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丫鬟眼观鼻,鼻观心的对望了一下,不敢再多言什么,纷纷退到了宋横波的身后。
傅宴山微笑着转身:“多谢表妹。”
“今日之事,还请表哥不要在外多言,若有什么不是的地儿,以歌先带四姐给傅公子赔个不是。”
傅宴山摇头:“无事,也并非是什么大事,子瑕与侯爷还有要事相商,就先告退了。”
宋以歌福身:“傅公子慢走。”
宋横波有些委屈的瞧了傅宴山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根本就没有瞧向自己这里,也不得不跟着福身,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表哥慢走。”
傅宴山朝着宋以歌颔首致谢之后,立马就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瞧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宋横波倒是有些不依不饶的跺了跺脚:“七妹,你管得可真宽。”
“我只是好心提醒一下四姐,别什么诗词就拿着往傅公子的面前凑,就你所言的那等诗句,不够庄重也就罢了,偏生还这般轻浮,若是传言出去,我倒是瞧着,你的这个脸面还要不要了?你姨娘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宋以歌忍着火气说道,“你就是写上一个,‘山有木枝木有兮,心悦君兮君不知’去,或许传出去,人家都还能赞你一声学问做的不错,是个真性情的姑娘。”
宋横波被说得一通脸红,只能小声辩驳:“哪里写的不够庄重。”
她悄悄瞧着宋以歌的不太好的脸色,又道,“我觉得挺庄重的,比七妹吟的对子好多了。”
恰巧有清风徐来,将廊上的热气吹散了些,宋以歌的心也跟着那风沉静下来,她不动声色的深吸了一口气:“四姐姐,你若无事便先回院子吧。”
宋横波左右一打量道:“我回去也无事可做,不如就随七妹一同去看看兄长吧。”
“你可真的确定要与我一同吗?”宋以歌微微垂着头,意味不明的问道。
宋横波大大方方的点头,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宋以歌转身:“许太医,请您出来吧。”
“还有人?”宋横波倒是真的没有想过宋以歌身边竟然跟着其他人,这下一听顿时就慌了,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当她瞧着暗处又道衣角扫过的时候,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她姨娘叮嘱她的事。
说是因长公主爱怜,特地进宫给宋以歌请了一个太医出宫,定时给她问诊平安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撞上。
宋横波当即便臊的脸红,她赶忙道:“七妹,我想起我还有些事,就不与你一同去看望兄长了,告辞。”
说完,也不等宋以歌有什么话要说,提着裙摆忙不迭的就跑了。
等着宋以歌在回头的时候,身后长廊空空,寂静的厉害,唯有冷风轻涌。
许生笑吟吟的从暗处走了出来:“你家这位姐姐,若是不那般拿着调子说话,声音倒也好听的紧。”
宋以歌也不答他的话,只是道:“让您久等了。”
“小丫头,我俩是平辈,说什么敬语,啧。”许生走上前,站在了宋以歌的身边,“走吧。”
清风院。
他们去的时候,宋以墨正在用宋以歌送给她的那方砚台练字。
宋以墨生的秀雅,身子又单薄,站在窗前的时候,宋以歌是真的怕他又吹着吹着就病了。
宋以歌从小厮的手中将大氅接过去,绕到他的身后给他披上:“哥哥,你可要多注意些。”
宋以墨将笔搁下,笑着拢住了宋以歌披上来的大氅:“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可曾用膳?一会儿便在兄长这儿用膳吧,嗯?”
他的话一连串的就丢了过来,倒是叫人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
可偏巧许生这厮,就是见不得两人好,也跟着凑了上来:“宋兄可真是好生偏心啊,竟然也不知道过问许某一句吗?”
其实这倒不是宋以墨忽略许生,而是真的完全没有瞧见,他勾着嘴角笑了笑:“许太医也来了。”
许生和煦的笑了下:“你我不过也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这般生疏客气了?”
