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想让阿沅看看我的球技,倒让殿下见笑了。”苏六郎收敛了些笑容,还是实话实说。
不意外年少玩伴这般态度,晋王也多少能理解一二,他颔了颔首,就径直往彩球的方向去了。
苏六郎不过是苏家嫡幼的郎君,如今苏家俱在边关,他在京中不过如质子一般的存在,便是拉拢他,也无用处。
倒是不如娶了苏九娘来的实在,可惜阿耶定然不会允准,而自己也早有了王妃。
想了想埋的棋子回报说楚王对苏九娘似是有意,晋王嗤笑一声,想得倒美,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等到球赛终了,苏六郎所在的一队果真更胜一筹,其他郎君也知晓是苏六郎的功劳,便将实现约好的彩头让给了他。
裁判之人还亲自为他簪了朵牡丹花,时人喜牡丹,如此可算是一种赞扬奖赏的意义了。
还未换衣,苏六郎就在看台前勒住了缰绳,下了马就直奔王沅与苏九娘所在地,他笑得灿烂:“阿沅与九娘且等我片刻,我去换衣便来。”
见两位小娘子都应下,他拔下了插在黑色巾帻里的牡丹,一俯下身就轻巧地簪到了王沅发髻上,轻笑一声:“如此甚好,很是衬阿沅。”
就笑着大步流星地离去,留下王沅被苏九娘看了又看。
抚了抚发间碗口大小的牡丹花,王沅有些愣神,还是抿了下唇没有说话,倒是苏九娘一直笑得眉眼弯弯的。
去寻了隐蔽所在换衣,苏六郎先揩抹了一番,换了干净素白的里衣,又披上方才甩给随从的锦袍。
他轻松地叹了口气,还好自己机智,来时把打球时的衣着穿在里面,这才能脱了外袍就上场。
至于为什么非要穿这件外袍,他想得简单,无非是九娘与明思都夸这件比劲装更衬他些,想着给卿卿多些好印象罢了。
郎君星眸熠熠,眉眼弯弯,想道,如此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准时复更,请假条删掉啦~
☆、樱桃红
随着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洛京城王府里, 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是心头火起,只觉得一团焦躁,便是饮了南边来的新茶,也浇不下去。
“长公主果真是要回洛京了。”
正堂里,老夫人叹了口气,额上的皱纹成了个川字, 她用帕子拭了拭并不存在的茶渍, 对着面前空着的堂屋说道。
一旁跟随她多年的嬷嬷小心瞧了瞧老夫人的脸色,试探道:“许是长公主不过是念着郡主的及笄礼将至, 才回呢。”
院落传来了清脆的鸟啼声, 倒也并不是廊下金丝笼里困养的画眉, 是被院中的扶疏花木招惹来的野雀。
这时节,院中正有红艳艳、水盈盈的樱桃果挂在那樱桃树上, 煞是喜人,各样的雀儿也就来了,便是日夜安排的婢女守着, 也总是拦不住, 到底还是损了些。
“也许是长公主与我临川王家的缘分尽了,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 她也并不是什么都未听闻,“这原本也不过是段孽缘罢了。”
“派人去传个信与三郎吧。”
老夫人偏了偏头,又吩咐道:“也让人采些熟的正好的樱桃,送到阿芷那边。”
“可要给元娘送些去?”
嬷嬷给老夫人又满上一盏茶汤, 将茶壶放回了红泥小炉上,热气腾腾的茶汤带着些咸涩的味道,是放了不少好物与这南边来的新茶砖一起混煮的。
这话惹得老夫人眉头皱得愈深,她的语气都有些尖刻:“元娘可还记得我这老婆子?”
“日日寻隙便要往顾相府跑,这满洛京,有哪家的小娘子如此恨嫁?王家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说到气时,老夫人一拍几案,骇得屋内婢女们身躯一颤,立刻低了头以免招了主人家的眼。
嬷嬷也难得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不免安慰起来:“元娘想来也是对顾家郎君不甚放心,到底怕他勉强,所以想亲近一二。”
“再说了,到底有圣人赐婚,说起来不算什么。”
老嬷嬷用巾帕擦拭着几案上的水渍,是方才老夫人拍桌时震出来的,她有些不解:“便是郡主,不也常被苏六郎邀着出去吗?您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再者,气大便会伤身。”
可这话却让老夫人怒火更盛了几分,她抚了抚花白的鬓角,手肘支到了几案上,半阖了眼。
“苏六郎是倾心阿芷,自个去求的,她可是自己眼巴巴凑上去的,还抢了自家小娘子的昏事。如今还不收敛,就不知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
“这也在看我王家的笑话。”
“洛京有多少的好儿郎,她偏偏去抢阿芷的。还是说王家家训不严,门风不谨,府中小娘子为个郎君都能争抢起来。”
顿了顿,老夫人语气缓了些,却是风雨欲来:“让人去通知三郎时,便说,他但凡还有一星半点儿顾念着元娘与阿芷,就该立刻赶回来。”
“我却是没有能力替他再管教女儿了。”
“他也避了这么多年,懦弱了这么多年,再不归来,何不干脆入道出家,再不与王家有牵连来得干净!”
