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秀的娘家在扬州,闻言,她道“对,我得赶紧让嫤儿离开荆州。”
赵金秀先是差人去告诉林罗云,又火急火燎的去了楚尤嫤的院子。
“母亲,您来了。”楚尤嫤停下手中的活计,将绣绷子放在紫檀木,笑看来人。
“嫤儿,快,你收拾收拾东西,赶紧去跟你嫂嫂去扬州。”赵金秀刚进屋子便开始喊。
“母亲怎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楚尤嫤不解问道。
“新皇要来荆州,他此行绝无好意,你收拾了细软先去荆州避一避。”
赵金秀打开衣柜就开始给楚尤嫤收拾包袱。
楚尤嫤闻言心里一咯噔,上辈子是彭煜,这辈子冯羽,为什么总是避不开这场死灭的厄难。
“母亲,我不走。”若真出了事,她一个人独活有何意义。
“不行,你必须走。”赵金秀态度强硬。
“那冯羽贪图美色,你在荆州待着,你父亲又是荆州州牧,他若来,少不了要招待,你若被他瞧见,你让我可怎么活?”赵金秀说着说着就要抹泪。
自家闺女的相貌在整个荆州也是数一数二的,若被冯羽瞧见,女儿这辈子估计就要毁在他手里。
“你和你嫂嫂一起去扬州你外祖母家,到时候相互照应。”
“那母亲你呢,哥哥呢,父亲呢,你们怎么办?”楚尤嫤眼中含泪。
“你先别管我们,我们自有法子,你先赶快离开。”赵金秀仓促给楚尤嫤收拾了东西。
楚尤嫤仍是不愿抛下家人独自去避难。
赵金秀抬高了声“你若不走,于你父亲而言也是个累赘。”
府外已经备好了马车,赵金秀将楚尤嫤送上了马车,马车上,是已经准备好了的林罗云。
方才楚暮去了她的院子,催着她收拾东西,送到了马车上,叮嘱她要照顾好孩子。
二人坐在马车里挥泪不止,却也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只是羁绊。
赵金秀强忍着泪对车把式道“走,快走。”
……
马车出了城,到了郊外,楚尤嫤撩开马车里小窗的帘子,外面天色渐浓,郊外一片春意,掩盖在月色中。
楚尤嫤咬唇,做了个决定。
她放下帘子,撕了一片自己的衣角。
接着将手放到自己嘴边,牙齿用力,细嫩白净的指腹立马印出了血。
同在马车里的林罗云惊问“嫤儿,你这是作何?”
“给彭煜写信求助。”楚尤嫤言简意赅。
能与冯羽抗衡的,眼下也只有彭煜一人。
“可是,你不是与他和离了吗?”
“除了他,我们实在是别无他法。”
若冯羽要想掌控荆州,必不会留他们楚家一家的性命。
如今写信给彭煜求助,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
庆幸她今世抽身的早,说不定彭煜还没彻底厌恶她,看在父亲面子上,他或许会出手相助,再不济,他手中还有荆州的兵力,他若有些良心,把这些兵力主动送回来也能壮大荆州声势。
楚尤嫤将写好的血书交给随行的善棋,让他加急送往彭城。
……
荆州与扬州都属南方地界,但两者之间水路相交,只得船和马车来回颠倒,最后身怀有孕的林罗云终是熬不住病倒了。
只得临时找了个落脚处,请郎中来给她诊治。
郎中给开了方子,只说是舟车劳顿,来回颠簸而致。
郎中叮嘱近几日需好生修养,切不可继续颠簸。
林罗云闻言心中满是内疚,觉得自己拖累了楚尤嫤。
面色歉然道“嫤儿,你别管我,你先走。”
楚尤嫤自是不能丢下她,一个人逃到扬州。
“你别担心,先在这里好生修养几天,就算新皇要来,从冀州到荆州也需得不少时日。”楚尤嫤安抚道。
林罗云还想再劝她先走,楚尤嫤道“嫂嫂,你还怀着我哥哥的孩子呢,眼看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嫂嫂行动不便,我若不在你身边照料着,我怎能放下心。”
林罗云想到自己的孩子,便止了声。
接下来的几日,二人便在客栈歇脚,待林罗云身子好些了才继续赶路。
剩下的路程倒还算顺利,不出几日就到了扬州地界。
可没想到,楚尤嫤一行刚到扬州城外,就被一群身披甲衣的士兵团团围住,细细盘问。
铁剑泛着寒光,随着楚尤嫤被逼下马车映到她的脸上。
“做什么的?想到哪里去?”拿刀的士兵问道。
楚尤嫤没料到来扬州会遇到这种情形,平常过城门的检查也不过是在城门口派几个士兵盘查,可眼前,除了盘问楚尤嫤的士兵,前面还乌泱泱的一群士兵。
“我们去扬州探望亲人,还望官爷能让我们进去。”
楚尤嫤面上一派镇定的回答,心里却越来越慌。
扬州城外重兵把守,莫不是也知道要出事。
士兵糙声道“此路不放行,扬州前几日已封城,走走走,你打哪来回哪去。”
“官爷,你通融通融,我们去扬州有要事。”楚尤嫤拿了几锭银子想给他。
士兵却铁面不收,两人一番纠缠。
最后士兵高喊“你不走,我们可就要赶你们走了。”
许是士兵的叫嚷声过高,惊动了前方阵营,从前方过来一个人。
来人看到楚尤嫤先是惊讶了一瞬,后抱拳道“夫人怎么在此?”
