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然莞尔,她给了最后一次机会,申毅拒绝了,显然是要一条道走到黑。
那就走着瞧吧。
当初把申毅和女主分开,其实还有另一方面的原因。齐玲儿毕竟是女主,身上的气运深厚,避免他们俩搅在一起,也能让她搜罗证据更顺利些。
现在能找到的东西都找的差不多了,他们再搅在一起,也就无所谓了。
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齐玲儿那个搅屎棍走了之后,泠然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刚刚气头上连坐着冲阿祁发脾气,可是她也不傻,很快就发现是齐玲儿在自作多情,显然阿祁并没有做错什么。
怎么说呢,狗追着他黏总不能怪他香吧。
她迟疑了一下,问:“阿祁,你路上可平安吗?”
下一秒,阿祁很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手指骨节分明,指腹的地方还有着硬硬的茧子,但是却可以完整的把她的手包起来,坚定而富有安全感。
“泠然,这些天,我很想你。”
喵喵喵?
泠然听着他的话,觉得世界有些虚幻,懵懵的跟着走。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阿祁突然会甜言蜜语了。
李明祁细细给她讲了遇到齐玲儿前后整个经过,尽力把误会扼杀在萌芽之间,最后总结:“泠然,我该早点说出我的心意的,我爱慕于你,不该叫你猜测心忧,是我不对。”
泠然觉得脸有些发烫,傻傻的点头,又摇头:“不是……我,我也不该这样的。”
不该听风就是雨怀疑你,该相信你的。
李明祁眉目含笑,如沐春风,缓缓推开家门:“我发誓,身边除了你之外,不会有旁人的。”
就在这个时候,内屋里有个清脆的女声高声问:“回来了吗?”
李明祁:?
我不是,我没有,别误会。
泠然清清嗓子:“不好意思,这个,是我的。”
她一时间给忘了说,先前把安二丫给藏到了李明祁的家里。
第45章
泠然花了好些功夫,解释清楚了安二丫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本来以为一定会被追问武功身手为什么变得这么好。
可是他没有。
李明祁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重点完全放在了另一件事上:“这太危险了,如果于知县二话不说暗地把你关起来怎么办?如果安家的人反水怎么办?如果你不小心遇到了武功更高的人怎么办?”
泠然一愣,然后听着他继续说:“我们可以暗地里慢慢筹谋,不必把自己摆在最危险的位置。”
身为任务者,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完成任务,中间采取的任何手段,担待的风险,只要成功,不都是值得的吗?
就算是普通人,原主若是脑袋不傻,能救出父亲的话,又怎么会在意会不会危险。
可是阿祁却说不是这样的。
“泠然,在在乎你的人眼里,是绝不希望你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的。不管是报仇还是救人,如果你以牺牲自己为代价,那要我怎么办,去哪里找你呢?”
泠然觉得眼眶发热,翻来覆去的想不出话来,最后结结巴巴说:“不会的,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她放低了声音,脸颊绯红,“我,我也喜欢你。”
她垂着头不敢乱瞄,盯着阿祁那双鞋子使劲儿看,像是要看出个花儿来。
李明祁知道她平时皮得很,一说起这个就不经逗,无奈的笑笑,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
“他说的对。”安二丫突然敲敲门,自顾自进来,显然是听到了刚刚的话,“若是我爹娘姐妹为了救我而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她年龄并不大,可是遭此磨难后却有一种远超年龄的沉稳:“方姐姐,你莫要担心,我姐姐已经传书信去了京城,不就就会有结果。”
那还要多久?泠然忍不住算算,觉得实在还久得很,但很快又乐观起来:“我放心的很。”
李明祁欲言又止,随即笑笑:“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怎么好好吃饭?饿了吗,我带了些腊肠,晚上做饭吃。”
他瞧着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小姑娘,脸颊上软乎乎的婴儿肥,才几天时间,又瘦了回去。
“为什么要等晚上?”泠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不嘛,我现在就要。”
她冲二丫笑道:“等会儿就有好吃的啦!”
安二丫静静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院子去厨房,又想起爹娘也是,常常伴着一起生火做饭。
有一种烟火气的宁静。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前路也不像之前想象中那么黑暗,世界上有最污秽的人渣,也有最深情的陪伴。她运气不好,遇到了前面那一个。
可谁说她这一辈子就遇不到后面的呢?
