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桓恢复刚刚的姿势,开口说道:“你祖父有没有告诉你,为何皇上不喜欢太子?”
茵茵愣了愣,摇摇头。
少桓又问:“那他有没有告诉你,老三选妃,为什么选来选去,都要从你陈家女儿中来选?”
茵茵又摇摇头。
少桓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聪明,没想到跟你那两个姐姐一样,愚蠢至极!”
茵茵腾的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怒道:“是,我是蠢,既然我这么蠢,便不值得你费尽心机弄到手,还请煜王殿下高抬贵手,另选个人磋磨吧!”
她怒气冲冲,转身要走,只是少桓伸手将他一拉,她没站稳,一下子跌到在他怀中。
妈呀,茵茵一个激灵要爬起来,却被少桓用力按在怀中,还没反应过来,唇便被他堵住。
茵茵瞪圆了眼,她活了两世,看过那样多的偶像剧和网络小说,初吻总是缠绵悱恻的。可她的初吻,就这么交代了?
她用力往他肩上一按,许是力气太大,他闷哼一声,松了手。
茵茵忙爬起来,怒视着他,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巴,吼道:“你……”
少桓似笑非笑说道:“我怎么样?”
茵茵翻了个白眼,想出去,又怕他动手动脚,便只回到桌前坐了,一边继续用衣袖擦嘴巴,一边在心中,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骂着骂着,茵茵心中觉得不大对劲。对哦,书里的煜王,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什么祖宗十八代,他连他自己的爹和哥哥们都不在乎呢。
当然,那样的爹与兄弟们,也不值得在乎。
齐家人不值得骂,那就骂他当做兄弟的人吧。比如林希……额,不对,林希是陈家人,这不就把自己骂进去了吗?
还是骂贺源比较好。
茵茵在这边胡思乱想,却见少桓起身,一瘸一拐走到桌前坐了。
茵茵蹙眉,分了神问道:“你腿怎么了?”
少桓挑了挑眉:“等你回去,就会知道了。”
茵茵翻了个白眼,低着头懒得再理他,可少桓却一本正经起来。
“老三选你陈家的女儿,包括想要得到你,不是为了什么兵符,或者说,主要不是为了兵符。看样子,你调查事情,调查得太不仔细了,你祖父,压根就没打算将实情告诉你。”
“当年的事情,谁也说不出对错来。姜家与镇南府乃世交,姜皇后与镇南将军是自幼一起长大——除了姜皇后,还有姜皇后的亲妹妹。姜家与镇南府从来都是姻亲,镇南将军尚未出生,便定了姜家女,不过等他们长大,姜囿却有了别样的心思。”
茵茵听得云里雾里,这会儿反应过来:“他想要站队,支持清俊王?可是若姜家与镇南将军的关系更好,不是更因支持岐山王吗?”
少桓道:“正因镇南将军与岐山王关系好,姜囿才不打算将女儿嫁给岐山王。毕竟他只有两个女儿,长女嫁给清俊王,次女则嫁给镇南将军。”
茵茵恍然大悟:“我懂了,这叫做,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少桓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沉吟片刻:“这个比喻不错。”
茵茵不好意思干笑两声:“殿下,您继续时候,我听着了。”
“可是等到姜皇后的妹妹长大之时,姜囿的计划,却被你爹给打乱了。”
茵茵一愣:“我爹?陈劲松?”
少桓点点头:“不错,你爹与你三叔那时候年轻气盛出门游玩的时候,遇见一位小娘子曼妙妍丽,又见她只单身一人,便起了心思……偏那小娘子天真单纯,见你爹穿着不俗,便托口说自己是镇南府的女眷,请你爹送她回家……”
茵茵听得不耐烦,不由得说道:“殿下能不能直白一点?不要拐弯抹角?这镇南府的女眷,怎的我爹会欺负她?就不怕镇南将军恼怒吗?”
少桓勾唇一笑:“庚戌先生的话本子便是如此,总是拐弯抹角,让人猜不透其中的关键,非要吊足人的胃口,才将真相和盘托出。”
茵茵心道,那是写话本子,与你讲事情有什么联系?
只到底不敢这么说,便讪笑一番:“殿下说得是,殿下您继续。”
少桓睨了她一眼,没再卖关子:“那不是镇南府的女眷,那是姜皇后的亲妹妹,只那位姜家小娘子因体弱,自幼长在老宅,初初回洛城,与家仆走散了,一时玩心大起,借口是镇南府的女眷,想要看多年未曾见面的镇南将军认不认得她。”
“偏偏,那镇南府与你陈家不一样,他们是阳盛阴衰,且那镇南将军的远房表妹恰巧回洛城,你爹就以为,是哪位镇南府的远房表小姐。因是远房,且孤苦,门楣不高,你爹便起了心思……”
茵茵心中哀叹,这阴差阳错,来得也太不应该。可最不应该的就是原主这个爹爹,见着人家姑娘好看,就起了淫心,实在是该死。
少桓见她听得入迷,不由讲得更仔细:“本来,你爹是打算得手之后,便去镇南府提亲——当然了,他已经结亲,且你嫡母当时身怀有孕,你爹是打算抬那小娘子作为贵妾。偏生她并非真的镇南府远房表小姐,而是姜家嫡出的二小姐,当下一时羞愤,自尽身亡。”
茵茵长大了嘴巴,我滴个乖乖,陈劲松啊陈劲松,想不到你年少风流,竟然惹出这样多的祸事来了。想来祖父当时致仕,恐怕,与这件事情有关吧?
