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妆是真,但是是巧合,事实上是信差术失踪了, 她出来找他。
把给太子哥哥的信送出去后, 她便坐立难安,百爪挠心一般。
梁樾点了点头, 就见她逗着小孩, 嘴里却跟他闲聊:“殿下今日入宫是去看梁夫人了么?”
“唔。”梁樾点点头, 语气平常:“她被大王打入冷宫。”
???
宁纾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忐忑:“怎么会?殿下没能救她吗?”
感受到梁樾清清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宁纾保持面色不变, 眼睛里都是他,只有奇怪、担心。
“夫人与太子酉有私,证据确凿。”梁樾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宁纾瞪大了眼睛,呆呆张开嘴, 倒吸了一口凉气:“和太子……”
“嗯。”梁樾似是无意:“他们这番作为,着实是令大王难以接受,所以二人受到了很大的惩罚。”
说到这里,梁樾忽又换了语气:“贪慕年轻美色,是人之常情,你觉得呢?”
太子哥哥居然和梁姬有首尾,这是怎么个天雷地火?!
怎么可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纾被这消息塞得思维有些模糊,她抚住胸口,听梁樾问话,下意识点头。
点了头才察觉梁樾问的是什么,太子哥哥怎么可能和梁姬?!不可能,简直匪夷所思,天方夜谭!荒唐置顶!一定是被陷害了!可是梁姬自己也陷进去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梁樾却似证实了疑惑一般,冲她笑了笑——年轻貌美,勾魂摄魄。
宁纾无心欣赏,她好不容易救了太子哥哥,他还是出了事,难道自己的一切都是徒劳吗?难道历史不可改变吗?那么母后呢?
回到侯府,梁樾自去忙。宁纾待天快黑了,曲家里应该不那么忙,就让人把小孩送回去。
小孩子可爱是可爱,但是非常闹腾,尤其是与母亲分开的孩子,非常令人手忙脚乱。
第二天大清早,宁纾揉着腰,筋疲力尽地爬起来,便听说曲带着她的儿子,上门求见。
一见面,就吃了一惊,曲昨日新婚,这满脸的青紫怎么回事?
“小人拜见家宰。求家宰收留。”曲抱着孩子,低声啜泣。
“你这是?”
“小人前日求去,今日求回,着实不像话,但是小人真的不能在季氏留下了。”曲边哭边说自己的境遇。
她自守寡后日子一直不好过,夫家不管,娘家一直想她改嫁,可是新的夫家原本答应接纳她的孩子,却在成婚后反悔了。因为新夫家也是季氏门人,所以她求上梁侯的门。
“求小郎收留,求小郎可怜我们母子。”
她作为阉人庆也呆不了多久,一旦等太子哥哥和母后度过难关,她就得趁早离开,离开梁樾。昨晚的小狗她都不想留,更何况是曲……这样下去羁绊越来越多,就越来越难办了。可是曲确实很是可怜啊……
若是帮她们从季氏出来,孤儿寡母又如何存活?留在梁樾这,她离开了,他们又怎么办?
宁纾头疼起来,她还记得,曲当初对她的维护和忠心,甚至她还动过心思想成全曲的少女心,要把她送给梁樾,此刻看她饱受辛苦,着实心里难受。
“你先留下吧。我这里也需要婢女。”宁纾想了想,虽然她现在是阉人的身体,但是侍从的伺候,着实有些不方便。
至于未来她离开后,他们怎么办,她想了想,只能设法把他们拜托给梁樾了。
*
沥山。
宁酉枯坐在空荡荡的四面围墙中间,双目深沉,他这几日反反复复地回忆,那日被父王“捉奸”,越回忆越是想笑,似乎笑声能将胸腔的紧绷沉重全部带出去一般,可是几次张口都笑不出来。
山顶的风很强,呼呼刮在人脸上,仿佛刀子在割,由于干旱,满口满鼻全然是尘土的粉燥气息,热辣辣的,却丝毫不能温暖他冰冷的身体。
这时候,围墙出口处,传来一声:“拜见梁侯。”
宁酉闻声冷笑,转过头,看着那个梁国子一步一步走近。
与他想象中一样,这个样貌堪比好女的青年面无表情,好似胸有成竹。
“宁酉。”梁樾也笑,眼睛略过宁酉,打量这四面墙围起的囚牢:“真是没想到,你待在这种地方还能笑得出来,看来天生是贱骨头。”
“是你!梁国子!”宁酉蹭地站起,就要冲过来,却碍于左右看守的控制,不能前进一步,他毛发直竖,鼻孔长大,厉声喝道:“你跟梁姬两个贱人最好祈祷父王长命百岁,不然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将你们剁成肉酱喂狗!”
