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让我瞧瞧便是喽。”宝珞佻笑。
“凭什么叫你……”姚澜这个“看”字还没出口,瞧着母亲急切懊丧的脸,突然反应了过来,心里默默‘哎呀’一声,皱起眉头,悔恨不已。怎又上了姚宝络的当!
看着这幕,西宁侯是懂了,到底还是没逃出自己的担忧啊。而更让他怒的是罗姨娘,她一个姨娘,居然敢私下收贿赂,好大的胆子!
罗姨娘被盯得手足无措,慌乱不已。而刘侍郎也瞧出大事不妙,眼珠子恨恨地直望宝珞身上瞟……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张口便道:“这礼我是送了,不过仍是定礼,因为我原本……原本是想为犬子向二小姐提亲的!”
刘侍郎这话一出,当场震惊。宝珞一双清眸瞪得老大,她不得不感慨,这位刘伯父,反应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啊——
宝珞愣了半晌,忽而哼笑了声,秀眉一挑,悠然道了句:“好啊,我嫁!”
☆、37.贿赂
刘侍郎解释, 他是想和西宁侯攀亲,不过欲娶的是二小姐,于是便给姨娘送了份定礼。可儿子半途却钟情三小姐, 无奈, 只得向三小姐来提亲。
西宁侯都听糊涂了, 一时真假难辨, 他犹豫了。
他一犹豫, 姚澜不干了,可她不敢当场撒气,于是故作委屈道:“姐姐,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与你比不得,可我与刘郎一见钟情,两情相悦。那日他救下我时, 我二人对视, 一瞬间有若沧海桑田, 那时我便认准是他了……我求您成全我们吧。”
这话说得委屈,又好不煽情, 若不知真情, 怕宝珞都要被感动了。她看了眼稳若磐石, 淡定依旧的刘彣彧, 一个转身站在了他面前, 背对着他拦住了姚澜的视线。
她含笑道, “三妹动了真情, 做姐姐的当然要成全,可你确定救你的就是他?”
“我自然确定。”
“嗯,那你说说,刘公子眼角的痣,是在左眼,还是右眼呢?”宝珞蓦地问了句。
刘侍郎有点慌了,道了句“我儿……”,可话未完,便被宝珞截住。“侍郎大人,令公子您必然清楚,不过我问我妹妹呢!”
姚澜自知逃不过了,紧张地舔了舔唇,道:“这谁能记得住……”
“那么明显的一颗痣你都记不住,你果真是与他一见钟情?”
“左边!”姚澜咬牙道了句。
宝珞身后的刘彣彧再坐不住了,怎都有种被戏弄的感觉,他蹭地起身,高了宝珞进一头的他容颜乍现。
姚澜登时愣住,面若冠玉的公子,脸上干净得连个斑点都没有,何谈是痣!她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事到如今,西宁侯算彻底明白女儿的意思的了。刘侍郎目的不纯,是为尚书之位才来的,且他早有计划,买通了自己的枕边人。自己被耍的团团转,西宁侯无奈苦笑,随即眉目一冷,凛然道:“刘侍郎,我家小女高攀不起令公子,抱歉。”说着,又转视罗姨娘,厉声道:“你的事过后再论,马上把收到的东西全部给我退回去,就此刻,现在!若是少了分毫,别怪我不留情面!”
西宁侯语气阴鸷,罗姨娘看出他是在安奈,于是怕了,只得让钱嬷嬷去收拾东西。
刘侍郎劝慰,可西宁侯就是威严冷目,不发一声。
姚澜也不甘心,她急的心里像燃了把火,没见到刘彣彧的时不觉得如何,眼下见到了,她一见钟情,不甘放弃了。她拉着父亲道:“父亲,求您便成全我和刘公子吧!”
西宁侯冷看了她一眼,低喝道:“还嫌不够丢人!”
姚澜委屈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依旧不肯放弃,西宁侯甩开她的手令下人带三小姐回去。姚澜瞪着宝珞,恶狠道:“姚宝络,都是你!你嫁不出去,便见不得别人好吗!”
“啪”的一声,西宁侯扇了姚澜一巴掌。“不知廉耻的东西,拉下去!”
姚澜愣住,从小到大,父亲连重话都没说过,今儿居然打了她,她不能接受,哭着跑了。罗氏想去追却又不敢,只得让小丫鬟跟了上去。
其实在场人都明白,这一巴掌可不止是冲着姚澜,他这是打给罗氏看,打给刘侍郎看的。明白了西宁侯的意决,刘侍郎也不敢再多语了……
罗氏将收下的钱财如数呈上,有些被她花了的,只能拿自己的体己补上。刘侍郎颇是尴尬,那还有心情查点,带着东西便要走人。而此时宝珞又发话了。“好像还差点东西吧!”
