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幼:“喜都喜欢了,亲一口怕什么。”
这话一出,顿时惹来满场哄笑。
离少女们挨得近的几位师弟,耳根悄然红了。
白璃拉住彪悍的原大小姐,凑过去又问:“那我们鸟这个展羽节又有什么说法?”
“这么重要的节日你都忘啦?”
原幼嬉笑着继续科普,“这个节日里,雄性兽人将尾羽赠与心仪的雌性。这便是代表想要同她分享领地,共度——”
她话没说完,只比了一个口型。
而那两个字分明是“春宵”。
白璃:“……”
我错了,论彪悍还是我们兽族更胜一筹。
“要是雌性兽人不愿意,拒绝了怎么办。同一个部的兽,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尴尬吗?”白璃说着搓了搓手臂,只这么想着,她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若是无意接受,饮一杯酒拒了就是,这有什么好尴尬的。”
原幼摆了摆手,凑在她耳边提醒:“慕长老在这附近吗?我听说龙族兽人那个占有欲哟,啧,不好说。说不定,嘿嘿——”
白璃捂住她的叭叭的小嘴,恼了:“住脑!”
原幼戴起那个鬼面具,朝白璃做了一个鬼脸。只留下那个白狐狸面具,便又拉着叶萝去探访过千岁节的人修师妹。
白璃坐在苏凰旁边,入席盛了一碗甜汤。
从童叔那里问得一页书的消息,一下子解决了三件心头大事。
既打心底里开心,又难得感到放松。
那只龙不知道去了哪里搞事。
白璃掐了几道传讯符无果,就等他做完自己的事来寻。
流水席间的一众灵膳是由柳源领着师弟妹们搞的,味道那是天衍一等一的好。比桑舟长老前段时间,硬要大家喝的哪种焦糊糊灵药汤,好上千万倍。
但席间众人的心思似乎都不在吃上。
只白璃一个认认真真把新菜都尝了个遍,还同苏凰分享了一点美食心得。
她坐在这里等人,气场颇有生人勿近的味道。但总有勇士,敢找上这位天衍新出炉的小师姐。
从前被拒过一回的陵萧,手中紧紧攥着一支翡翠尾羽。一步三回头,在同修们的鼓励下慢吞吞挪到上席边。
尽管知道,她与那位龙长老颇有瓜葛。
陵萧还是忍不住想试一试。
或许是秘境中那惊鸿一瞥太过炽烈,又或许是她周身日益增长的气息,让身为纯血绿羽孔雀的他忍不住拜服。
“我记得你。”
白璃放下筷子,她曲指一敲案几,先声夺人:“叫、叫萧陵,对不对!”
虽是问句,但她的语气很肯定。
好歹是同一个部落出来的,这一桩小事不会记错的。
“我、我……”
陵萧又是哭着走的。
他攥在手中那一片湿哒哒的绿羽飘落在案几上,被崖边冷风一吹在案上打了一个转,无由来萧萧瑟瑟。
白璃:“?”
难道我新增了什么洪水猛兽属性?
白璃舀起一颗肉丸子,盯着绿色尾羽面无表情嚼嚼嚼。吃完,她扯着苏凰吐槽:“这个萧师弟抗压能力太差了,我都还来得及饮酒拒绝,他就跑了。”
苏凰把她手边的酒杯挪远了一点,叹口气:“这位师弟叫陵萧。”
谁都知道,这位陵师弟暗恋小师姐多年,却不想人家正主连名字都没计全。
白璃:“哈,哈哈。”
果子酒啊果子酒,试问谁是这世上最尴尬的人?
最尴尬的白某人盯着那杯果子酒瞧了会儿,一骨碌全喝了。
陵萧似乎起了一个不大好的头,从他走后络绎不绝的人专程跑到上席边,捧着羽毛想要诉说衷肠。这些不大熟识的追求者,她拒绝起来更加轻车熟路。
比如眼前这一个,噫嘻三叹,活像一位唱诗人。
“谢谢,但对不起。”
白璃甚至体味到了被背诗支配的恐惧,爽快地仰颈一饮而尽。
甜滋滋的,没有一点涩口的酒味。
不愧是柳源大师出品的新酒。
要不是这个奇奇怪怪的风俗,她都不知道原来山里有这么多翼族的小崽子。人来人往多了,到后来,白璃甚至没听清楚他们在用本族语言说什么。
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这回的小师弟头发是那种渐变红,白璃多看了两眼。
红毛师弟脸也变红了,鼓起勇气说:“小师姐,我——”
从童秋那里接受了新的身份设定。
白璃这会儿瞧他们,都有那么点大人看自家小孩儿的味道。
长辈和小辈。
这不是乱那个伦吗?