梁樾嗤之以鼻:“好啊,不过太子殿下要抓紧时间了。”他皮笑肉不笑:“大王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
“何意?”宁酉脸上血色一褪,肺中的空气仿佛被抽干:“父王他……”要杀我吗?
梁樾不答反而聊起天:“有件事,我要告诉你知道。我即将出征晋国为主帅,待回归则迎娶宁纾公主。”
宁酉心脏骤停,四直发抖,他喝道:“混账!你竟然肖想纾公主!”
“怎么能叫肖想?是大王赐予。”梁樾安抚道:“殿下当初将梁国的公主、宗女当货物分赠诸将时,可曾想到有一天,殿下的同胞亲妹会在我的后宅,看我脸色度日?”
“你!”脸涨得通红,宁酉握紧拳头,全身张力起来,要挣脱左右的控制,“贱人!你和梁姬只配在阴沟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何资格迎娶纾公主?!”
宁酉心肺之间血气翻腾,似要从喉咙喷薄而出,他双目赤红,只想掐死梁樾。
“资格么,没有便没有吧。”梁樾狞笑起来:“晋成有资格吧。听说殿下前阵子抓了不少外国的奸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晋成呢。”
宁酉面色铁青,浑身血液像是被冻住一般:“你瞎说什么?晋成怎么可能来宁都?”
“也没什么不可能,”梁樾收了笑,面无表情:“就像我竟然时刻被殿下的眼线监视而不自知。若是殿下能够告诉我那个眼线是何人,或许我会考虑将来待宁纾公主不那么糟糕。”
“混账!我杀了你!”宁酉再也忍不住,挥舞着拳头要冲过来,碍于左右控制不得而出,目眦欲裂:“你这奸佞,人人得而诛之!我等着看你身败名裂!”
人人得而诛之?看来那个眼线“一身正气”,是主动搭上宁酉的线了。
梁樾再不和他啰嗦,转身提步离开。
今日出了曲带了孩子投奔的事以外,还有件事令宁纾意外,就是那群封地送来的爬床少年,全部被阉了送进宫。
不管梁樾为什么突发心血要送礼给父王,她都没心思管,因为信差术失踪三天了。
任她百般使人去找,都找不到。凭空没了。
太子哥哥出了事,术也出了事,会不会是她暴露了?不会,看梁樾态度没什么变化。那么术究竟跑哪里去了?她连女闾都找过了。
她浑身风尘仆仆,失魂落魄地回到侯府,侍从礼眼神闪烁:“家宰从哪里回来的?身上的香粉味道好生浓郁啊。”
阉人逛女闾,着实怪异。
她没功夫搭理他,但是见了梁樾,他抱了只小狗过来也问:“你今日去哪里了,我一直等你。”
“没去哪里,就是随便逛逛。”她肚子里有些狐疑,瞅了瞅梁樾:“这几天兰花有些蔫了,也真不知道是不是种法不对,想找花匠来瞧瞧,可是他却失踪了。”
果然问了。
梁樾抿了抿唇:“他活计做得好,我举荐他入宫修剪花木。”
真是梁樾做的!
为什么?
难道他发现了!?
宁纾如同站在朔风中,差点被吹个透心凉。
见宁纾这幅样子,梁樾胸口涌起一股灼热感,肌肉微微有些僵硬,喜欢兰花?呵。口是心非,有了他还不够吗?年轻美貌?这么馋!
“喜欢吗?”梁樾尽量按捺心中被勒紧的感觉,将怀里的小狗举起来给她看。
“呜呜……”小奶狗应该两三个月大,软乎乎的,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她。
养狗?宁纾戳了戳小狗奶呼呼胖乎乎的肚子,好可爱,不过她也没几个月的命,还是不养了吧。
可是看梁樾抱着小狗,修长的手指捏着它的小胖脸,向她展示小狗的可爱,嘴角微弯,笑得明亮舒展。
……宁纾突然想起那个阉人庆崇拜者送鸡的事,这是现学现卖?最近梁樾有点温柔的过分了,她心情复杂起来。
“我政务很忙,不能日夜陪伴你。”梁樾笑似春风,眼睛像是溪水倒映出星空:“我不在的时候,让它随你左右,等再过几个月,它大一点,可以伴你去行猎。”
“是猎犬啊。”宁纾也感兴趣了,口气却遗憾:“我没养过怕养不好,要是养死了就更不好了。”
“那就好好养,用心一点。”梁樾镇重地把狗塞给了她。
宁纾僵硬地抱着小狗,小狗的湿漉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跟此刻梁樾的还挺像。
“好吧,我先养两天。要是不行,还是送回去,好歹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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