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兰花,你还喜欢鸡?”梁樾问。
宁纾囧了一下:“不喜欢。”
梁樾心下一松,小声轻笑,嘴角弯弯,眼睛弯弯,似有流光溢彩,着实好看。
他抱了抱她,只觉空气中芝兰幽香着实沁人心脾,一股安心的满足冲进胸膛,前所未有,令他有些新奇,他想抱着她,虽然已经在怀里了,可是他还是想抱她,和她融为一体:“你喜欢我。”
感受到梁樾此刻的愉悦,宁纾这才后知后觉——他刚刚不是发现端倪来抓包的,是在……吃醋?
吓死她了!
艹
不过梁樾竟然会吃醋?是吃醋吧?
候在门外的侍从礼左等右等才等到君侯重新出门,仔细一瞧面色和缓,似乎心情不错,那阉人庆……君侯不生气?
他可是亲眼看到有少年衣衫不整和庆待在一块,还有那个花匠三不五时地入府送花,每次去都跟庆单独说话,这些还不够充分吗?!
他脖子稍稍前倾,大胆看向君侯:“君侯,那些小郎?”
梁樾轻笑:“这么喜欢阉人,不管是送花送鸡还是送菜的,全净身送进宫吧。”
侍从礼愣住了,似乎哪里不对,不是阉人庆玩弄的少年么?怎么看君侯的意思倒像是那些少年骚浪贱去勾搭的阉人庆?!
“君、君侯,小人并非是有意诋毁家宰,不过就算不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接二连三与小郎单独相处,大家多少都会微词。”
“在侯府,家宰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可妄议。”语气不满,声音冰冷。
侍从礼心惊,冷汗冒了出来:“喏。”
宁酉接到术送来的信,就被惊到了,除了缭乱得鬼画符一般的字迹,还有信上的内容!
他心脏狂跳,几乎快要炸开,汗毛倒竖,四肢颤抖,无法说话,这信竟然!
把母后与他密谋的计划交代的清清楚楚!
一点细节都没漏!
这是从梁樾处得来的情报!
梁国子知道了!
那么他和母后螳螂捕蝉,而梁国子黄雀在后?!
宁酉攥紧了信,仿佛攥紧了呼啸而来的台风,仿佛浑身置于狂风巨浪,他拔腿冲向母后所去的方向!
快一点!
再快一点!
今日梁姬离宫往宗庙为父王祈福,并行巫歃血,以寿数转输父王。护送的侍卫,是他授意安排的州吁。稍后,母后会将搜集到的梁姬与州吁通奸的人证物证放到父王面前,并带父王前往宗庙捉奸。铁证之下,二人离宫朝夕相处,在父王眼中只会越描越黑。
可是如今计划泄露!
那封信上说,父王前往宗庙,半路遇见州吁,见他与妻小一处,并未护送梁姬,边对母后的证据产生了怀疑。而到了宗庙,听闻梁姬喝退侍从仆婢,独处一室,要了几次水沐浴,母后一时着急,只当是梁姬另有情人,继续鼓动父王捉奸,可是当众人进去,见到的只有歃血后奄奄一息的梁姬。原来梁姬为了转输寿数,不断在水中歃血,水凉了怕血凝固,就叫了几次水。
父王本就怕死,又怕老来被人嫌弃戴了绿帽,见此冤枉终于安心大发雷霆,对母后怨毒之至,将母后贬为庶人。
宁酉肝胆沮丧,嘴唇颤抖,牙齿打战,浑身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快点!
快点!
遭了!母后和父王一定已经遇上州吁了!
来不及了!
他胸口仿佛被勒住了,喘不过来气,怎么办?怎么办?!
对!梁姬!
她一个人在宗庙歃血!
阻止她!
宁酉转了方向,抛下仆从,寻小路进了宗庙,果然看到梁姬所在的房间!
他镇定了下,冷笑着推开门,却发现,房内只有帷幔飘飘,空无一人。是在浴池放血吗?宁酉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走近,果然看到个身着巫服,面无血色的女人,趴在浴池边放血。
他狞笑着,就要打晕梁姬,却不想梁姬直接跳入浴池!
“哗——”水花溅起,梁姬笑得魅惑横生、得意忘形。
她开始脱衣服。
一阵不安如阴影滋生,侵入四肢引发一片麻木,宁酉下意识往外走,却不想脚下被什么绊了
继而是无穷无尽的恐惧慌张恶心一起袭上心头。
果然,门“咚”地被撞开了,他转头对上的是父王铁青的脸!