宋以墨也只是笑,并未说话。
许生向来是个拿宋以墨没有办法的,他挠了挠头,说道:“我今儿是奉长公主的命令,来给你悬丝问诊的,宋兄,请吧。”
宋以墨伸手摸了摸宋以歌的头,随着他一同走过去。
就在许生给宋以墨问诊的时候,傅宴山也慢悠悠的登了门,和着端药来的小厮一同。
傅宴山将大氅脱下,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小厮:“看来,我来的挺赶巧的。”
宋以歌起身:“傅公子。”
傅宴山还了一礼:“还不曾感谢刚才七姑娘解了傅某的燃眉之急。”
“此事,本就是我四姐鲁莽了,还望傅公子不要计较才是。”宋以歌刚说完,一双冰冰凉凉的手,就扶上了她的手腕,宋以歌转头,瞧着已经喝完药的兄长,“哥哥。”
宋以墨眉眼含笑着摇摇头:“无事,只是想起来今儿傅兄要登门,一时之间倒是不太方便留你在这儿用膳了,趁着如今时辰还算早,歌儿你先回去吧,改日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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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求娶
不用宋以墨说,宋以歌也正有此意,毕竟一屋的外男,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的确不太好在这儿呆着,索性便大方的与几位一一告辞,由着丫鬟进屋,将斗篷给她穿上。
她掀开帘子走的时候,倒是又听见了宋以墨咳嗽声。
宋以歌有些担心的回头看了眼,不知为何却正好对上了傅宴山那双淡漠的眸子,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加快的离开的脚步。
等着人一走,许生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凳子上:“呼,终于走了。”
宋以墨眉眼倒是没有见着宋以歌的温良,而是冷冷淡淡的,就像是屋檐上还堆积着的霜雪一般:“歌儿就这般惹你厌烦?”
“也不是。”许生叹气,“就是经凌雪那一事之后,我只看见所有的女子,都是一个样。”
傅宴山倒是难得的眉间浮出了几分笑:“看来凌雪的确是让你觉得很困扰,不过如今,她不是被送到家庙去了吗?”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感觉到害怕啊。”许生揉着有些被冻僵的耳根,“说句实话,宋以墨你这个妹妹的心思可不简单。”
“那日,此事不是戚氏推她们落水的。”许生叹气,瞅着宋以墨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艰难地说道,“是凌月拉着宋以歌落水的,而宋以歌醒来之后,并不曾指责凌月,而是将矛头对准戚氏你也就该明白。”
许生道,语气倏然变得沉闷,“这场戏,是她们两个一手安排的。”
“那日,我刚好在公主府。”
已经回了徽雪院的宋以歌,不知自己老底已经被许生揭完了,正捧着宋老夫人送来的账本,挑着烛火看着,越看她便觉得自己的眼睛越难受,没一会儿便直接趴在账本旁,给睡了过去。
奶娘进来之后,无奈的笑了下,便捡起一边的衣裳给她搭了上去。
她虽是心疼姑娘这般年纪就要这般劳累,但她也明白,这是老夫人正逐渐放权,许是今儿姑娘这一番雷霆手腕,让老夫人意识到自家的孙女已经长大,能好好保护自己,保护亲人,不再是那个襁褓之中需要被人保护照顾的孩童。
她啊,既心疼又骄傲。
凌府,琼花院,书房。
一柄烛火微微亮着,凌初低头理了理衣裳,觉得算是服帖之后,便敲门而进。
凌洲还在处理事务,瞧着他来,倒是抬头看了眼,立马就垂下,继续处理事情,等着他走近才道:“可是学问之上,有什么不懂的。”
“如今秋闱在即,你可得好生努力,我们四房的希望,可全都在你一人的身上了。”
“孩儿明白。”凌初说道,“今儿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凌洲了解他的性子,他这个长子,虽是病弱,却是个极有主意的,心思又深,与他的关系一般,也从不曾求过他什么事,今儿能让他用这般语气与他说话,许是真的有事相商,便干脆撂了笔,坐在书案之前,端着一旁的清茶喝了口:“说吧,什么事。”
“可否容孩儿唤母亲前来一同听听。”凌初又道。
凌洲倒是有了几分好奇,他瞧着案上堆积的公文,想了想还是起身随着走到凌初面前,“你母亲不太爱来我的书房,咱们去正屋说吧。”
“是。”
凌洲虽说是庶子,但也是内阁首辅的庶子,身份自然是不一般,他当年所娶,也是名门之后,是夏家的嫡次女。
夏氏生的柔婉,性子也温婉可人,如今瞧着自个夫君与长子一同回来,顿时就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今儿怎么回来的这般早?公务可都处理完了?”
“还没,今儿先不处置,初儿说有要事要与我们相商,便叫你来一同听听。”凌洲温柔的牵住了夏氏的手,与她一同坐到主位上,转向凌初的时候,又变成冷淡,“何事,说吧。”
凌初撩着袍子跪下:“孩儿,想给自己求一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