孀喜临门 (绣球糖果)

　　“不知那萧大厨烧熘鱼片是什么味。”赵雪笑道：“能让老太爷一直记着，连黄大厨都犯了难。”
　　“我也不知道。”苗婶子道：“以前京城，我是偏院厨房做事。等我到这厨房做事时，萧大厨已经病重，我没看到过他做这菜。”
　　苗婶子和赵雪说着说着，话题就扯远了。等到黄连端了那盘熘鱼片回来，赵雪才注意到刚才她们说话那会儿黄连已经出去了。
　　“你看，我说那菜做不对吧。”苗婶子看了黄连一眼，道：“看黄大厨那脸色，你今天他身边做事要小心点，省被骂。”
　　“嗯，我知道。”赵雪看黄连全神贯注看着那盘熘鱼片，道：“也不知道宁老太爷想吃鱼片是什么样，都是熘鱼片，味道不会差太远吧。”
　　“人心情不好，吃什么味道都不好。”苗婶子道：“听刘大娘说，今天一早老太爷就回来了，他一回来就把几位小姐叫了去训了一顿。”
　　“是哪位小姐犯了错，惹得老太爷不高兴了？”
　　“哪呀，老太爷心情不好找人出气呢。”苗婶子道：“听说老太爷这次出门约了沈老太爷一起出去，结果沈老太爷失约没来。”
　　原来是被放鸽子，难怪心情不好。
　　“就是可怜黄大厨了，好久没做这熘鱼片，老太爷这一想起不知他又要想着法子做这菜了。”
　　到了晚上黄连倒没再做那熘鱼片，只是他一直走神，赵雪问他晚上要做什么菜时问了好几遍他才回过神来。
　　“黄大厨，你还看那熘鱼片啊。”赵雪看着搁一旁熘鱼片道：“你都看一下午了，你又不是萧大厨，菜做不出他那味也正常。”
　　黄连抿唇，半晌才道：“可老太爷说我烧这菜和萧大厨烧得味道差了很多，根本没法子比。”
　　赵雪了然，身为一个厨子，东家却一直惦记着前任厨子烧菜，黄连心里肯定不好受。
　　“这菜做不来真没事。”赵雪道：“我听人说老太爷外没等到要等人，想吃鲜河豚又被人抢了先，这才吃了一肚子气回来。”
　　黄连沉默不言，赵雪想这菜是黄连心中一根刺，哪是自己两语三言就能劝说好，也不再劝他，只是埋头做自己事。
　　本以为熘鱼片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宁老太爷骤然减少食量却让厨房人不安。后连张师傅和黄主厨都被宁老太太请了去。
　　张师傅回来后就苦着一张脸，赵雪问道：“老太太是因为老太爷吃少事把你们郊区？”
　　张师傅苦笑道：“就是这事啊，老太爷近吃少，老太太叫我们下午做点心时候也送一份过去给老太爷，让他多吃一点。”
　　赵雪想起苗婶子话，这人心情不好，吃什么都没味道。宁老太爷这次出游心情不，厨房里饭菜恐怕很难取悦了他。
　　道理厨房人都明白，可该做事还是要做。张师傅下午准备点心时就量挑那开胃可口做，酸梅山楂都放到点心里了，可宁选尝了点就没再吃了。只喊厨房里晚上给他煮点小米粥，凑合着吃吃就行了。
　　宁选已经回来四天了，这四天他吃都很少。人心情不好食欲减退也是有，等到肚子饿了自然会想多吃些。可看着红绫端回来只喝了小半碗粥，赵雪眉头也皱了起来。
　　每次送去东西宁选都会吃一些，可吃都很少，少吃些对身体是好，可宁选上了年纪，连着几天都这样对身体并不好。
　　这两天黄连反应倒是平淡，做菜是比平时上心几分，但远没当时做熘鱼片那般用心留神。
　　“黄连，这老爷子总不吃东西怎么办？”张师傅收拾好道具并没急着走，而是看向黄连道：“这时间长了身子不利索了，到时候老太太就不是把我们叫去说话那么简单了。”
　　“他不吃你还能把东西塞到他嘴里逼他吞下去？”黄连面无波澜说道：“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哪可能一直这样饿下去。”
　　“那可说不准。”张师傅道：“县里朱家有个少爷也像我们老爷这样子，生了场大病后吃突然就变少了，家里人还以为没什么大事。”
　　“后来，那朱家少爷越来越不爱吃东西，人瘦哦……”张师傅啧了两声，道：“就跟那瘦竹竿一样。”
　　那是厌食症，赵雪心里默默想着，不过人一直吃很少，是有患上厌食症可能。
　　黄连眉头一皱，又听张师傅问道：“你晚上准备给老太爷吃些什么？”
　　“粥啊。”黄连道：“老太爷不是说他想喝粥吗？”
　　“就给吃这个？”张师傅劝道：“你也做些好吃送去，这清粥寡水抵什么饿？”
　　“他只要了粥。”黄连没听张师傅劝，自顾自说道：“要是做了其他送去，他指不定就不吃了。”
　　“昨天晚上喝是粥，今天还是粥。”张师傅苦恼了，他道：“那你把粥熬稠一些，省他熬不到明天早上。”
　　这两天张师傅量把早点做精致美味些了，可宁选吃很少，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到黄连身上了。
　　“你放心，老太爷不会一直这样。”黄连从笸箩里抓了把珍珠米，米粒从手里慢慢流了出来：“他会像以前一样，不会一直吃不下东西。”

