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芸惊得瞪大眼,“怎么可能?这个抹额怎么会……”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丫鬟,“是你,是你做的对不对?说,你拿了谁的好处,为何要如此害我!”
丫鬟任她揪着头发,不再吭声。
高嬷嬷沉着脸,细细检查了娃娃的绣工,果然和丫鬟说得一样,是孟芸的手艺。
赵轩和秦盈盈手拉着手,只管看戏。
是的,这一切都是赵轩布置的,丫鬟也是他安排的。
他并非平白无故陷害孟芸,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孟芸做了巫蛊娃娃,原本贴的是秦盈盈的生辰八字,一心要害秦盈盈。
后来郑公公搜宫,发现了孟芸的异样,赵轩叫人私下留意,知道了这件事,这才有了今天的安排。
娃娃身上的八字和抹额里的绢符都是孟芸的丫鬟换的,那些话也是赵轩让她说的。
丫鬟之所以愿意配合,是因为赵轩答应保她一命。她确实是无辜的,赵轩不会赶尽杀绝。
不用赵轩动手,太皇太后就把孟芸处置了。
说起来真是讽刺,两刻钟前太皇太后还要立孟芸为后,一转眼,孟芸便因“行巫蛊之术、意图谋害太皇太后”之罪被贬为贱籍。
太皇太后没让她死,而是命人削去她的头发,把她扔进了尼姑庵。为的就是让她到佛前赎罪,并日日夜夜替太皇太后抄经。
实际上,赵轩这个局并非□□无缝,倘若太皇太后沉下心思好好地查上一番,自然能发现其中的漏洞。
然而,此时此刻她没有心思去查,或者说,根本不想查。
若说这个宫里谁最厌恶这些神神鬼鬼的勾当,太皇太后必得排头一个。当年,她经历过一次巫蛊之事,高家险些家破人亡,她自己也差点被人害死。
所以,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不会放过孟芸。
花一般的年纪,就这么凋零了。
秦盈盈觉得可惜,却没滥好人,如果不是孟芸先起了害人之心,也不会有今日下场。赵轩的做法,顶多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事情了结了,赵轩和秦盈盈并肩走在长长的巷道上。
弯月如钩,照着这座古老的宫城。
两个人的影子映到地上,相互交叠。
一阵寒风吹来,秦盈盈打了个哆嗦。
赵轩展开披风,把她拢入怀中。
秦盈盈调皮地眨了眨眼,“这下,总没人再跟我抢皇后之位了吧?”
赵轩勾唇,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恨不得,今夜便娶了你。”
“想得美!”秦盈盈嘻嘻一笑,逃出他的怀抱。
赵轩拉着手,将人勾了回来。
夜风很凉,他的手很暖。
秦盈盈牵住了,便没舍得再放开。
将来的路,就这么一起走下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补齐啦!
顺便弱弱地问一句:新坑真的没人去康康吗?
没人收藏的话,作者菌只能滚回去写耽美了……
(这篇文4月中下旬完结)
第78章 3.30(捉虫)
孟芸的事对太皇太后的打击极大。
她彻底撒开了手, 不再管赵轩选后之事, 庆宁宫的贵女们也悉数送回了家。
太皇太后又病了, 秦盈盈跟着赵轩去看了一回, 原本威严高傲的老人家,仿佛一夕之间就失了精气神儿。
一直到了除夕都没见好。
到底是长辈,赵轩取消了除夕夜的大宴, 改在游船上宴请宗亲及重臣。
皇家的游船很大, 总共有三层, 布置得很漂亮,处处挂着彩灯,把整条船照得亮如白昼。
秦盈盈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像个土包子似的跑来跑去, 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赵轩和大臣们坐在一起, 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她身上,眼底笑意不减。
游船从金明池出发沿着汴河缓缓向东行驶, 到了州桥附近便停了下来。
此时汴河两岸灯火通明, 街上行人如织, 家家户户都出来游街守岁。
相国寺响起清越的钟声, 戌时将至。
宴席开始, 众臣举杯敬赵轩,宗室们挨个向前,行礼问安,其中就有三公主赵淑。
秦盈盈发现,赵轩对赵淑的态度比从前更冷淡, 赵淑的表情也很奇怪。
这次秦盈盈没把自己当外人,直白地问:“你和三公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误会。”赵轩说,“母后中毒之事很可能与她有关,然而许叔亲自去问她还是不肯开口。”
秦盈盈看了赵淑一眼,低声道:“你为什么觉得和她有关?”
