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人,不光知道玉簟秋过去的事,甚至可以说,对玉簟秋是了如指掌,显然是潜伏在玉簟秋的身边很多年了。
但是玉簟秋会留一个知道自己被绿了的人在身边吗?不可能,当年的奴仆早就换新,所以此人一定是之后才跟在玉簟秋身边的,他识破了自己不是玉簟秋后,没有第一时间戳穿,而是不断试探她和绿珠山庄的关系……
许久,方枸杞开口:“你是蓝伽的人?”
那人有些意外,没有想到方枸杞能够猜到这一层关系上来,哈哈一笑:“看来,你还没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嘛,说说看你是怎么识破我的?”
“第一,你故意试探我,提到了‘季家’,你很意外我不知道这件事,于是接着设套,故意说是我误杀了沈砚,我……也没有反驳,所以你确定我不是玉簟秋。”
演技再好,也只是演的,更可况她那蹩脚的瞪眼式演技,被识破一次又一次,还是不长记性。
方枸杞咬了咬下嘴唇,接着说,“第二,你一再提及季家,强调季清陵还生还人间,是想试探我会不会是季家的人,可是我毫无情绪波动,你便断定我也不会是季家的人。”
那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案,没有开口打断方枸杞,于是方枸杞说了下去:“第三,你借刚才在金谷楼发生的事直接发问,你是在怀疑我是故意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天下第一楼和绿珠山庄的矛盾。”
“所以呢?你还是没说你是怎么怀疑我是蓝伽的人的。”
方枸杞拿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就在刚才,她决定赌上她毕生的演技,搏一搏。
“不急,听我慢慢道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女配演技大赏
从开始试探的时候,他就已经破绽百出了。他所有的揣测和意图都是建立在她不是玉簟秋这一点之上。
可惜了,他猜对了一半,她确实不是玉簟秋,但她所在的身体却是玉簟秋的。
正因如此,方枸杞才会大胆揣测他是蓝伽的人,那么蓝伽的身份就极为可疑了,无论是神似沈砚的脸,还是诡异的做派。他真的只是一个攀附富婆的男宠吗?
“你潜伏我身边多年,自然会觉得我这几日转变的太过突兀,于是便起了疑心。你提议去金谷楼,又有意无意的暗示管事,让管事以为我就是为了稚女血羹而去的。”
玉簟秋最爱惜的就是她的容颜了,若是知道有稚女血羹这种永葆青春的补品怎能不动心,怕是上赶着也要讨好金谷楼。哪里像她,口出狂言,还扬言要封了金谷楼。
“自你一开始谈及沈砚旧事起,你就暴露了自己,能知道如此详细的事,除了我的心腹就只有当年的那些被换掉的奴仆了,也就是说,你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谋划了。你试探我是不是季家人或者是故意挑拨天下第一楼和绿珠山庄关系的细作,正好说明了,你也并非这两种情况。”
若是还能有人对沈砚的事了解的这般清楚,方枸杞觉得除了蓝伽几乎想不出第二个人,因为一切看起来都太过刻意了,显然蓝伽是早有谋划的接近玉簟秋了,同理他们身后的势力既不是季家也不是绿珠山庄。
如果是别人可能怎么也猜不到他们背后的势力,但是方枸杞不一样,她百分之百肯定这蓝伽就是魔教派来的,不为什么,谁叫小说当中就只有魔教才会使用卧底技能呢,相比之下武林正派们被描写的太蠢太愚笨了。
“你笃定我不是玉簟秋,却不揭穿我,更没有想杀我的意思,我只能理解为,你需要依附于第一楼楼主,无论楼主是真还是假。假设是真的楼主,她所依仗之人就是你的同伙,你自然高枕无忧,若是假的楼主也无妨,你只求互利互惠。以上,就是我认定你是蓝伽的人或者同伙的依据。”
那人极为捧场的鼓起掌来,连连叫好。他那张平平无奇的假脸皮撑不住他夸张的动作,眼尾处的皮绷紧扯得整张脸有些怪异。
方枸杞知道他是易容了,但也假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专心嗑瓜子。
那人摸着下巴,看起来有些疑惑,他又问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方枸杞吐出瓜子壳,淡定的拍了拍手,抬眼一瞥,一字一顿道:“玉,簟,秋。”
黑衣侍从:“……”
方枸杞反被动为主动,提起茶壶给他添了茶水,又把瓜子往他手里放了一把。
“我猜你这次行动没有通知过蓝伽吧,所以呢,你这次犯傻送人头,也不能全怪你。如此看来,你和蓝伽的关系也不怎样嘛。”
那人先是怀疑的眯起眼睛打量着方枸杞,想从方枸杞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却无极而返。方枸杞越悠闲自在,他就越觉不妙,可这种情形下谁先露拙谁就输了,他挑眉:“愿闻其详。”
方枸杞冷笑一声:“想来你已经开始怀疑蓝伽了,不然也不会亲自出面,让我猜猜,你这次的任务和季家有关?而且你好像挺看到希望天下第一楼和绿珠山庄的矛盾越来越大,可你也不想想,万一我是故意放出烟|雾|弹引蛇出洞的呢?连我枕边人都认定我是玉簟秋,为何你偏偏会觉得我不是呢?你啊,是太自以为是了!”