堂上人怔住,西宁侯看了眼罗氏,罗氏摇头,“没,没有了……”
宝珞哼笑。“除了财物,还有人吧!”
说罢,只见杜嬷嬷带着雪蚕入堂。乍然瞧见她,罗氏惊得头皮发麻,意识到大事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了。
而从入门便始终淡定的刘彣彧也不淡定了,他蓦地从座椅上站起,一脸愕然地下意识朝雪蚕探身,却被一旁的父亲扯住了。
雪蚕镇定如故,只当什么都没瞧见,不慌不忙地将曾经她告之宝珞的一切,都当堂讲了来……
话毕,西宁侯紧握着双拳强力安奈,脸色发青地盯着罗氏。罗氏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可刘彣彧忍不住了,对着父亲质问道:“你说雪蚕被送走了,便是送到这了?”
刘侍郎窘迫,哪还顾得上儿子的私情,忙向西宁侯告辞。
宝珞拦住。“侍郎大人,您这么走了算怎么个事啊,这人您还要不要了?”
刘侍郎冷哼,瞥了雪蚕一眼。“特赦文书已下,她二人已是自由身,轮不到本官做主了!”说罢,拉着儿子便走。经过雪蚕身边时,刘彣彧驻足,蹙眉急迫道:“雪蚕,跟我回刘府吧。”
雪蚕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他一眼,冷笑道:“我为何要和您回去?我算什么呢?”
刘彣彧梗住。
她就知道他答不上来。当初全家落难,他不敢收留她,却又想占有她,便把她送入了教坊司,她几乎成了他的专有玩物。这两年来她求了他无数次,求他赎出自己带她回刘府,哪怕为婢也好,可他一再找借口推脱,后来她心也冷了。直到刘侍郎不想儿子再迷恋她,于是提出让她和轻霜去西宁侯府时,她毅然答应了……她总于逃离他股掌间了,如何还会回去!
毕竟是在西宁侯府,刘彣彧坚持不得,只得咬牙走了。
他们一走,西宁侯再忍不住,彻底爆发了。连东院都没来得及回,就在前院客堂,当着往来各房下人的面,把罗姨娘狠狠痛斥了一番。
“一个妇人,竟然敢收受贿赂,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无法无天,你是想把西宁侯府推向深渊才罢休吗!”
“你就是用这种方法笼络清北的心?都说溺子如害子,我看清北浑到如今,都是你害的!”
“为了让女儿攀高枝,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偶遇?一见钟情?这话都敢编,我西宁侯府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女儿都被你带坏了!”
……
西宁侯一句接着一句,毫不留情,惹得东西前后各院的人都赶来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劝西宁侯,而哪管用,他一声“家法伺候!”喊得罗氏胆子快要下破了,抱着他的腿恳求,却没让他动心丝毫,还甩了最刺她心的那句:“别忘了,你只是个姨娘!”
折腾了一个下晌,姨娘被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一个妇人,还有比挨家法更让人丢脸的吗?她臊得躲进了西厢房。姚澜抱着她哭,反倒被她斥了一通。怨女儿说话不长脑子,屡屡上姚宝络的当!可转头想想,自己不是也一样吗,于是叹息一声接着一声,泪水直流。倒是难得二夫人来东院瞧了她一眼,罗氏颇是受宠若惊,要知道她们向来不把她这个姨娘放在眼中的。
二夫人瞧她伤得厉害,送了些补品来,临走劝了句:“也别怨侯爷,你是姨娘,这条条大过,便是休了你也不为过。他施家法,也是给你留情呢!”
且不说二夫人此行此言是否有意,但罗氏听出了弦外之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人在就好,她总有翻身报仇的那刻!
……
真相既出,清北被还之清白,不用在纳轻霜,他一颗心算放下了。罗姨娘将特赦文书交给了宝络,宝珞唤来了二人。
想到自己的姨娘梦破碎,轻霜懊丧,不过还好,因祸得福,她拿到文书后便可成为自由身了。可——
“我这只有雪蚕特赦文书,没瞧见你的呀。”宝珞惊奇道。
轻霜不敢相信。“不可能!罗姨娘说有我的文书!”
“那你找姨娘要去啊,我是没有。”
“你……你们欺负人!没有文书,我便不走了!”
宝珞笑了。“那你就留下吧,免得教坊司到处找你找不到。”
轻霜一听,傻眼了。跪下来哀嚎,求二小姐饶她,还她文书,她再不想回教坊司了。可宝珞无奈叹道:“没有就是没有。”说罢,遣人将她带出去了。
宝珞将雪蚕的特赦文书交给她,雪蚕感激不已。宝珞问她可有去处时,她淡笑摇了摇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