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徐徐推开,露出一张盛气凌人的贵妇面庞,“欣豫乡君,你对我女儿说了些什么,害得她回府之后,哭泣不止?你跟我回去,好好的陪个不是,哄得我女儿破涕为笑,我宽容大度,便不跟你计较了。”
“盛夫人好大的官夫人之威。”陆离微晒。
“少废话,跟我走。”盛夫人蛮横霸道的发号施令。
“盛夫人的话,诸位都听到了吧?”陆离拨高声音,“敢问今日之京城,果真是盛家之天下么?”
“当今圣上,姓盛么?”
陆离声音异常响亮,余音在长街上久久回荡。
四周鸦雀无声。
盛夫人也好,她带的管家恶仆也好,街坊邻居也好,全被陆离问愣了,问傻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盛夫人才如梦方醒,气急败坏的质问。
“我,陛下昨日才传旨诰封的欣豫乡君。”陆离声音特别高,谁都能听出她的气恼和愤怒,“盛夫人方才呼我为乡君,可见对陛下的这道旨意是心知肚明的。即便如此,盛夫人依然以主人命令婢女般的轻蔑和不屑,命令我到盛府给盛大小姐陪不是。盛夫人,你威风啊,可以明目张胆把朝廷诰封的乡君当丫环使唤了。这不禁让我怀疑了,京城是你盛家的天下?咱们大齐朝的江山姓高,还是姓盛?”
“乡君质问得好极了!痛快淋漓!”有人高声喝彩。
“谁在跟着起哄?”盛夫人没好气的怒喝。
一个陆离已经让她焦头烂额,还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向着陆离,跟她为难?
“区区在下,姓萧名淙。”轻飘飘的一句,传到盛夫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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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盛夫人大惊失色。
萧淙?萧国舅?他怎么会突然出现?
盛夫人偷眼看了看,见骑在骏马之上的人正是武定侯萧淙,心中暗道不妙。
她做了几十年的官太太,虽然跋扈惯了,但行事也是有章法的。
比如她今天来找陆离的麻烦,那是算准了陆离空有乡君的封号,其实陆家就几个女人和一个小小男童,连个仆人都没有,好欺负。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陆离虽没什么势力,却胆识过人,泼油、举火把、当众怒斥,几个动作行云流水般连成一气,反把她这位了不起的盛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
她更没有想到,萧淙会从天而降。
桃花巷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从没听说过什么大人物居住在这里。萧淙傲世轻物,目中无人,来此作甚?
“萧侯爷,幸会,幸会。”盛夫人也真是人才,不过转瞬之间,便换上了一幅笑脸,“萧侯爷是路过此地,还是来会亲访友?”
看盛夫人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想到萧淙是因为陆离而来。
陆离有些奇怪。
她和萧淙一起离开小寒庄的时候,明明告诉庄主和女学士等人,说她和萧侯私奔了啊。
不过陆离也很快想明白了。
渣男高祯对女主情愫暗生,女主留在他身边,他只管虐待。女主真的走了,他又会后悔、舍不得。女主和别人私奔了,他如果想挽回,会不会大肆张扬?当然不会了。
他告诉了盛容,是让盛容帮他把女主骗回去。至于盛夫人,他就完全没有必要说实话了。
所以,盛夫人不知道“私奔”的事,不知道陆离和萧淙早就认识。
盛夫人笑容可掬,萧淙却不假以辞色,“本侯是来打抱不平的。”
秀菊机灵,站出来高声控诉,“这位盛夫人登门欺凌我家姑娘,无法无天,目无君上,求萧侯爷将她绳之以法!”
“胡说,谁欺凌你家姑娘了?”盛夫人身边的管家娘子喝道:“我家夫人不过是登门造访,欺凌之说,从何而来?”
修竹和乐芹都站出来了,“盛夫人带了这几十名恶仆上门威逼,还说没有欺凌?”
“说谎你也得说得像些。”围观的百姓们看不下去,纷纷出言谴责,“陆家只有主仆数人,几位弱女子,一个小小孩童。你若是登门造访,用得着带这黑压压的一片?”
“方才你们强撞陆家大门,我们都听见了!”
“盛夫人方才喊‘拿下’,我们也听见了!”
“这分明就是欺凌!”有人振臂高呼。
“就是欺凌!”许多人跟着呼喊。
“盛夫人欺凌乡君,分明是眼里没有朝廷,没有王法!”那人更来劲了。
“盛夫人眼里没有朝廷,没有王法!”
“盛家眼里没有朝廷,没有王法!”