那人双手握拳,怒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枸杞:“你……不对,是蓝伽!果然不出我所料,他果然被你这个寡妇给蛊惑了!”
方枸杞暗道不好,自己一时口嗨,竟然把分析全给说出来了,这下反而坐实了玉簟秋策反了蓝伽,现在恐怕是已经激怒了他,万一他一个想不开想和她玉石俱焚就不好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方枸杞起身就跑。
那人一脚掀开桌子,从身后抽出双锏直劈方枸杞而来。
方枸杞只得后退连连,下意识的躲避起来。
那人使用的是铁锏,谓之铁锏,谓方棱似形,皆鞭类也。想当年看隋唐演义时秦琼就是使的双锏,看秦琼锤人觉得还挺刺激,没想到有生之年她也有幸成了被锤之人。
方枸杞抱头逃窜,全凭玉簟秋的身体素质几次三番从锏下逃脱,可茶馆就没那么幸运,那人挥动双锏是又猛又快,一锏下去桌子椅子都被劈得四分五裂。
眼见无处可躲,方枸杞咬牙摸出腰间的软剑,硬着头皮强上了。
蓝伽只着单衣,外披一件湖色长袍,斜靠在庭院的榻上,手里抓着鱼食,时不时往池塘里撒上一把,看着往来的鱼儿争先恐后的张嘴进食。
旁边一小厮作打扮的是他的心腹之人,名唤长安。
长安舀起一瓢沸水缓缓倒在茶壶和茶具上,取了些茶叶放入茶壶,正要加沸水,蓝伽问道:“这水是什么水?”
长安答道:“这是年前腊梅花瓣上积攒下来的雪水。”
蓝伽一把将鱼食全都投进鱼塘,脸色难看极了:“我不吃雪水,旧年的无根水怎的不拿来?”
长安放下茶壶,跪在地上:“回蓝主子,旧年的无根水昨日被楼主的人取走了,说是给小少爷当煎茶的药引子了。”
“又是他?算了,你别鼓弄了,渴死我罢了。”
长安有些担忧,便硬着头皮劝说:“蓝主子莫要与那孩子一般置气。小心别气坏了身子。”
蓝伽没说话,挥退了长安。
池塘里荷花开得正好,亭亭净植,香远益清,在片片绿叶中曼妙的身影若隐若现,好似披着粉红纱衣的娉婷仙子,怪哉诗人称其为‘濯清涟而不妖’。
只是谁又知道这池子里埋了多少腌臜污秽,那看起来纯洁无比的花正是吸取的这些肮脏淤泥中的养分才长得这般好。
那日他亲手剜去季清欢的眼睛,割了她的舌头,掏了她的心,丢在了这池子里,谁知第二日,池塘里的荷花竟全开了。
算算日子,竟是一月有余。
回想起那滚热的鲜血淋在他的手上,飞溅在他的脸上,那种滋味......令他畅快不已,多少年没有如此痛快的杀戮了?
自从先教主传位于仇紫阎,他在教中的地位就一日不如一日了,因着他的长相,不知多少人明里暗里的轻贱于他,偏那仇紫阎力排众议给了他一个门下左使的位置,让他卧底在玉簟秋的身边,获取情报。
此事自是不容推辞的,于是他设计与玉簟秋相遇。
那日他身穿白衣,打从小酒馆过,正值琼花盛放的季节,花瓣落了他一身,酒馆有人叫住他,他回眸,见那黑衣的女子趴在窗沿,眼神焕发流光溢彩的光,她竟是痴痴的呢喃:“阿砚......”
果真那玉簟秋轻易就上了勾,对他是宠爱有加,百般爱护。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仇紫阎之所以指派他,只是因为他那张类似沈砚的脸......原来玉簟秋只不过是把他当做沈砚的替身罢了,就像她自欺欺人执意将沈砚之子养在身边,他对于玉簟秋来说可能还不如沈砚留下的笛子重要,反倒是他一再为了她违抗教主命令,替她屠了季家满门,替她杀了季清欢,
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可如今竟然因为一个野种冷落了他。
这口气,蓝伽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不好!楼主她在街上和人打起来了!”长安慌忙跑来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