白璃举起酒杯先同红毛小崽一碰,顺利抢占先机,发出一张好人牌:“我记得你,师弟是个好人,但咱们不适合。”
目睹完全程的苏凰:“……”令人叹服的拒绝三连。
直至月上柳梢,流水席边的人几乎全没了。
听原幼说,隔壁峰要放烟火,有幸结缘的男修女修们一齐去了那头。
庭道非刚刚抱着剑来寻,嗫嚅了半天没说出几句话。
看得吃瓜群众都着急了。白璃附在伴了她一晚上的苏凰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如此又凑成一对儿去看烟火的。
白璃也想去。
但等的人还没来,索性坐在原地继续等。
今日她心情还不错,发好人牌时那一杯杯拒绝酒喝得豪爽又实诚。一轮轮下来,如今双颊酡红,近乎微醺,思绪转得有些慢。
龙没等来,倒等来了猫猫。
九条尾巴的袖珍小黑猫,踩着轻慢的猫步在她周围打转,“你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吗?”
白璃:“?”
越渺顺了一下毛绒绒的爪子,喵一声:“快要熟透的鱼。”
白璃想了好一会儿,说:“师父是说我不求上进,像只咸鱼?”
虽然很符合原本的自我设定,但大可不必这么真实。
越渺嗤了声:“谁是你师父,小崽子不要乱叫。”
一不小心把心里的称呼喊出来了。
但她一点也不慌。
白璃哦了声,拉起袖口嗅了嗅,绕回上一个话题:“熟透的鱼和腌渍入味的咸鱼,除了味道上不大一样,没差别啊。”
越渺懒得搭理她,嗅一下白璃周身气息,自顾自又说:“小崽子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那只龙,就差没有给你脑门上打个专属标签。”标上这只即将成年的小崽子,是龙的所有物。
听上去颇有虎狼之词的味道!
还叫人怪害羞的。
白璃礼节性羞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呢?”
越渺怒其不争,整只猫炸成圆滚滚的大号猫。九条尾巴竖起来,蠢蠢欲动想抽人。
白璃对安抚大猫这事再熟络不过,从袖子里拿出一支梳子,主动去帮她理背上的毛。
一边梳毛,一边扯开话题:“满打满算咱们也有几百年交情了,我都没见过师父什么样。”几百年当然是把时间海里好几回试炼算上的,那里头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
越渺的尾巴轻轻垂落,不一会儿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或许是千岁节双倍的快乐,所有人都套上了层欢乐buff,就连天衍山里最不好说话的大猫都点了头。
银白灵光一闪而逝,九尾大猫摇身一变化作五官锐利的美人。
崖边却迎来一阵诡异的沉默。
直至越渺别扭地拉着裙摆审视了一圈,冷笑着露出一口虎牙,尾巴蠢蠢欲动想抽人。
白璃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才说:“我怀疑,您可能还是我师娘。”
越渺:“?”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越渺手指点在她额心,没好气道:“老娘还想过找个小年轻当道侣,小丫头别瞎说。”
圆溜溜的猫眼,尖尖的下巴,漆黑如墨的长发之下显得冷俏的脸颊。
花灯上的灵光朦朦胧胧打在她眉骨之间,若是没有冷着脸,再稍微笑一下,赫然就是风玺珍藏的那枚留影石里,一模一样的女子剪影。
白璃哀叹风玺出师未捷,从空间里翻拣那一支羽毛信物,边找边问:“您记得一只大鹏鸟么?”
越渺刚刚捡了颗手红果在手掌中颠来颠去。
忽地不动了。
白璃比划了一下,“用这么宽一柄重剑,比我还高一个脑袋,还老是冷着脸。整只鹏的气质,啊,就跟极北的冰原差不多。”
越渺手中果子落了地,却冷笑:“你莫来诓我。”
“早千年就殁了的人,连一片神魂都找不回来,怎么……”怎么可能收了一个才一百来岁的小崽子当徒弟。
白璃耸了耸肩,眼底笑意清浅:“找不到神魂怎么就一定是身死魂消,师父就没想过,指不定人还活得好好的。”
清风崖上的月光温柔,凉凉的,像风玺掌中的风。
或许从前大鹏鸟也曾想要在展羽节这一天,将这一支尾羽送到大猫手中。
白璃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
但——
有情人眼睛里的光是骗不了人的。
她将那一支灰白羽毛,化作一尾鲲鹏面具,凑前去轻轻叩在越渺脸上。
手搭在她肩头,白璃笑着试探:“这样吧,不如我唤风将军一声师娘?或者我轮流叫,您一三五,风将军二四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