老百姓跟着起哄。
盛夫人又惊又怒,恶狠狠的向那领头呼喊的人瞪过去。
她积威已久,又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按理说起哄的老百姓被她瞪了,会害怕,会缩头,但那领头呼喊之人年轻挺拨,英气勃勃,不仅不怕,还向她挑衅一笑。
盛夫人心里咯登一下。
糟了,这个年轻人有来头,定是有心人提前安排在这里的。
有人要算计她,算计盛家。
盛夫人悔之不及。
她以为陆离势单力孤,可以任由她撒气,没想到陆离背后有人,没想到陆离的靠山出手了。
盛夫人也算是能屈能伸,亲自向萧淙解释,也向陆离解释,“萧侯爷,陆乡君,只因我家老爷日前曾遇刺,所以我警觉了些,但凡出门,总是多带仆从,以防不测。我这么做只为自保,真的没有恶意啊。”
陆离一笑,“盛夫人带这么多豪奴,究竟是为了帮着你欺负人,还是为了自保,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一点不必向我解释,你自己相信就行。盛夫人,我就只奇怪一点,盛尚书的俸禄究竟有多高,才能让你养得起这么多的豪奴?”
萧淙指指盛夫人头上的宝石发冠,“盛夫人发冠之上,有一颗祖母绿,数粒鸽子血,这些宝石可是很值钱的。盛夫人,这是盛尚书从俸禄中给你匀出来的,还是搜刮的湖广地皮?”
“湖广地皮,湖广地皮,湖广地皮。”年轻人带着围观百姓有节奏的喊叫起来。
“萧侯爷慎言。”盛夫人怒极黑脸。
这个萧淙虽是皇亲国戚,但也管得太宽了吧?正二品诰命夫人,穿戴得华丽一些又怎么了,他这般冷嘲热讽。
萧淙俊美面庞,如罩寒霜,“陆巡按含冤入狱的原因,本侯今日知道了!”
“湖广地皮,湖广地皮,湖广地皮。”年轻人又带头高呼。
“湖广地皮厚,盛府华冠重。”有人感慨。
“安御史,韩御史。”不知是谁眼尖,看到了躲在人群后的两位御史,“安御史韩御史也是住在桃花巷的,要禀公直言啊。”
两个身穿绿袍官服的人被推出来了。
绿袍,说明官职不高。
“御史可以风闻奏事,两位御史大人,写奏章吧。”百姓们怂恿。
安御史中等身材,有些清瘦,“这个,这个----女子之间偶尔口角,何需大书特书?”
韩御史看着挺结实的,面相敦厚,“御史是可以风闻奏事,但盛夫人和陆乡君不过口舌之争罢了。”
言下之意,事情太小了。
“怎么办啊,姐?”陆亮着急。
“凉拌即可。”陆离笑。
盛兴昌在朝中经营了数十年,树大根深,陆离也没想着三言两语便能对盛兴昌有什么影响。
陆离质问盛夫人的话只要能流传开,让大家渐渐有了盛家骄横跋扈的印象,就算达到目的了。
陆离力气小,不能把一棵大树连根拨起,只能先扯个枝条、砍个树枝,徐徐图之。
萧淙向陆亮招手。
陆亮虽然是第一回 见萧淙,但知道萧淙是打抱不平来的,心里自然而然的就和萧淙亲近,忙跑到萧淙面前,“萧侯爷你叫我么?”
“叫侯爷太见外了。”萧淙不满意。
“叫哥哥吧。”陆离吩咐。
“萧哥哥。”陆亮是个有眼色的孩子,甜甜改口。
萧淙心里美滋滋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丫头不好和他眉来眼去,都没怎么和他说话。
可她让陆亮叫他哥哥了呀,这和她自己叫他哥哥有何区别?
“哥哥教你个乖。”萧淙唇角上扬,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那两个御史的意思分明是事情太小,他们不管。若想让他们管,可以-----”
“可以怎样?”陆亮急切想知道。
萧淙偷眼看陆离,见陆离一脸好奇,不由的笑意愈浓,“可以把事情闹大啊。”
“好主意。”陆亮茅塞顿开。
萧淙挥挥手,“泼油。”
铁甲卫应声而出,拿起油桶,往盛府豪奴身上泼。
“侯爷饶命!”“国舅爷,小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这些豪奴知道泼了油之后就是火烧,心胆俱裂。
他们倒是想逃,但有铁甲卫围着,往哪里跑?
铁甲卫手持火把,把这些豪奴围在中间。
“押往盛府,在盛府门前烧。”萧淙吩咐。
“是,侯爷!”铁甲卫齐声应答,如响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