣,我也被她逗笑过,是以印象深刻,不过不是很熟,私下并无往来。”
他正愁着该如何将东西送给东珊,妹妹既然认识她,这就好办了。
得知兄长想让她帮忙送礼,蓝瑾顿感为难,“可我与她无甚私交,贸然拜访岂不唐突?总得有个由头才好。”
10.第十章
姑娘家大都喜欢聊些什么,鄂容安也不甚清楚,“你们同为姑娘家,见面理由多的是,你自个儿想一个。”
“那好吧!”蓝瑾应得干脆,趁机威胁,“那你得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鄂容安并未明言,只推说得等她将事情办妥再细讲。
为探听兄长的心思,蓝瑾便答应代他去送礼。
今日的天有些阴沉,晨间尚算平静,半晌开始刮起了风,一股股幽凉的风自半开的窗前吹进来,吹得窗台边的粉紫绣球花摇枝摆叶,蔷儿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去将那盆花放于地面,又将窗架收回,关好窗子。
心知姑娘素来不稀罕那些个名贵花种,只在乎她这盆绣球花,蔷儿自是得好好照看着。
听着外头越来越响的风声,东珊渐觉手脚冰凉,不自觉的搓了搓手,“瞧这样子,怕是春雨将至。”
“可不是嘛!方才奴婢瞧见外头的梁燕飞得极低,八成是要落雨的。”
落雨正好,薄风疏雨,正适合躲在锦被中安眠,东珊遂嘱咐蔷儿到后厨说一声,今日早些做午膳,用罢她便要早早的午歇。
蔷儿领命而去,然而才出院子没走多远,听闻小厮来报,说是有人来拜访,她便又拐了回去,
“姑娘,今日怕是不能早些用膳了,有位蓝瑾姑娘来看望您呢!”
骤闻陌生的名字,东珊回想半晌也没想起此人是谁,说来她在这儿生活了四年,几乎已将周围之人给认全,可这位蓝瑾姑娘她竟是毫无印象,
“这位是哪家的千金,我与她相熟吗?”
“曾在一家宴席上同坐过,说过话,当时人多,姑娘您可能记不大清楚,她是容爷的妹妹。”
一听说是鄂容安的亲眷,东珊当然不会怠慢,忙让人请她进来,毕竟她用过人家的糕点,也得好好款待他妹妹才是。
只不过蓝瑾骤然来访所为何事,她还没能猜出来,唯有等人到了之后随机应变。
没多会子,就见锦帘掀开,一抹茜色映入东珊眸中,眼前的小姑娘一张小巧莹白的鹅蛋脸,笑起来还有两弯梨涡,煞是喜人。
才刚东珊还在苦思回忆,愣是想不起来,这会子瞧见她的梨涡终于有了印象,只因这姑娘笑容甜美,瞧着很是舒心。
东珊赶忙起身相迎,请她落座。蓝瑾早已备好说辞,说是自家姑姑的女儿将将周岁,近来这天冷热交替,这孩子风寒一直反复,喝药喝得直吐,瞧着心疼人,
“我想起那日在宴上,好像听到你与人说过,孩童得了风寒,疏通经络便可缓解,这才特地过来拜访,向姐姐寻求医治之法,多有唐突,姐姐勿怪。”
治病救人,东珊当然乐意传授,这还是她先前在舅妈那儿学来的,没想到来到异世后竟能派上用场,
“我这也是土法子,不一定管用,你可以试试,若对她的病情有所缓解,那自是再好不过,如若没有,还是得请大夫来诊治。”
随后东珊便开始教蓝瑾该怎么做,教罢之后,这茶也半温不热的,蔷儿提壶出去再沏热茶。
趁着屋内没人,蓝瑾这才道出今日过来的真正目的,“大哥听说我来找你,特地嘱咐我带样东西给姐姐。”
说着蓝瑾将一方雕着牡丹花的紫檀盒子取了出来。
“给我的?”东珊好奇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条粉碧玺十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