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宋二少在汤水县的名声还算不错,至少瞧着人模狗样大家提到他时都称其性子不错,虽然相貌一般,但也有不少人家中意他,想将自家女儿嫁去宋家,只宋夫人眼界高,一直寻不到满意的。
自从勾搭已婚妇人的事儿暴露后,宋二少算是名声扫地,但也并不是再无人说媒,世人对男子的荒唐风流事大多宽容,且宋家又没让那张李氏进门,况且宋二少至今还有着脾性好,为人宽和的好名声。
此番大家见许小姐与宋二少争吵起来,便都围过来看起热闹来。
听到许清如那一通骂,自然便觉得许大小姐又在欺负人,今日不知宋二少要如何倒霉,恐怕注定要吃亏。
宋二少性子好,那就定然不擅长与人争吵不是?
哪知接下来的事情却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只见宋二少气急败坏的指着许清如,脱口而出骂道:“你这个臭□□!今日爷不教训教训你,你还真当爷没脾气不成?”
宋常德是真气糊涂了,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过压抑,最恨的便是别人跟他提那件让他名声扫地的事儿,此时不管不顾也要发泄一通。
当下抬手便朝许清如打去!
事情瞬间便发生,许清如全然没想到宋常德竟真敢当场动手打人,关键还敢在许府对主人家动手!
反应慢了一瞬眼见着便躲不开这一巴掌,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众客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眼见着这场变故就此发生,各个都没回过神来,更别提及时阻止宋二少打人了!
痛感迟迟没有传来。
许清如睁开眼便看见一男子挡在自己身前,伸手挡住了宋常德挥下来的巴掌。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
许清如胸膛起伏,一双眼睛宛若附上了冰碴般凶神恶煞的盯着宋常德。
她长这么大,活了两世,还没人动手打过她!
今日她若是就这么放过宋常德,她恐怕接下来几天吃饭都得哽得慌。
宋常德动手被拦住,现下也是冷静了几分,想起方才的事儿只觉得自己跟魔怔了似的,已然后悔不跌。
注意到许清如那盯着他的目光,也不知这小小妇人气势怎么就能这么强,看得他打了个寒战,额头上不由得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正欲道歉挽回几分,便听许清如道:“翠儿,把他给我捆起来!”
宋常德一惊,直呼:“你敢!”
翠儿只听自家小姐命令,朝宋常德走过去。
宋常德慌了,口不择言的威胁道:“死丫鬟,你敢动本少爷!”
翠儿当然敢动,丝毫不惧威胁。
她一向就是一根筋,此时听到宋常德的威胁,全然不放在心上,心里想的是自个儿又不是宋家的丫鬟,她是许家的人,是小姐的人,便只需要听小姐的吩咐。
翠儿的力气比一般男子都要大些,直接抓着宋常德的两只胳膊,随后却是懵了,抬头看向自家小姐,“小姐,我没麻绳。”
许清如指了指宋二少身上道:“我看他衣服料子挺结实,你把他衣服脱了当麻绳用。”
“你敢!你敢!”宋常德顿时剧烈挣扎起来。
若真叫个小丫头当众脱了衣服,那他往后便是真的不用出门见人了,恐怕父亲兄弟更是会嫌他丢脸了。
然而翠儿将他控制的死死的,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挣不脱。
大抵是这段时间外出又历练了一番,翠儿感觉自个儿力气比先前更大了几分。
人群中有人见事情闹大,便赶紧去找了许老爷来。
许有德赶来时,刚好见到女儿已经将宋二少捆了,宋二少倒在地上跟个频死的虾米似的。
围观全程的客人见许有德来,便很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道,并纷纷出言劝告:“许老爷快叫许小姐松开宋二少吧。”
“这般羞辱人怎的是好?”
也有人不管许小姐到底会不会放开宋二少,只与身旁相熟的人八卦。
“没想到宋二少竟然是个表里不一的,我家亲戚正与宋二少相亲,回去定要将这事儿好好与我那亲戚说一说,可别将闺女往火坑里推。”
有人可以压低了声音,生怕主人家听见,“这许小姐果然一如既往的暴脾气,一言不合就捆人,将来谁家敢娶这样彪悍的女子?怕是要家宅不宁喽~”
有人附和:“可不就是!”
许有德走到自家闺女面前,将闺女打量一遍问:“这个杂碎可是跟你动手了?伤着没有?”