*
就这几天,莲花县来了个闲人,每天东走走西望望,去茶楼里一杯茶就是坐一整个下午。
泠然第一次见他实在卖肉的摊子前面,一个穿着灰不溜秋长衫的中年人,摸着稀疏的胡子,带着揣摩不透的笑,极像个神棍。
“这西市的屠户怎么是个小姑娘?”
阿祁恰巧不在,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买卖。闲着也是闲着,泠然索性跟他瞎扯几句。
“屠户自然不是我呀,不过他是我的未来夫婿。”
“哟。”他又摸了摸胡子,泠然看的心惊肉跳,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那几根孤零零的胡子也拔掉了。
“那岂不是可以顿顿吃肉。”
“可不是嘛。”泠然点头,“而且他长得好看,秀色可餐,配上肉就是双倍快乐。”
灰衣神棍哈哈大笑:“那我可否有幸能喝上一杯喜酒。”
“一定一定。”
这人说走就走,似乎就是来聊两句,泠然也没放在心上。
过了不久,莲花县突然传遍了一个消息——青州刺史张经年来了这里。
泠然突然一个激灵想起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出去一问,果然是那个在整个县城游手好闲几天的人。
他穿的灰扑扑的,人也不起眼,就这么悄咪咪隐瞒身份,藏在街头巷角,摸清了莲花县的底。
实在是高,而且足可见这人耐心和优秀的政治素养。
紧接着,张经年大开县衙,遣人在门口收集百姓的各种意见,若有冤情,尽管上报。
可是一整个白天,一个人也没有去。
到了黄昏的时候,县衙门口那个记录的小吏坐的腰酸背疼,心里暗暗笑话这新来的大官想当然,这不,就丢脸了吧。
等到这大官走了,莲花县依旧是于知县的天下,又有谁胆敢在这个时候给于知县下面子。
他正准备收工,远处相携来走过来两个女子。
前面一个先开口:“我是西连村的安二丫,要状告知县于滨海强抢民女,逼良为奴。”
小吏大惊,刚想呵斥她休要胡说八道,肩膀一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张经年已经来到了他身后,把他按了下去。
“记。”
小吏只好依言记下。
那女子说完,就站在了一边,另一个姑娘开口。
“我是方泠然要告莲花县申毅,诬陷我爹害人,还要告知县于滨海,因私情关押良民。”
小吏手一抖,在纸上涂出个墨疙瘩。
张经年背着手:“好好好,有关于知县的案子,本官调查后定会上书到京中,安姑娘请放心。至于方姑娘——”
他跟泠然对视一笑,拍板决定:“明日,本官就当众审这个案子。
*
第二天,
县衙门口聚了许多人,一半是来看热闹的,一半是来看看这刺史大人是不是真的如他说的那样,要给百姓一个公道。
正堂上面坐着两个人,于知县脸色铁青,在屋子里闷出了一头的汗,全然没了之前说一不二的模样。
张经年换了一身官服,摸着胡子品着茶,悠闲的像是来看戏,完全没有百姓想象中威严的包青天的样子。
到了时间,堂役击堂鼓三声,三班衙役两厢伺立,齐声高叫“升堂”。张经年放下手中的茶,终于正经了一点。
“原告被告带上堂来。”
泠然同许久未见的方老爹跪在一起,另一边则是申毅和齐玲儿。
于知县这几天夹着屁股做人,也不敢再由着儿子到处惹事,生生把于州给关在了家里。齐玲儿找不到于州,也只能和申毅待在一起。
昨天小吏去申家通知他明天去县衙听审,申毅心惊胆战,一晚上心神不安未能入睡,早上的时候眼下一片青黑,很是憔悴。
可齐玲儿却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她坚定的认为这是自己大发光彩的好机会。
这些天自己频频受挫,若是……若是这一次能得到贵人的青眼,她就可以吧方家父女踩在脚下,离开莲花县,去往更宽广的地方了。
张经年皱眉:“你是申毅,你旁边这个是谁?闲人观审不得入堂。”
申毅缓缓转头:“玲儿,你……”
这怎么可以?
齐玲儿急忙开口:“大人,我不是闲人,我是,我是申大哥的未婚妻子。”她喃喃重复道,“对,我有资格上堂的。”
申毅看向齐玲儿的目光,多了一分感动和惊讶,又多了一分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