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同对面骨肉至亲的孩子承诺——
“好。”
第103章 缠绵
傍夜。
然儿离开后, 闻月与谢翊信步长街之上。
彼时江南初夏, 长街两侧灯火通明。
一处河滩边, 闻月走下台阶, 轻掬了几汪水。
她蹲在河边, 既不回头,也不唤他, 只对着河面说:“然儿同我说了很多前世我死后之事。谢翊,你不想同我解释解释吗?”
谢翊神色蓦地一变, 意气风发的脸上, 鲜少有了难色。
他硬着头皮, 装得若无其事,“不过是些小事, 不值得解释。”
“哦?是小事?”
她从河滩边起身,提起裙摆, 迈着轻快步子, 一步步走向他。
隔岸的灯火,映在她周身,红衣翩翩,恍若仙子降世。
她定在他跟前, 用湿了水的指尖, 点了记他的鼻尖。
鼻尖蓦地一阵凉意,叫谢翊因忐忑的燥热,得到抒发。
半月未见,久别重逢情绪汹涌。
趁她踮起脚尖之际, 他一把捏住她腰身,半弯下腰,就将她团团抱住。
闻月毫不反抗,甚至主动将脑袋凑近了他的颈窝里。
她唇角扬起狡黠的笑意,附在他耳边问:“听信怪力乱神之事是小事?为我杀了七皇子是小事?还是冰封我尸身不允我离去是小事?”
她说:“若非今日然儿现身,兴许我定要被你瞒过一世。”
说完,她恨恨用牙咬了记他的耳。
因这细小动作,他心头刚浇熄的火,蓦地又冲上脑袋。
他深吸一口气,装得若无其事:“荒唐之事,当真不值一提。”
“可是谢翊。”她打断他。
“嗯?”
“我虽知前世你是迫于权势欺压的无奈,方才选择以那种方式护我们母子二人。”她语气微顿,有些哽咽,“可是,前世你那般隐忍、孤注一掷的爱我,却不是我想要的。你可知,听闻你在翠微山上,为见我尸身最后一面,被万箭穿心而亡时,我心中有多痛?”
谢翊无奈埋怨:“这臭小子,当真什么都跟你说。”
她嘟唇,捶了记他的胸膛:“不准怪然儿。”
“好好好。”他捉住她的手,“知道你护短。”
她自他怀中抽身,缓缓伸出手,附上他的脸。她继续说:“你嘱咐然儿,将我二人下葬时,要分隔两墓,远远遥望我。可你到底知不知道,或许我是想同你葬在一块儿的呀。”
谢翊紧抿着唇,长长叹息:“前世你为闻昊方才委身嫁我,为进上京方才与我同路。因那医女书信,我由始至终皆以为,你是厌恶我的。只不过是因为无人倚靠,方才选择了我。所以,即便我百般纳妾,抢走然儿,疯狂试探,但你却因心中无我,而无动于衷。”
“谢翊,你说什么胡话呢!”
她睁大眼瞪他,瞪着瞪着,眼眶却红了,“若我当真无动于衷,怎会在今世揪着徐冰清一事不放,不停向你寻个道理呢?”
闻月说:“前世,我并非不爱你。只是其中掺杂了闻昊之事,叫你我之间生了间隙,互相试探却寻不到结果,最后落得那般田地。可谢翊,我是爱过你的,是愿意抛下一切的喜欢。甚至……我在那短暂的一生里,整整爱了你两回。”
谢翊闻言,低垂眼眸,沉默无话。
“江呈,是你吧。”
她话意是疑问的,可口气却是肯定的。
他摇头笑了,“你何时发现的?”
“出京寻菱悦花那日。”她说,“我为寻中原州牧腰牌,意外在你书房中见到了江呈的那件云纹衣和面具,方才知晓,那是你家中祖传之物,根本不可能有旁人拿去。”
“果然瞒不过你。”
风吹乱她额前发丝,他温柔替她撩去。
他说:“那日意外得知你心仪江呈,你都不知我心中何等雀跃。大概失而复得,便是如此感受吧。”
她追问:“为何扮作江呈,护着我,却不让我知道?”
