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雷珊回答,他用手指在已经覆灭、被标上黑叉的“清宁度假村”划圈,声音有点古怪:“鲜血漩涡,一个一个的。”
雷珊郑重地“嗯”一声,没想到他立刻爆发了:“那你还去个屁啊!都是死人的地方,红眼病一堆一堆的,躲还来不及呢。清宁都完蛋了,还想去秦鼎?王小册,你是不是傻?”
阻止章延广虐杀苏慕云,秦鼎数千人就不用死了--这个念头涌到脑海,雷珊却不知怎么开口:黎昊晨相信么?把七年前的经历说出来,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以为她疯了?为什么不早说?
雷珊长长叹息,引来黎昊晨迷惑的目光。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也最令人头疼:狼灭章延广哪天行凶?什么时候制定计划?如何突破重重守卫?有没有内应?又是怎么制住苏慕云?
老钱口中的苏慕云是军二代,有能力有手腕还是个大好人,把偌大秦鼎治理的井井有条,显然不是吃素的。
那么问题来了,过年之后,她投奔秦鼎,能接近苏慕云吗?能得到这位首领的信任吗?以揭发章延广为借口?被后者灭口怎么办?
想起老钱形容章延广那些狠话,什么毁容独眼、挖心灭基地,雷珊就心里打鼓。
前年年末,她信心十足地打算挽救秦鼎,现在却泄了气:两世为人的她阻止不了清宁度假村和锅炉厂的覆灭,连郭莉莉也没能挽救。
“黎日日,我觉得~我挺失败的。”她捧着脑袋,挫败感发自内心,“我~什么也干不成。”
要是窦婉笔下主角就好了,金手指金大腿一堆,貌美如花天赋异禀,仰慕者成群结队,随身空间里还有灵泉;登高一呼,不光同伴拜服,就连敌人也弃暗投明、死心塌地。
她自己呢?留不住师傅,救不了朋友,连累诸多伙伴,弄出个生死大敌:郝一博宁愿毁掉锅炉厂也要杀她,可谓倒霉到家。如果~如果两年前跟着邓成岩和赵先生走了,会不会另有一番天地?
黎昊晨拍拍她脑袋,有点像安慰小孩:“你还想怎么着?想上天啊?可以了,啊?王小册,你看你,弄出个小金库,还会玩无间道....”
楼道拐弯突然传来声响,被北风遮掩的不那么清晰。
一秒钟之后,黎昊晨敏捷地离开原地,嘴里叼着手电,腋下夹住长刀,猫腰朝那边靠拢;雷珊一把捂住汉堡嘴巴,单手从衣袋掏出嘴罩给它戴上,把狗绳缠在木椅底部,左手掏出□□,右手按住对讲机。
为了避免火光被发现,岗哨和楼门相隔两个拐弯;靠墙轻轻溜过去的雷珊没发现敌人踪迹,倒瞧见黎昊晨正趴在楼门朝外张望。
“风太大了。”他让开一步,把蜘蛛网似的的楼门玻璃露出来,外面黑乎乎的,半点灯光都没有。“跟东北似的--那边得零下二十度吧?”
用坐垫草草堵住破洞,明天再修吧,两人检查门锁,回到原处。
“我想~这样吧,等天气暖和点。”北风不断入侵,温度明显低些,把汉堡抱在怀里顿时暖和多了,雷珊幸福地眯起眼睛。“我过去一趟,和那里头儿打个招呼,再找找胡广陵。”
警告苏慕云一声,让他提防章延广,等他把后者抓住,对自己一定很感激,多个实力雄厚的朋友没什么不好。再说,胡广陵怎么没了消息?还欠他人情呢!
听起来没什么危险,黎昊晨勉强答应。“现在不行,等把郝一博那帮人搞定再去吧,千万别多待。王小册,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害怕,我也梦见你说的算命女人了。”
什么意思?雷珊睁大眼睛,嘴巴不由自主张着,顿时把他瞪毛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懂不懂?都赖你,天天要去秦鼎。”他煞有其事地念叨着,用下巴朝地图扬扬:“有一回我梦见一女的站在地图前面,秦鼎啊粤龙啊一个个都是血窟窿,瘆人着呢。”
他能通灵?不一定,也许只是噩梦而已。雷珊盯着他,“黎日日,秦鼎我自己去,你别跟着了,啊?”
黎昊晨不乐意了,戳她脑袋几下,真疼。“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我命好,能罩着你,再说,我不跟你去,谁跟你去?”