眼瞧着老夫人不愿再开口,只是凝神喘息,嬷嬷招呼着婢女轻手轻脚地退下。
她匆匆走过回廊,去寻人与王三郎传话。
想到沉寂许久的王府大概又要闹热起来,嬷嬷忍不住叹了口气,怕是要出什么乱子。
等老夫人着人送来的樱桃到的时候,王沅其实也正在吃樱桃,也不止是樱桃,纤白的玉手里正捧着个玉碗,里面是伴了冰的水果什锦。
五月自然是有不少水果可吃,不止是樱桃,还有桃子,枇杷,杏,李子,杨梅等等。
便是罕见的荔枝,这个季节也是有的,只是过于昂贵,很是难得。
当然了,在王沅这边倒是真的有,是与樱桃一同,今早被苏六郎送来的。
随后就被她命着婢女,削皮去核,切成小块,拌上砸得细碎的冰沙,再浇上醇厚香浓的酪浆,可以说是时令美味了。
果香伴着酸甜酪浆,凉凉的,王沅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多来几碗。
“郡主,这冰碗太凉,可不得多食。”
碎碎念的阿颜在一旁叨叨,可也没拦住王沅,只能愤愤地看着她让人盛来了第二碗,打定主意一会的第三碗一定得拦下来。
“苏郎君可是有心了,婢子听那苏明思说,一共也不过十数颗,苏郎君留了一些给九娘子,其他的都给郡主送了来的。”
“便是他自己,也未尝尝鲜呢。”
阿颜一边说,一边笑着在一旁做些细碎针线活。虽然是有绣娘随侍,这些贴身物事,还得贴身的婢女做才合适。
听闻此言,王沅用银匙舀了一瓣荔枝,抿了抿冰冰凉的果肉,到底还是耽搁了些时候,不算新鲜,但毕竟也是苏六郎得了赏赐就送了来的。
她突然想到了那句诗仙形容某位贵妃的诗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好似也没什么关系,怎么就联想到这个了,王沅心里腹诽,自己真是被苏六郎带的脑回路越来越奇怪了。
这荔枝还是很甜的,她心里想。
这晌,就有婢女撩开了珠帘,进了屋,低头禀告道:“郡主,老夫人遣人送了些樱桃过来,来人正在外面等着呢。”
老夫人遣人送樱桃,这倒是稀奇,毕竟是长者赐,不敢辞,她便让来人进了屋来。
来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婢女,王沅倒还真有点印象,每每在老夫人院落用早膳,好像就是她在为几人布食。
“郡主安好。这是老夫人院中新熟的樱桃,命婢子送些来,还是方才摘下洗净的呢。”
来的婢女很是活泛的样子,笑容满面,倒像是来给王沅道喜的一般。
闲闲地拨弄着呈上来的樱桃,王沅忽然想到了原身手札中的记录,心中一晒,若是原身还在,这可不就是来道喜的一般。
老夫人院中的樱桃树也是有来历的,听闻还是原身的耶耶年少时栽下的,轻易不得采摘。
原身幼时曾见老夫人带着王元娘摘樱桃,等自己一过去,欢声笑语就戛然而止。虽然也分了些樱桃,到底是没有了滋味。
更别提老夫人头一次捡了樱桃先给她送了来,真是罕见了。
她不开口,周围人也没人说话。
送樱桃的婢女微微抬头,用余光偷瞄着上首,只看见黑漆木盒里有殷红的樱桃果,更有削葱根般的玉指在轻轻拨弄。
眼中黑,红,白三色交织,竟是有种说不出的清艳靡丽,让她一时看呆了去。
她很是识得这寿安郡主的,毕竟每日都会在早膳时见着。
她又是王府的世仆,对着旧事一清二楚,所以对郡主也很是同情。到底是上辈人的事,何苦牵连到下辈人。
可每每见着寿安郡主冷冷清清,不惹凡尘的冷淡模样,又觉得许是郡主心里也不甚在意。
她正想着呢,就被上首传来的清冷女声打断了思绪。
“便替我多谢谢老夫人。”这声音无悲无喜,倒像是浑不在意。
送樱桃的婢女只得应是,就退了下去。
一出门,就又被塞了打赏的荷包,摸了摸里面硬物的轮廓,她连忙谢过,随后脚步轻快地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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