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年轻人互有好感,符老爷一说也都同意的。符老爷大喜,更加用心栽培符明。虽然还没成亲,但一家上下都把符明看做符天意的归宿。符天意也是满心欢喜,只等着再过一两年就嫁给符明。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年前符天意外出上香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华国公府的世子,金和珏。没想到这厮是个色胚,一见符天意出落的明艳动人,便想收为己用,纳为妾侍。
符家哪知自己惹到的是个煞星,虽战战兢兢却也一口推了,谁料金和珏一看符家不肯,竟随意安了个罪名给符明下了大牢,符天意遍求无果后为了情郎含泪进了金和珏的后院。
只是符天意有条件,一是不愿进华国公府,一定要在外的院子安置,二是不许有纳妾文书,若是哪日金和珏厌倦了,便放她离去。三是立马叫人放了符明出来。金和珏正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只要她愿意委身自己哪有不应的,当下就拍手说行。
符天意原本是打着新鲜感一过,金和珏很快就会忘了自己的主意,谁曾想金和珏来自己的小院次数越来越多,符天意为此受的打击不轻,偏在这时候她又发现了件大家瞒着自己的事。
“他明明应允我不动明郎的,可前不久我发现家中有疑,爹娘郁郁寡欢却绝口不提是何缘故,我颇费了些曲折才发现他竟叫人废了明郎一条腿!”符天意突然激动起来,虽仍是不敢高声却表情愤恨,“他骗我!”
符天意那一刹那眼中的恨意,叫季沛霖心都颤了颤,符天意也很快擦了擦泪,眼带希冀,“我听那厮提起说季大人是当今面前的红人,又是右通政,大人能否救小女子脱身火海,若可以,我可以将身家都送与大人,绝不叫大人白白犯险。”
不得不说符天意真的是个美人,就算她此刻面容憔悴,却也难掩风姿,哭起来更是叫人心伤,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好好爱护。饶是季沛霖是个女子,都有片刻恍惚,怪不得金和珏那厮不肯放手。
季沛霖听了符天意的遭遇自然也很同情她,又见她梨花带雨,却连哭都不敢高声,更加厌恶起祸首金和珏来,恨不得直接把他绳之以法。但这也是想想,现实比这复杂多了,季沛霖叹气。
在这显贵遍地走的京城,季沛霖不一定听过所有的公府名字,但对华国公府也是如雷贯耳。华国公府是先帝的舅家,华国公风流多情却只有金和珏一个独苗,可想这厮有多宝贝了。
昔日先帝还在时,就有朝官参金和珏强霸民女,但太后对母家这根独苗看的金贵,临终前都不忘让先帝保证会善待他,无十恶不赦大罪都留他一条性命。不知道华国公府是怎么操作的,又或是先帝念及太后,最后这事也只是不了了之。
那参他的朝官事后还被人抓住蒙头打了一顿,群臣气愤,先帝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小惩戒一番,这下众臣恼火的同时都对金和珏是避着走了,看见了都假装看不见。
“想必姑娘当初已经去过京兆府了,”季沛霖轻轻叹气,“姑娘又怎知我会帮你,并且能帮到你呢?姑娘可听过先帝在时闹得满城风雨那桩旧事?”
符天意睁大的眼里满是迷茫,“我知道。当初明郎下狱就是京兆府跟那厮沆瀣一气,我实在灰心,我也知华国公府势大,只是大人也不能帮我吗?我听说大人在陛下眼前很是说的上话。”
季沛霖也不敢说有十分的把握,还怕打草惊蛇,别金和珏没事,反倒害了人家。但她此刻的沉默在符天意的眼里就是无能为力。
符天意明艳的脸上突然暗淡下来,像是失去了希望,泪水涟涟,“当真无人可帮我么?”
说着她咬牙切齿,“若不是忌惮他们伤我家人,我只恨不的跟他一同去死!这世道真不公平,我符家也算积善之家,只不过因为家中无人,就要被权贵玩弄于股掌之间么,他们凭什么可以随意毁掉别人的人生!”
季沛霖看她几欲疯狂,连忙出声,“姑娘先别急,我也不是不愿帮你,只是前车之鉴,光是强抢民女只怕不能伤其筋骨,等他反扑过来,只怕你的父母家人都会受罪。不如徐徐图之,伺机待发。”
符天意自幼被符老爷当做继承人培养,很快反应过来季沛霖的意思,“大人是让我收集他其他的罪证?”
季沛霖点了点头,“没错,最好是大罪,这样数罪并发,才有可能真正让你们脱离他的爪牙。只是这样姑娘可能要受点罪。”
符天意听闻还有希望,很快振作起来,自嘲一笑,“不瞒大人的话,我如今不过残破之躯,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若他不对明郎出手,只怕我这辈子就认了。可他偏偏不肯放过明郎,我现在心里只剩滔天恨意,我们苦苦煎熬,凭什么他能逍遥快活!我就是拼了一身剐,也绝不叫他好过!”