“方棠,你管得着吗?”她赌气。
黎昊晨乐出声来。“骁哥在呢,方棠哪儿也不去。”
脑瓜还挺好使,她满不在乎,“那就带小原子,反正我也得罩着他。”
这回黎昊晨倒点点头,发自内心地感叹:“那小子肯下苦功,脑子也好使,这两个月跟着我们狩猎,反应快的很,胆子比谁都大,不能把他当小孩看。再过五年~”
他竖起大拇指,“绝对是条汉子。”
昔日满脸惨白、躲在车底的小男孩逐渐成长,雷珊有种“与有荣焉”的满足感,总算没辜负他爸爸妈妈。
她幸福地替汉堡挠下巴,忽然想起什么,“啊”一声指着地图上的江西“赣灵”:“黎日日,这里,这里!”
黎昊晨怀疑地瞪着,“干嘛?”
你老婆呗,雷珊无可奈何地继续叹气:实在记不清七年之前遇到谭敏的具体时间了。“明年吧,没事的话跟我走一趟江西。”
试试找你老婆去。
黎昊晨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固执地像茅坑里的石头:“不去,石榴园挺好,哪里也不去。”
这个笨蛋!雷珊怒目而视,大声说:“我就一句话,你千万别后悔。”
这话一点威胁也没有,黎昊晨美滋滋地把汉堡抢过去,围脖似的搂在脖颈,嘴里哼着歌。
“行,你随便,你爱去不去。”雷珊拎着地图,自言自语:“明年去趟江西,后年歇一年,2025年奔粤龙....”
黎昊晨差点喷了,半点醉意都没了:“王小册,你这儿干嘛呢?双脚丈量祖国每一寸土地?还是探宝打妖怪?研究各省市地区红眼病有什么不一样?老老实实找个地方蹲着不好吗?你自己逮谁跟谁说说,什么高筑墙广积粮积蓄实力,等过几年,红眼病速度体力不行了,就轮到我们发威了--您这忽悠人呢?”
“你不懂,我有事,正经事。”雷珊满脸严肃地强调,指指地图下方粤龙基地:“别的都好说,这里非去不可,最迟2025年,没得商量。”
黎昊晨拍拍脑门,把汉堡举到眼前嘀咕:“王小册到底咋了?你知不知道?动不动要跑广州去,隔着几千里地呢!那边热的很,路上就得把你的毛都剃光了,要不然满身痱子,你受得了吗?”
汉堡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仿佛看傻瓜。
别说酷暑,千山万水也阻不住她前进的脚步,雷珊握紧拳头,心驰神往:那里有她久违了的挚友。
作者有话要说: 雷珊和黎昊晨要谈一谈心。
感觉我的女主挺弱的,哎,普通人,没啥金手指。是我经验不足,不该写普通人,多弄个空间异能啥的,大家看着会爽的多,下次,下次注意。
感谢在2019-12-23 00:32:35~2019-12-24 00:1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憨憨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6 章
2022年1月31日, 襄城郊区, 石榴园
掬起雨水洗脸,拍打护肤水和面霜,再胡乱涂点妆前乳、BB霜和唇膏,挑件鹅黄长款厚毛衣;耳环和项链就戴雷珊送的花朵样式吧,过年嘛--方棠望着镜中那个脸颊发红、双眼亮晶晶、黑发垂在肩头的漂亮女生,不知怎么有点紧张。
还是梳起来吧?她打开梳妆盒, 拎起一枚天鹅绒发带绑个马尾, 水晶海豚吊坠闪闪发亮。
不知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的灾难时期,大多数女生把相当多的精力放在装扮自己上,她也不例外。
男多女少的缘故,男士宿舍占据整个三层, 又把二层也分割大半。往日除夕放鞭炮看春晚,现在可没戏,不少房间吆五喝六打牌搓麻将, 或者席间没过瘾的, 三五成群拎点酒菜继续喝两杯,离得远远就热闹得很。
走廊尽头某房间却安静如千年冰川。方棠小心翼翼走到门前, 深深呼吸几口,轻敲两下。
“骁哥?”她鼓起勇气,“在吗?我是方棠。”
出乎意料, 答复很快:“进来吧。”
视野所及是一套三居室的客厅,木制桌椅铺着棉垫,便携火炉和水盆整整齐齐摆在角落, 除了墙上挂着的军刀匕首之外,光秃秃如同沙漠,没有任何颜色。
贺志骁正对月独酌,头也不抬,“大年三十的,有事?”
话有点冷淡,方棠却完全没在意,拎起手里的纸袋给他一个大大笑容:“我种的花开了,给你送几棵。”
风信子开得很好,毛茸茸像狐狸尾巴;水仙花种在瓷瓶里,每逢风吹过,白瓣黄蕊的小花就摇摆着说“HI~”
摆在窗台一盆浅蓝的,木柜搭配水仙,方棠左右瞧瞧,壮着胆子把最后一盆粉红风信子摆到他面前木桌--满身酒气,显然没少喝酒。
多了三盆小花,房间生机勃勃,可爱多了。
方棠快活地抿着唇,想问问“这样好不好”又不太敢,眼瞧他慢慢自斟自饮,呆呆立在当地,脚尖都不知道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