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的苏六郎瞳孔一缩,仿佛被打得懵了,一向冷冷淡淡温柔细语的阿沅打了他,这是动怒了吗?
这是不是说明,阿沅还在乎着他,不愿意解除昏约,所以才会因为他说的话生气!
所以被打的苏六郎不怒反喜,连眉梢都舒展了几分,他有些呐呐,声音细微且艰涩:“阿沅……”
王沅的手劲不大,她还刻意收了几分力,只是打得响而已,此时伺候的人早就被打发了出去,也不怕被人看见跌了苏六郎的面子。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理智,给苏六郎留些体面,也不是真的想把他一耳光呼到墙上去。
她方才是真的感觉到有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猛地窜了上来,火星几乎要把花厅都点了,只觉得暴戾版的自己想挤上线然后把苏六郎打飞出去。
这怎么可以,这跟自己的咸鱼人设完全不符的,幸好被自己压了下去。
冷眼盯着眼前的苏六郎,王沅扯了扯唇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六郎可清醒了?”
清醒了,这可太清醒了,苏六郎一个激灵,他并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求生欲,可他现在已经在深切地体会中,连忙应声:“阿沅莫气莫气!”
还补了句:“气大可是会伤身的。”
这会他才从突然被下了诏狱,边关父兄下落不明的遮眼混沌中清醒了几分,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昏话。
他扫了几眼,就大步迈到几案边,捧了温热的杯盏就递到了阿沅面前,脸上现出了这几日来的第一抹笑意。
“卿卿且喝口茶汤,消消气。我这里先赔个不是了。”
王沅也完全不接,自顾自地寻了位置坐下,也不看他,以实际行动表明,自己就是很生气,非常生气。
旁人误解她,以为她看到苏家可能落魄,就会另寻好儿郎,偏偏苏六郎也打算跟她解了昏约。
当初是他先来撩的自己,这会倒是想得美,自以为拖累了自己就打算放她另谋好前程了?
这世间,最过分的一件事,一句话,莫过于“为了你好”。
可曾想过,被放弃之人,被打算之人,可当真是想要这般的好?不过是放弃之人,打算之人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她偏偏最是厌恶于此,所以才火上心头,打了苏六郎一巴掌,也是打醒他。若是他敢再这般自作主张地为她好,那干脆解了昏约得了。
连她是什么人都看不清,还成什么婚!
见她反应如此,苏六郎笑容中就带了几分苦涩,他拎了个褥垫放到了王沅身边,也不顾她的冷眼就跪坐了下来。
然后将方才端过来的茶盏放到了她的面前,又叹了口气,盯着水面荡漾的茶盏有些出神:“阿沅可是怪我了?”
对,就是怪他了,怪他自以为是,怪他顾作大方,怪他遇见事不先想法子,反而先把她择出去,怪他不想与她同患难只想让她独自享福。
王沅心里腹诽着,面上却像是结了寒冰,眼神凝在裙摆上的并蒂花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花尚且知道开了并蒂,苏六郎倒是想着先撇清她。
“苏家此回,定不是寻常事。”
苏六郎细细地分说,只想让她知难而退。
“阿耶与两位兄长,都是驰骋沙场多年的将领,如今下落不明,便是他们深入敌境,也不当完全失去联络,这其中定是有小人作祟。”说道此,苏六郎敛住了那几分浅浅笑意,面色冷峻了下来。
这倒是说的不错,王沅转头看了他一眼,不像是她拿了剧本,预知了剧情,苏六郎倒是一下就猜到了真相。
“我欲向陛下请旨,亲自往边关一趟,去寻父兄。”仿佛是下定了决心,苏六郎微微仰头,下颌的弧线绷得紧了,眼中闪烁的是光泽或者可以说是决心。
他回过头,对上王沅的双眼,四目相对,少年郎君的眼中满是关切,倒像是以身犯险的是她一般:“此去凶险,我不想误了阿沅。”
其实……大可不必,王沅几乎要说了出来,硬生生被自己制止住。她拿了剧本,知晓原本苏六郎的父兄会因为没人接应而身亡。
如今边关的消息已经传至洛京,说明之前拦阻之人已经被秦王一党清除掉了,这一世定然不会重复原本的结局。
可苏六郎并不知晓,他如今知晓的,就是他父兄深入敌境,命在垂危,需得人接应才能取得胜利,或者说保下命来。
她不能也不会阻拦他,这是他身为人子,身为人臣应当做的。
所以她张了张口,却也只能赞同:“六郎去也是应当的。”
听闻此言,苏六郎的唇角扬了起来,眸光熠熠,脸上亮了几分:“我就知晓,阿沅一定会认同我的。”
只是随即又很快熄灭:“所以我才会想让阿沅解了昏约。”
“自狱中出来,我在回府路上撞见了崔五郎,他提及到,顾相公曾进谏要求抄检苏府,若无异状,则可将苏府家眷放出。可抄过检过后,也只放了些无关轻重的下人回府。”
“直到边关传来消息,说阿耶他们失踪是因为深入敌境,我与九娘这才被放回了府。可见圣人对苏府,已经不复旧时信任。”
“所以此时,阿沅,我们解了昏约,会更好些。”
绕了绕去又回了起点,苏六郎到底还是心态变化了许多,一开始说时,他自己也是有些茫然纠结的,这会已经是清醒明白之后的慎重之言。
他拢住了她的手,连带着眼中的颓唐也一扫而空:“我可以起誓,待到我平安归来,一定会风风光光地上门过礼!”