许是她待的有点久叫外头跟着的人生疑,她话一落地不久,外头就传来试探的声音,想要进来看看符天意。符天意匆匆拜别,“那厮派了许多人跟着我,我好不容易才磨的他答应让我出来走走,若是叫他们发现,只怕我以后就出不来了。”
“千言万语,不过一句,大人肯帮我,若有机会,叫我给大人做什么都行。”
符天意说完就走了,为了不引人注目,过了许久,季沛霖才回府。出了这一遭,季沛霖心情也很是沉重,一回府就让人去查金和珏,虽说符天意不像在骗人,但季沛霖还想确定一下。
翠玉无意间听到季沛霖吩咐青羽,还以为她惹上了金和珏,吓了一大跳,“少爷是惹到那魔星了吗?”
季沛霖也没多说,只说有桩事和他有关,翠玉这才拍了拍胸脯,“少爷可吓到奴婢了,奴婢虽没什么见识,但也听过这位世子的名号,听说他在京中横着走都没人管,被他惦记上了的人都只能打落牙齿往里吞。”
季沛霖一听翠玉都耳闻过金和珏的“大名”,更加厌恶起这个人来,心想哪怕不能真的扳倒他,也要想个法子助符天意脱身不可。
*
因为想着符天意的情况,季沛霖偶尔在通政寺无事时也会发呆,看着兴致不高。这叫闲来无事过来串门的刘裕瞧见了,有几分意味深长,“沛霖,你这是随陛下而失落吗?”
这话叫季沛霖惊呆了,还以为自己掩盖的很好的小心思被人看穿了,正想说几句,刘裕就抢先说话,“明日是先帝的忌日,陛下最近心情都不太好,我还想说让你多劝劝,反正我说的话是不太管用了,谁知你也跟着消沉。”
“先帝的忌日?”季沛霖也明显发现最近宋星槐的心情不佳,但却不知道原因,宋星槐也没提过。果然还是身为表弟的刘裕更了解他。季沛霖不知为何心底更加不舒服了。
等快快下值的时候,宋星槐派人来请季沛霖,季沛霖跟着去了,却发现这方向不是去御书房,而是朝御花园走去。
第37章 心意
宋星槐穿了身素色锦袍,正在亭子里自斟自饮。季沛霖看他眸中已有水色,再联想到刘裕的话,心中一痛,上前劝他少饮些酒。
宋星槐在季沛霖来之前已经喝了很久了,只是一个人喝闷酒难受的很,宋星槐就想到了季沛霖。
“坐吧。”宋星槐没应季沛霖的话,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季沛霖坐下后又劝了几句,但宋星槐都没什么反应,还让季沛霖跟他一块喝。他一仰脖子,又一杯酒灌下,本是清风朗月的人瞬间就有几分不羁起来。
见惯了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宋星槐,季沛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他也很有魅力,但到底心底为他难受,季沛霖努力了几番,还是说出口,“陛下勤政不缀,若是先帝地下有灵,也会为陛下开怀的。”
这句话一出,宋星槐的动作终于停下来,淡淡的看了季沛霖一眼,“刘裕跟你说的?”
季沛霖没答,但明显宋星槐也不介意答案是什么,把玩起手中的白瓷酒杯,声音淡若缥缈,“想必你也听说过,母后在生朕的时候走了,是父皇亲手带大了朕。朝政和养育儿女叫父皇分身乏术,朕小时候时常想等再大些,就不让父皇再如此辛苦。谁料---”
这之后季沛霖也知道是什么,先帝常年劳心,落下沉疴旧疾,宋星槐虽下令御医们竭尽全力,但先帝还是在前年走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就算是贵为当今也是无可奈何吧,季沛霖看着眼前消沉的宋星槐,心里也好似跟着宋星槐难受起来,就似钝刀子割一样。
“以前父皇时常把我抱在膝前教我道理,”宋星槐怀念一般低语,“那时朕就在想朕以后也要做个好皇帝,不负父皇教诲。”
“陛下做的很好,非常好,先帝一定很高兴。”季沛霖坚定的开口,从季沛霖了解的来说,宋星槐的确算是不错的皇帝了,不爱大兴土木,也不好大喜功,勤政爱民,简直无可挑剔。
宋星槐没想到季沛霖会如此说,诧异的看去,只看见季沛霖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眼底都是对自己的敬佩和肯定,宋星槐精密运转的大脑也难得的迟钝了。
季沛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宋星槐好看的眉眼,心底有些情愫好像满的快溢出来了,竭力控制住表情,“陛下对先帝一片孝心,时常挂念,这是人之常情,但我们总要朝前看,臣相信陛下会做的更好,令河清海晏,时和岁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