楚尤嫤看到来人心里更是惊诧,“我来扬州探亲,你又为何在此?”
来人是彭煜的副将彭楚河,听到楚尤嫤发问,彭楚河眼光躲闪,并未回应,只道“将军就在前方,夫人可要过去打声招呼?”
楚尤嫤本不欲见他,可想到还有求于他,便点头道“请副将带路。”
当站在彭煜面前时,楚尤嫤看向他,心里有疑问,但更多的是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楚尤嫤将心底的疑问压下,快步走到彭煜面前。
“求将军救我楚家一门!”
彭煜本还纳闷楚尤嫤为何出现在这里,以为她知道自己要对付蒲柳之,来替蒲柳之求情,心底泛虚。
看楚尤嫤神色焦急,并未提及蒲柳之,彭煜心下稍松,却在听完楚尤嫤的话后心又被提了起来。
彭煜看向楚尤嫤,问道“出何事了?”
“冯羽要派兵来打荆州,如今能救我父亲的只有你了,彭将军,过去种种皆是我的错,我都认了,这次只求你救救荆州。”楚尤嫤带着哭腔道。
“你慢慢说,冯羽要攻打荆州?”彭煜柔声问道。
彭煜带着楚尤嫤入了他的帐子,让她坐下。
“前几日,我父亲接到密诏,说新皇要来荆州,我父亲在他登基时曾反对过,后来才不情愿的臣服于他,如今虽不知何事,可他来,总归不能是好事。”楚尤嫤语气焦急。
彭煜闻言先是安抚了楚尤嫤,道“你放心,我不会坐视不理,若他真的来打,那我必定派兵相助。”
得到彭煜的相助,楚尤嫤终于心安了些。
多日来的紧绷的情绪一松,楚尤嫤直直晕了过去。
第30章
“来人,快去找林郎中。”彭煜见刚刚还与他说话的楚尤嫤晕了过去, 瞬间慌乱, 高声喊随行的郎中。
林郎中进了帐篷,给楚尤嫤把脉, 彭煜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等林郎中收回手,彭煜立马问道“郎中, 她怎么了。”
林郎中回道“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连着好几日精神紧绷, 在加上身子疲乏, 一时松懈, 身子有些吃不消。”
“那如何医治?”彭煜沉声道。
林郎中觑他一眼,笑道“如今在这郊外, 营帐中只有跌打损伤之药,将军打算如何医治?”
外边条件简露, 楚尤嫤这也不是什么大病, 说白了就是累着了, 好生歇歇, 调整一下便好。
彭煜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关心则乱了,摆手让林郎中出去。
夜晚, 地上燃起了一簇簇的火。
林郎中与彭副将席地而坐。
林郎中用胳膊碰了碰彭楚河,彭楚河将目光从面前的火苗上移开,看向他。
林郎中眼睛看向彭煜的帐篷,小声问道“里边那位是谁啊,我还从来没看到将军这么紧张过, 寸步不离的照顾着。”
彭楚河看他那副八卦的模样,没理他。
林郎中没得到回应,也不消停,更起兴了,露着一排白牙自言自语“难道将军见她长得漂亮,临时起意,也是,那姑娘长的可真标志,任谁见了,也忍不住。”
“况且这军营里又都是五大三粗的糙汉子,难得来了位模样娇俏的姑娘……”
彭楚河见他越说越离谱,出声道“那是将军夫人。”
彭楚河心想,前夫人那也是夫人,况且看将军这行径,大有把前夫人变回夫人的架势。
“将军夫人?那可真是伉俪情深,夫人竟从彭城追到了这里。”
“别胡说。”彭楚河喝止,说完便走了。
林郎中望了眼透出昏黄烛光的帐篷,在他身后小声嘀咕“我怎么就成胡说了,你这个人,真没趣。”
营帐内,楚尤嫤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看见彭煜拿着兵书坐在一旁的矮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