这还像句人话,王沅面上的坚冰融化了,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平和淡然,她到底还是不愿意解了昏约。
“六郎所说,我已经知晓。”
“六郎可曾替我想过,若是苏家方一出事,我就解了昏约,可不是明晃晃地落井下石之人?”
“六郎当真以为,落了这么个好名声,洛京城里可还有青年俊彦的好儿郎会看得上我这个不着国姓的郡主?”
这话却是顺着苏六郎的逻辑来说了,他不就是想着让自己实在不行再找个新人,那自己就把话挑明了。
明晃晃地告诉他,这路不可行。
而且,她就不信了,苏六郎如此在意她,还真得想拱手让人的吗,反正她是不信的。
果然就看见苏六郎一掌拍到了几案上,声音都高了几分:“哪个不长眼的敢嫌弃阿沅,可见当真是有眼无珠!”
只不过是当局者迷,他随即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王沅牵着思路走了,心里泛上丝丝甜味,眉眼也越发柔和。
照着阿沅所说,她便是此时解了昏约,也难寻得合适的儿郎,好似真的不如等自己一阵时日……苏六郎索性自欺欺人地想到,把方才劝说王沅的初心抛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见眼前的少年郎君一扫初见时的郁气,眉目都生动了起来,王沅微微一笑,这才是自己素日里认识的苏六郎,意气风发才是他的常态,叫她如何舍得他就此蒙尘下去。
强心剂已经打了,王沅也不多话,想来苏六郎也不会再叨叨着要她解了昏约,明个还是得乖乖地来她的笄礼上观礼。
这当还是得去看看卧病在床的苏九娘,怎么说也是她未来小姑子不是。
“六郎带我去看看九娘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家暴现场没错了~~~~~~~~
暴躁阿沅,在线打人~~~~
阿沅冷冰冰道:听明白没?还想解除昏约?
苏六:卿卿我错了……
☆、病起
大约是自从得知自己穿到的是一本书里, 王沅就发现自己的心态就变了很多, 总觉得有了预知的金手指,即便是不知晓细节,也能知道大抵的进程,从而生出一种只干预关键节点就行的安稳放纵心态。
即便是这次苏六郎与九娘入了诏狱,她心急如焚,可也只是拿出了圣人服食丹药之事投诚打动秦王, 言说利弊, 希望秦王能活动一二,让他们能早日出来。
再也没有别的多余动作。
原因也很简单, 她知晓根据原剧情, 苏六郎会战死沙场, 九娘也是自我了结,也就是说诏狱此行, 两人定会平安出来。
所以即便是得知九娘病了,也觉得不是什么大病,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可随着苏六郎眉心渐渐蹙起, 王沅很快就看见了半躺在床上的小娘子, 脸颊红润唇色干白, 像是干萎的花, 只留住了最后一抹艳色。
九娘分明是正在发着高热!
“郎君!九娘子刚刚听说郡主来了,还在吩咐婢子送些果点过去,说着说着就昏了过去!医师还没有来!这可如何是好!郎君!”
方才他们刚刚踏入九娘的院落,迎面就撞见了急得额头上满是薄汗的婢女, 这人王沅也认得,就是上次在宫里通风报信的那位,看来也就是九娘的贴身心腹了。
“明思,你去催催,我先去看看九娘!阿沅与我一起!”
苏六郎闻言,回头吩咐了身后跟着的苏明思,就伸手抓过王沅的手腕,加快了步速,两人很快就见到了发着高热的苏九娘。
苏六郎上前摸了摸九娘的额头,就急得在屋内来回踱步,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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