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奴虽畏惧盛兴昌,但他身上全是油,火把就在他身边,一旦烧着了,不只皮肉受苦,更有可能丧命,战战兢兢,带着哭腔喊道:“夫人命我等将乡君拿下!”
“你,你,还有你,说实话。”铁甲卫吩咐。
火遇着油,熊熊燃烧,想救都来不及。豪奴们知道这个道理,为了活命,纷纷哭着点头。
盛兴昌一张脸黑得锅底一般。
这些奴才真没用,真不争气!
六皇子高祯挺身而出,“盛夫人对欣豫乡君就算不大客气,也不过是女子之间的小纠纷小误会罢了,又有什么了不起?”
“六殿下言之有理。”游程喊道:“圣人曾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可见女子实难相处。女子与女子之间,尤其容易争吵打闹。盛夫人和乡君不睦,与朝廷有何相干?”
他们在府门外争执辩论,盛夫人和盛容躲在门后,又是后悔,又是害怕。
“娘,都是我惹的祸。”盛容自责。
“我儿没错。”盛夫人护短,“都是陆家的错。”
百姓自发的让出一条路。
萧淙抱着陆亮,骑马缓缓而来。
少年俊美清逸,孩童天真可爱。
“萧侯爷来了。”
“国舅爷来了。”
百姓们见到铁甲卫的主人,更加兴奋。
好戏开场!
“国舅爷。”盛兴昌恭敬的行礼。
“舅舅。”六皇子高祯勉强躬了躬身。
“阿亮,好不好玩?”萧淙并不理会他们,闲闲问道。
“好玩!”陆亮喜笑颜开。
盛兴昌眸中闪过丝恼怒。
萧淙虽是皇亲国戚,他盛兴昌也是朝中重臣,萧淙挑衅在先,目中无人在后,过份了。
盛兴昌小声跟高祯说了句话。
高祯来不及细想,蓦然从铁甲卫手中抢过火把,顺手向郑三扔过去,“舅舅,本王替你出气。”
烧了,真烧了!百姓们既兴奋又恐惧。
接下来该有多吓人啊,郑三得烧成什么样子啊----
火光中,盛兴昌阴狠一笑。
萧淙不是想寒碜他么?不是想毁他盛家的名声么?那不如真的把火点着了,死的不过是几个无足轻重的仆从,萧淙却背上了人命官司。
萧淙背上人命官司,风向就变了。
百官会群情激奋,责备萧国舅草菅人命。
火把是高祯丢出去的不错,但以萧淙的骄傲,到了朝堂之上,他不会推托责任。
萧淙傲慢之极,又勇于担责,所以这个黑锅他背定了-----
说时迟,那时快,萧淙袍袖翻飞,袖剑齐发,郑三先是眼前一热,接着浑身发凉,再接下来,是地动山摇般的笑声。
“光了,这人光了,哈哈哈。”百姓们笑疯了。
郑三这才发现,他和大家坦诚相见了。
再凶恶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害羞,知道害怕,知道不好意思。
一件披风飞将过来,将郑三裹住了。
郑三感激涕零,跪下连连叩头,“国舅爷大恩大德,小的永世不忘。”
发袖剑救他命的、拿披风救他羞的,都是萧淙。
“好,好!”陆亮大开眼界,拍得小手都红了。
百姓们都看傻了。
盛兴昌眼神狠厉,心头阴云密布。
这个萧淙,他到底要做什么?
高祯一股酸气,从胃里冒到嘴里。
他才不会承认萧淙太厉害了,他比不上------陆离一定是被萧淙胁迫的,陆离一心一意爱他,绝不可能看上别的男人----
百姓们愣了很久,方明白过来,“国舅爷好功夫。”“国舅爷菩萨心肠。”
郑三更是叩头不绝,“若不是国舅爷出手搭救,小的早没命了。”
活活烧死,想想便不寒而栗。
萧淙哧笑,“本侯才不是想救你。只是本侯命铁甲卫押过来的人,要烧只能由本侯下令、铁甲卫行刑,不是哪个下三滥都能动手的。”
高祯脸上火辣辣的,像被烧着了一样。
片刻之后,却又一片惨白。
他堂堂皇子,在萧淙口中,竟成了下三滥?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18章
“舅舅这是何意?本王也只是想为你效劳罢了。”高祯恼羞成怒。
萧淙翻白眼,“这个道理太简单了,本侯让阿亮教给你。”
“阿亮,别嫌他笨,教给他。”萧淙命令。
陆亮一张小脸蛋在火把光亮映照下白里透红,大声的道:“比如说猫逗弄老鼠,就图个好玩,这时候你过来把老鼠弄死了,是不是很扫兴?”