“母后毒发之前她曾去过西山行宫,并服侍母后吃下一碗百合羹。”
秦盈盈:“那她是不愿说,还是没说实话?”
“只推说不知。”赵轩哼了声,“不过是不想得罪幕后之人罢了。”
秦盈盈皱了皱眉,当初三公主早早没了生母,秦太妃养了她好几年,她如今的这门好亲事还是赵轩得罪了太皇太后为她谋来的。
怎么如今这么自私?
连她都觉得心寒,更别说赵轩。
大除夕的,秦盈盈不想让赵轩憋着气过年,于是笑了笑,说:“我给你表演个节目吧,保证比那个什么破阵舞好看。”
赵轩不由失笑,“你演的,都好看。”
“少拍马屁,这次我是认真的。”秦盈盈哼了声,当即起身,“你等着,我去准备一下。”
赵轩笑笑,由着她玩闹。
秦盈盈想演一个小品,不完全是心血来潮,其实早就有了想法,就是没找到合适的人一起演。
这时候临时找就更难了,对方必须读过很多书,就算做不到出口成章,至少得会背上几首诗词歌赋才行。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合适。
秦盈盈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宝儿把大昭仪请了出来。
自从腊八之后,大昭仪就没出过昭云阁,两个人已经许久没说过话了。
秦盈盈有点不自在,别别扭扭地把事情说了,又道:“你如果不愿意,不用勉强……”
“我愿意。”大昭仪连忙说。
秦盈盈有些惊讶,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她抬眼看去,对上她温柔的目光,还有眼底隐隐的紧张。
秦盈盈忍不住笑了,“那好,咱们稍微对对词,到时候随机应变。”
“听你的。”大昭仪不是爱出风头的性子,对表演节目根本不感兴趣,她只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罢了。
如今秦盈盈愿意主动和她说话,别说只是表演节目,就算让她当众出丑都没关系。
赵轩专门腾出游船三层给她们当舞台,众人好奇地围观。
秦盈盈不知从哪里找来两套书生的衣裳,和大昭仪一人一套穿在身上,方巾一戴,书箱一背,别说还挺像那么回事。
尤其是大昭仪。她本就生得高挑,又饱读诗书,身上自有一股文人雅士的气质,不用开口,众人便能看出这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只是一身青衫洗得发白了,可见家中贫寒。
秦盈盈走的是搞笑路线,衣裳华贵,却胸无点墨,刚一出来便摇头晃脑地念了句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后面是什么来着?”
众人皆笑。
大昭仪无奈地摇摇头。
两个人演的是两个进京赶考的学子,路遇大雨,客栈满了,两个人只能挤一间房。
贵公子从进屋起就鼻孔朝天,滔滔不绝,显摆自家多么有权有势、住这么个小破屋子多受委屈。
书生看不惯,文绉绉地说:“祖上再有权势,不如自己进取,来日金榜题名,方为君子之志。”
贵公子瞥了书生一眼,吊儿郎当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要想金榜题名,念书没用,你得有人。”
“有人?有何人?还能找人替你去考不成?”大昭仪一手执着书卷,一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把那股文人的矜持与清高表现得淋漓尽致。
观众们不知不觉被她带了进去。
秦盈盈从书箱里掏出一叠纸,一张张拿起来在她眼前晃,“干谒诗,瞧见没?宰相府的敲门砖,我爹花重金买的。我爹说了,只要把这些诗拿给苏相看,今年的状元一准就是我的!”
苏相就在当场,听到这话不由失笑。
他一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秦盈盈演上瘾了,装模作样地凑近大昭仪,神秘兮兮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你那干谒诗买得、哦不,写得再好,有个地儿也不能去。”
大昭仪配合道:“何处?”
“梁门大街,章太傅府上。你要敢去他家走后门,一准儿把你扔出来!”
众人哈哈大笑。
章淳摇摇头,扬声道:“看来,本官这严苛又不知变通的名声是坐实了。”
秦盈盈演着戏,还不忘插一句:“不不不,明明是清正耿介。”
观众们笑得更欢。
赵轩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支着下巴,浓浓的情意晕在眼底。
这个耀眼的小娘子,是他的。
一个小品,两个书生,迥然不同的出身,大相径庭的观念,切中时弊的科举话题,被秦盈盈和大昭仪演得诙谐有趣,逗得众人笑声不断。
笑完之后,又有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