少桓又道:“这件事自然不能善了,不仅你爹爹三叔有性命之忧,你陈家即将倾没。这时,薛家出面,平息了此事,最后只判你爹与三叔流放三年。不过你祖父因愧疚,自此致仕,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茵茵疑惑:“薛家?其实在我爹爹想要陈颖婷与陈媛媛嫁入玉明宫之前,我压根不知道薛家与我们陈家有什么关系。祖父这些年,虽然在朝中还有联系,但到底不深,更何况是常年驻守悦城的薛家。”
少桓点头说道:“不错,不过当年薛家肯救你父亲,确是你祖父拿东西与之交换的。这又是另外一件事,薛贵妃从前,是不肯入宫为妃的,她与岐山王郎情妾意,非他不可,但薛将军坚决不允许,一定要她入宫为妃……你父亲手中,是岐山王与她从往之书信。”
茵茵好奇说道:“这我就不懂了,即便薛贵妃与岐山王未能成双成对,那也是过去式啊,有书信算什么把柄不曾?”
少桓斜睨她一眼,掩唇咳嗽一声:“寻常男人怎能接受自己的妻妾成亲前,与别的男人有私?你还以为人人都与我一般大度?不介意你与那祁晋贤书信往来?”
茵茵一双眼瞪得更大,及不服气,咬牙切齿道:“原来煜王殿下这般委屈,那不如……”
少桓忙打断她的话:“你且放心,我与他们不同,你这过往我不会追究,只要往后再不做便成。”
茵茵气鼓鼓的瞥了他一眼。
少桓又回到正题:“当然不止是大婚前与人有私一事,概因里头都是他二人商议私奔一事。当时清俊王已立为皇储,且已然有孕,若这件事情闹出来,恐怕薛家不能容于皇储。至于那信是如何机缘巧合到你祖父手中,薛将军又是如何得知,我便也不晓得了。”
茵茵点头沉吟,又问:“依你的说法,岐山王与清俊王都差不多,先帝又不是当今圣上口眼皆盲,怎么薛将军宁愿将女儿嫁给清俊王做侧妃,也不愿将她嫁给岐山王做正妃?莫非那岐山王与你一般,是个不大靠谱的?”
她一抬头,却见少桓一脸冷漠看着她:“原来你宁愿给旁人做侧妃,也不肯嫁我做正妃?”
第30章
茵茵吓了一跳,自知失言, 忙摆手:“不是我, 不是我,我知你并非传言那般, 又怎会如此?”
她见少桓脸色并未好转,忙继续拍马屁:“殿下您不知道, 我见您的第一眼, 就发现您绝非凡人,乃天神降临,救我于水火之中, 当时我便心如潮涌, 后来再见,又见您龙凤天人之姿,世上男儿何曾有你这般俊美无双的?”
只是这马屁好像拍得不大对, 少桓的脸色反倒越来越难看, 茵茵不敢接着说,只假装口渴, 端着茶杯喝茶掩饰。
少桓伸手将茶杯取过,说道:“冷茶喝了不好。”
他见茵茵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说道:“我自幼不受重视, 幼时冲动犯了不少事,等长大了方明白为何,我娘亲便是因容貌太甚, 性子太软。后来我便发誓,决不能如我娘亲那般,任人欺凌……”
茵茵明白了几分,因他母亲的事情,少桓非常讨厌旁人夸他长得好看。她这马屁,果真是拍到了马腿上。
茵茵迟疑片刻,赶紧微笑又道:“但是殿下您想啊,我虽然只是个庶女,却也是个喜好容貌的,一般的凡夫俗子,才没办法入我的眼,对不对?”
少桓瞥了她一眼,脸色不那么沉重了,只继续说道:“当年清俊王娶姜家女,乃先皇钦定,只是他登位之后,总记着姜家女与镇南将军的情谊。你以为先皇称赞齐宸逸的是什么好话?他说齐宸逸敏锐,与他的爱臣镇南将军一般无二。这话落在清俊王耳朵里,却是大大的罪过。邹贵妃正是因此寻了机会,在他面前进了谗言,让他觉得齐宸逸是镇南将军的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