　　☆、第六十七章 妾心如玉

　　有了黄连保证，张师傅放心回家了，赵雪则好奇黄连到底准备做些什么让现宁选胃口大振。
　　黄连走之前和刘大娘说了两句话，赵雪猜想他应该是和刘大娘说明天要用食材，让刘大娘提前准备好。
　　第二天早上黄连来时手上拎着只小罐子，等到中午做午饭时候，赵雪知道那罐子里装是什么了，原来是青梅酱。
　　昨天黄连走之前叫刘大娘准备鹅刘大娘已经备下了，赵雪看着黄连把带来青梅酱塞到鹅腹腔中，然后用小竹枝塞住开口处。
　　黄连鹅身上擦上了酱油，油锅里煎金黄再加蒜片和梅酱继续爆炒，后将其盛出放大碟子里隔着水炖蒸。
　　鹅炖时候，赵雪就闻到了鹅肉混着梅酱香味传了过来。这烧鹅味道真香，赵雪想这道菜应该能让宁老太爷食指大动吧。
　　“黄连这次是下了血本了。”张师傅看着黄连将煮滚过混合了其他作料青梅酱汁浇淋切好鹅身上，对赵雪道：“这青梅酱是他家祖传，老方子调制，味道好很。老太爷这回该吃饭了。”
　　“原来是秘方啊。”赵雪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问道：“师父怎么知道？以前黄大厨用过？”
　　“没有，就连上回老太爷大寿黄连都没用过这酱。”张师傅脸色黯了黯，道：“这是李东说。”
　　提到李东，张师傅情绪就有些低落了。李东和张师傅家住很近，就是因为这原因，当初张师傅才会把他介绍给黄连。
　　“他现还好吧？”要想知道李东现情况，赵雪只有问张师傅。一个厨房一起做了半年事，多多少少有些感情，何况赵雪和李东本就聊得投机。
　　“还行吧。”张师傅含含糊糊说道：“只要事做好，以后能熬出来。”
　　等鹅烧好之后，饭菜就都送上去了。比起略显紧张张师傅，黄连就冷静多了，他只是坐一旁慢条斯理吃着饭，后还喝了一碗汤，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黄连把家里秘制酱都拿出来了，老太爷应该会多吃点吧。”张师傅对小顺说着，这话看起来是说给小顺听，赵雪却觉得他像是自我安慰。
　　过了会儿，宁选院里丫环把宁选用完碗碟送回到厨房来，那丫头刚走，子叶就走进厨房笑着对黄连道：“黄大厨，风荷说老太爷中午吃了一大碗饭呢。”
　　听到这话，张师傅因紧张而握拳放一侧手终于松开了，就连黄连眼里也染了几不可见笑意。
　　看到黄连高兴，子叶心里也很高兴。她眉眼舒展开，笑容比平时都明丽几分。就像一朵含苞待放花陡然间绽开，要是留心人自会发觉到她美。
　　子叶进来时赵雪就一直看着她，她脸上神色变化没逃过赵雪眼睛。赵雪想，子叶此时眼里情意已经显了几分，不知我能看出来黄连能看出来不？
　　想到这儿，赵雪就扭头去看黄连，只见他眼里还有几分喜悦，可目光却未落子叶身上，显然心思还沉寂老太爷能多吃些消息上。
　　子叶微微有些失落，她头稍稍垂下，再抬头时，却见黄连嘴角微扬冲赵雪一笑。
　　看到这样画面，子叶只觉得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连刚才喜悦都被冲淡见不着影了。
　　其实，老太爷吃不吃饭她并不太意，她意只有……
　　子叶情绪掩饰很好，那一瞬间心伤很就被她藏起来了。她扬起一个大笑，然后拉了拉身边红绫，让她和她一起去洗碗。
　　黄连那笑是不是有什么目？赵雪一旁琢磨着，莫不是他发现了子叶情意，拿自己当挡箭牌挡子叶这朵桃花？
　　赵雪正这么想着，就见黄连走到她身边，脸上笑深了几分。
　　赵雪收敛心神，黄连冲她这么笑不是什么好事。和黄连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大抵摸清了黄连脾性。
　　大多数时候黄连是不苟言笑，剩下那些时间他是喜怒无常暴躁不安，他将他不苟言笑那段时间情绪全集中喜怒难定时候爆发了，所以这时候黄连尤其难搞定。
　　正常时候，黄连笑起来就该像刚才那样，笑得云淡风轻，这样才符合他脾气。像现这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