“小小孩童都明白的道理,你却不知道。”萧淙轻蔑。
高祯当众受辱,脸色铁青。
他一张面庞生得极为俊美,皮肤特别白皙细腻,如白玉雕成的一般。现在却变成黑青玉雕了。
“六殿下,咱们不能任人宰割。”盛兴昌沉声道。
“盛大人说的对。”高祯同意。
是该给萧淙些颜色瞧瞧了。
一直守在高祯身边的两个侍卫,白敬和白仰,依旧和高祯形影不离,其余的侍卫们却四散开了。
有不少平民打扮,但身形彪悍的习武之人往人群中移动身形。
萧淙身经百战,知道这些人要趁乱放火,纵声长笑。
萧淙笑声悠长充沛,人群中那些身份特殊的人都是胆寒。
铁甲卫听到萧淙的笑声,却是精神一振。
大战将至!
铁甲卫人人处于战备状态,异常警觉。
人群中不停的有暗器打过来,铁甲卫一手持手把,另一手挥剑拨落。
看热闹的老百姓纷纷惊呼后退,偶尔有几个傻大胆、铁憨憨伸长脖子想往前,也被身边的人硬拉走了。
跪在地上的恶仆们胆战心惊,“稳着些,千万稳着些,火把可不敢被打掉了---”
萧淙笑道:“有人想要尔等性命。尔等若不想死,便脱了衣裳,逃命去吧。”
恶仆们嗷嗷乱叫,为了保命,什么也顾不得了,纷纷动手脱了衣裳,然后往盛府狂奔。
“羞死人了。”盛夫人和盛容看不下去,双手掩面。
侍女们簇拥着她母女二人,急匆匆回了内宅。
恶仆们大半往盛府跑,但是也有几个晕了头的,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所到之处,一片惊呼声、叫骂声。
盛府一直是威风凛凛的,现在却因为这些白花花的恶仆乱套了。
盛兴昌脸色阴沉得能掐得水来。
他好端端的盛府,硬是被萧淙变成了一个笑柄,一个没法正眼看的低俗之地-----
有几个恶仆也不知是吓糊涂了还是怎么着,往高祯这边硬冲。
高祯的侍卫连捣乱也顾不上了,聚集在高祯周围,“保护六殿下!”
高祯又惊又怒,险欲晕去。
这些男子的身体如此难看,还有脸围着他转?
一个一个的,简直是猪----
萧淙骑在马背上,神态悠闲,和陆亮一起看热闹。
“杀了!”高祯喝道。
侍卫们果真要杀人,萧淙冷眼旁观,暗器频出,侍卫们总也不能得手。
高祯差点没气死。
萧淙把盛兴昌、高祯等人寒碜了个遍,让盛府的恶仆出丑出了个够,让围观百姓看了场大戏。
这场大戏,直到数月之后,有幸亲眼观看的百姓们一提起来,还是眉飞色舞。
萧淙动用私刑、侮辱大臣,言官们当然看不下去,纷纷上本参奏。
参奏萧淙的奏折,在皇帝御案上堆得越来越高。
还有的言官以为萧淙侮辱大臣,是因为欣豫乡君的挑唆,要求撤去欣豫乡君的封号,以儆效尤。
贾伯光关心陆离,有关陆离的言论,一五一十讲给陆离听了,“……阿离,你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要因为有了乡君的封号,便肆意行事,被人抓到把柄。”
“贾伯伯放心,别人若不欺负我,我便不会欺负人。”陆离承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陆离并不会主动惹事。
盛夫人是欺上门的,陆离如果不反击,不知被折侮到什么地步了。
陆离一幅乖巧模样,哄得贾伯光放了心。
贾伯光临走之前,问起财物之事,“雷氏把锦缎珍珠宝钞,悉数送来了吧?”
陆离并没见到雷氏送东西过来,但沈氏却命修竹来传话,“贾老爷,我家太太说,东西都收到了。”
贾伯光欣慰,“这雷氏总算雷厉风行了一回。”
贾伯光走后,沈氏自内室出来,“阿离,财物之事,宁可暂且骗骗你贾伯伯。你贾伯伯其实是有几分惧内的,若雷氏所作之事都被拆穿,你贾伯伯必定要休了雷氏。但你贾伯伯其实是舍不得的,心里会很难受。”
“我听娘的。”陆离很听话。
“还有,阿亮最好少到贾家。”沈家索性一并说明白了,“你贾伯伯曾有过继阿亮之意,因为这个,雷氏恨阿亮入骨。”
“明白。”陆离言叶计从。
相处下来,陆离知道沈氏是那种传统母亲。饭桌上有好菜,她推说不爱吃,一筷子也舍不得动,都要让给陆离和陆亮。这样的母亲,便顺着她、哄着她好了。
怀县李县令及其妻云氏孺人来访,陆离和沈氏自然热情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