谢翊浅浅一声叹息,“那时你被刺受伤,为生下然儿落了病根。我借口将然儿带走,本是想让你好生休养,但你却以为是我故意抢走然儿,对我愈加恼恨,连碰都不准让我碰一下,更不用说让我进院里了。我虽已派影卫暗加保护,可你一人独处院中,仍旧叫我放心不下。更让人焦虑的是,你偶尔还会趁人不备,夜访然儿所在。那时我便坐不住了,既然你厌恶我的触碰,我索性就戴了面具,换做另一个身份守在你身边了。”
这回,换闻月沉默了。
谢翊此话不假,当时然儿出生不久,她便因箭伤反复,无力照顾。谢翊见此情形,便以叫她安心养伤的借口,带走了然儿。可那时的闻月,因听闻他宠极徐冰清,哪还听得进去这些话。她全当是谢翊为抢走然儿,寻来的虚无借口。
也便是在那之后,因抢子之痛,闻月对他的恨愈发得深。
两人也因此,走向了不复境地。
闻月想,或许那时,若她能平心静气,思量谢翊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她好,或许两人便不至于变成最后那样。可前世之事终究无法改变,皆已成定局,再无法寰转。
不过万幸的是,两人还有今世。
河边,船娘的摇橹声吱呀呀地,撩拨在人的心上。
闻月主动迎进了他的怀抱,从背后将他抱住,窝在他胸膛上,喃喃道:“谢翊,对不起。”
“乖,不怪你。”他轻吻了吻她的发,“前世之事,我亦有错。”
“那你答应我一事。”
“何事?”
她自他怀中再抬首时,眼眶已湿。
她掂着脚,单手捧起他的脸,另一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长街辉煌在他身后,两人立在大树的阴翳之下,无人得见。灯火将二人叠合的身形不断拉长,闻月借着光,闭上了眼,难得主动地在他唇上覆上一吻。
对着皎洁的月光,她要他发誓,说着说着,她泪水留了满面——
“谢翊,前世你那般隐忍孤独的爱我,一点都不叫我喜欢。”
“今世,我要你爱我,便要宠极我。”
“这样,便是我即刻死去,都不会觉得遗憾。”
*
皇后一派仍对二人虎视眈眈,得了国师府遇刺的前车之鉴,谢翊再不敢让闻月离开半步,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连此刻亦不例外。
是夜,江南驿站,二人同宿在一间房内。
烛火重重,拉长桌前男人的身影。
隔着一层稀薄的纱幔,闻月躺在榻上,望着谢翊的影子出神。
彼时,虽身处一室,但谢翊却是十分礼貌规矩地守在门边,靠在桌前闭目养神,好似两人当真是清白无比似的。
时值子时,闻月在榻上连打了几个滚,终是躺不住了。
她将脸侧对向墙,装得漫不经心,“你方才箭伤初愈,如此将就一宿,指不定明日便要复发,你别逞能了,快进来睡吧。”
“没事。”他听出她的心疼,口气温柔,“将就一宿无碍的。”
他语气笃定,像是完全无法被软化似的。
闻月心下一动,翻了个身,娇娇地“哎呀”了一声。
果不其然,她话音未落,已见他快步走来,撩开纱幔,满眼关切。
“怎么了?”他蹙着眉,关切地问。
“没什么。”她掩着唇扑哧一笑。
深夜之中,烛火是唯一的光亮。
此刻纱幔被他撩开一角,那光影透在她脸上,忽明忽暗。她因仰躺着,而露出的平展锁骨若隐若现,叫谢翊生了些莫名的微妙感受。
见他喉结滚动,她唇角微勾。
趁他半弯下腰,查看她安好之际。
她趁他不备,伸出纤长手臂,便圈住了他的脖颈。
腰间使力,她主动迎上他的身,贴过去。
她压在他耳畔,娇娇在笑,语气魅惑——
“谢翊,白日里对然儿做出的承诺,可没忘吧?”
谢翊咬唇,摇头无奈一笑。
她话未说完,那最后一个尾音已被他吞进了唇舌中。
闻月得意地粲然一笑,迎上他的吻,深深地回吻过去。
轻纱帐内,一片温暖。
当闻月甫一回吻谢翊时,近乎叫他心潮澎湃。
闻月并不知道,在她死去的后十二年里。
那个冰冷的山洞,谢翊曾去过整整十二回。
每年仅允一次的探望时刻,他即便是身在边境,亦会孤身一人策马回京,全然抛下所有公务,赴她的一年之约。澄澈的冰床能映出他的容颜,一点点老去,一点点年华不再。可她却永远不会老似的,长长久久地停留在了二十岁。
无人得见的山洞中,那一年一回的约定里,他不止是会牵一牵她的手,偶尔还会偷偷地凑上去亲她一下,就好似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那十二年里,谢翊就是那般自欺欺人着度过的。只是那冰凉的手,以及不复温暖的唇,时刻提醒着谢翊,她已离开许久许久。而他贪婪保留下的,仅仅是她的肉身,她不在温暖,亦不再灵动,更不会朝他笑,娇娇喊他“夫君”。
情到浓时,他脱去她的外衣。
感受着她身上如他般滚烫的温度,他动作渐渐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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