许清如见父亲神色间全然没有责怪之意,心里暖烘烘的,她从未给体会过这样的感情。
“我无事,”说着指着身旁的男子道,“多亏堂哥帮忙解围。”
这么漂亮的女子与自己说话,许茂的脸蹭的就红透了。
许有德乐呵起来,“看见你们兄妹感情好我便开心。”
许清如走到宋常德跟前,对翠儿道,“将他打一顿,丢出去!”
众人:“……”果然这就是个彪悍的女子。
同时所有人都觉得许老爷应当是个明事理的,不会任由自家闺女胡来吧?
虽说宋二少有错在先,但他那巴掌不是没打下来么?这要是真把宋二少打出毛病了,许家能得着好?
果然,只见许老爷脸色一沉,对自家闺女道:“珍珍,莫要胡闹!”
众人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许老爷说道:“敢到我许府来欺负我闺女,今日便让他掉层皮,好知道我许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说着许老爷目光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伸手一指,指向郝知县:“看,咱们县的父母官都看着呢!想来也都看在眼里,是咱们许家吃了亏受了委屈。”
郝知县懵了,心道这咋还有我事儿呢?
随后便是许有德指挥着家丁将绝望无助的宋常德架到后门,一阵拳脚相向后,将被打的只剩一口气儿的宋二少,扔到宋府大门前。
所有客人皆是心有戚戚,这许家当真是没一个讲理的!
许家这么一番作为,的确是让人轻易不敢再招惹许家人,自然,此后更加没人敢上门给许家小姐说媒了。
而许茂得知许清如竟然已经嫁过人,心里很是惆怅,整个晚上再无半点精神,最后更是扬言身子不适躲回屋里去了。
又过了一日,许清如正焦头烂额的整理账本,店里进了一位客人,可不就是赵京钰的娘赵周氏么!
“许小姐,我想来问问你言竹的情况,你在信里说见到了他可是真的?”赵老夫人见到许清如,便走上前问道。
许清如点头,便做了个手势请她入座,边说,“见到了,言竹一切安好,您可安心。”
赵周氏心里压着的石头便轻了几分。
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极为煎熬,那日得知儿子不告而别去闯土匪窝,她自是伤心不已,回去路上便是一路抹泪,只觉得原来先人们说的有道理,果然儿大不由娘啊!
然而虽然伤心生气,心里万分惦念着儿子,倒是有心想厚着脸皮留下来等儿子的消息,却又考虑着女儿独自一人在家中,终还是放不下当日便回去了。
回去路上收到儿子的辞别信后,心中也是放心不少不提。
却不曾想,她回去后却是有五雷轰顶的事正等着她。
她回到家后,里里里外外却寻不到女儿的身影,又把村子找了个遍,也没寻着人,到了深夜女儿仍旧未归,便意识到不好,这些日子她日日以泪洗面。
先前还当臭丫头故意收拾了包裹离家,不过是做样子给自己看,一个十岁的女娃娃,她又如何想到臭丫头真敢离家出走。
闺女这一走便是半个多月没了人影,村里私下都在传说那丫头自在外头了,或是被人贩子拐卖了。
传言愈演愈烈,便是赵丝玉真安然回来了,恐怕那流言蜚语也是挡不住,好名声没了,往后要想嫁个好人家怕是难了。
赵周氏自是心痛不已,慢慢的也开始后悔。
这些年家里穷,又每个男人撑着,再加上她又一心想着儿子考取功名,便难免苛待了丝玉些。
她若能想到有朝一日会把女儿逼得离家出走,定然对她好些。
现下一切都迟了,唯一能期盼的便是那丫头赶紧回家来……
赵周氏与许清如细细打听儿子情况后,便告辞离去了,对于自个儿闺女离家出走至今未归的事,她却是没说。
在赵周氏看来,许小姐是个外人,何须说这么多,给人家徒增烦恼?自家儿子的事儿已经麻烦她颇多了。
对于许清如千里追随赵京钰的事儿,赵周氏虽将她对自个儿儿子的情深意切看在眼里,却也仅仅是愧疚和感激,不可能仅仅因此便同意赵京钰入赘许家。
*
转眼见又是几日光阴,宋二少爷终于在大夫的日夜看护下醒来了。
宋常德被奄奄一息扔在自家门口后,第二天才被下人发现。
随后宋家随便调查一番便知道自个儿儿子是被许家人差点打死了!
说起来原本宋家那日是没收到许家请柬的,也是宋常德非要去凑一凑热闹,有客人上门许家下人自然不好拦着,即使这客人没有请柬,但谁叫当日迎门的许家下人恰巧知道宋常德便是宋家二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