“陛下!救臣妾!太子殿下想污辱臣妾!”梁姬哭哭啼啼。
宁酉他看了眼父王身后一脸平静的梁樾,看着父王,突然笑了下:“梁姬与我确有奸情。”
宁王盯了盯他,面无表情,既无愤怒也无震惊,铁青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太子酉行为悖逆,乖张跋扈,着,关押沥山,非诏不得出。”
“你瞎说什么?!”母后失色,急急要为他喊冤求情:“陛下!阿酉是吓懵了,他与梁姬从未单独见过!”
可是宁酉却是心死如灰,盯着同样面如土色的梁姬,恶意地笑了。
此事既了,梁姬也被打入冷宫。宁王当夜又从几个亡国公主中挑了个温顺的,继续宠幸,似乎是感觉自己时日无多,更加花样百出地折腾这个鲜嫩的生命。
梁樾把梁姬和梁王子二人的哭泣声抛诸脑后,专心听蒙居对晋的作战策略。季武子几次忍不住开口,终于当蒙居说完,冲口而出:“梁侯,此次狙击晋王后未成,反倒被太子酉咬了夫人。大王身体越发虚弱,已经动摇立幼子、诛杀太子的主意。那么一旦对晋迟迟不能主动,那么有晋王后在,太子继位是迟早的事。”
蒙居为宁王做刀这么多年,得罪的宗室和晋国不在话下,此刻也扼腕叹息:“为何计划出了岔子?太子酉怎会破局?他为何会知道夫人会孤身一人在房内?”
季武子也后怕:“幸好当初计划定了两个,夫人随机应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宁酉真是阴毒,居然在我们这里安插了眼线。”
说到这里,季武子吞吞吐吐起来:“我听闻阉人庆如今是侯府的家宰,不知君侯有否提到过……”
“没有。”梁樾直接回答:“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巧合罢了。梁樾乘上车舆,拧了拧眉心,只是巧合。
他已经打听过宫中的侍从,当初他把她丢给宁纠,是太子的人救了她。
他企图用巫蛊案,拉宁酉下水,而她正好遇见了宁酉。
而此刻宁酉破局,的确与她无关。
他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季武子太过多疑。这一切是巧合。宁酉或许有人在他们身边,但绝对不会是她。
梁樾确定自己不会看走眼,她并不是个做奸细的材料,她不过是个幼稚、喜好美色的小孩子罢了。
“君侯!”侍从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是家宰庆。”
梁樾掀起车帘,入眼便是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个小孩子,抱着个三四岁大的小童,站在那里被一群人围观,有些不知所措。
沉压一整天的紧张感被轻松代替,心中温如泉水,梁樾微微一笑,敲了车壁,车舆停下。他下了车走了过去。
“殿……我在这里!”被一堆人当猴看了半天的宁纾一见梁樾,赶紧叫了一声。
围观众人纷纷让了一条路给他。
“哪来的孩子?”梁樾问。
“我回去给你说吧。”宁纾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小童另说吧,她迫切地想知道母后如何了。
“哪来的孩子?这么漂亮的妻子,给你生了孩子,你居然不知道?”一个妇人义愤填膺。
“年轻人不小心有了。看这孩子跟他不大像,你回去好生跟他认错。”另一个好事的闲汉起哄,劝宁纾。
“是不像。”
“现在的年轻人……啧。不过再生就是了,多子多福。”
宁纾石化,她抱着小童的手臂都僵了,目光瞥向梁樾,被当街扣绿帽,他的脸都快绿了。
“那个……”宁纾想跟这群人解释,她不是女的。
可是小童哇的一声哭了,烦得梁樾抬脚就走。
宁纾值得抱着小童,跟在后面追。
“唉,这么好看的小郎,居然还在外面偷人,妇人心海底针啊。”
“莫不是银样镴枪头?”
“冲这脸,还要枪头做什么?”
“……”
梁樾越走越快,只觉得他方才看宁纾在那里,她的一点小慌张,就令他想要护她在怀中。一时冲动过去了,却是把自己陷在一群愚夫蠢妇中间,着实恼火。
宁纾看他面色不好看,只当他是被人扣绿帽、质疑男人力给气到了,上了车舆就开始哄他:“市坊里的人嘴便宜,别往心里去。”
梁樾却是心底一动,问:“你是怎么想我的?”
宁纾:?
第50章 可爱的
梁樾轻咳了一声, 脸颊微烫, 他没解释反而问:“这小儿是何人?”
“曲的孩子。”宁纾揉了揉小孩细软的额发,见小孩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她, 就冲他一笑。
再一回头, 便看见梁樾盯着她瞧,神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
“曲送你孩子做什么?”
说到这个, 宁纾搓了搓脸,皱眉:“曲被她兄嫂改嫁了, 我本想去给她添个妆, 结果看到这孩子追在送嫁队伍后面没人问,就把他带回来了。回头还要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