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霜明伸手把董奇威硬拽出去,他本就高壮,把董奇威用胳膊一夹,跟胳肢窝里夹了本书一样,扔了出去。
“大堂哥,这是千金郡主,她们姑娘出门要我护卫,就不管你了。你自己回家吧。”
说完,将董奇威把门口一墩,就跑回去了。
回去以后,就见顾箬笠跟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翻看闲书。林乡君捧着一本书,爱不释手。
顾箬笠一抬下颌:“那人怎么回事?自己出来惹是生非,非得拉上你?”
董霜明挠挠头:“祖母非要我陪他出来,每次他出门,一应花销,都算我的。他这次是要一个难找的孤本,想送给祖父做生辰贺礼。今年不是闰月吗?我祖父,”小明伸出两根手指头,“要过两次生辰,所以要送两次礼。”
总归就是那些猫腻,偏心的老太太,和不管事的老子,还有小明这样傻心眼的呆瓜。
顾箬笠叫来掌柜,交代几句,又问董霜明:“那你送什么?”
董霜明实在的很:“上个月我送的百寿图,这个月送的千寿图,我自己亲自写的。”他心里头美滋滋的,“不费钱!”
顾箬笠:…… ……“您不觉得自己有点呆吗?”
董霜明不以为意,反而乐滋滋的:“反正我送什么,祖父祖母都不会喜欢的。我费尽心思,还不如大堂哥在地上打个滚撒个娇,干脆随便了,还省点花销。”
三人挑完了书,顾箬笠“鬼鬼祟祟”将画册装盒,掌柜的办事谨慎,包的滴水不漏,殷切的道:“照郡主的吩咐,那东西已经送到丞相府西院去了。”
顾箬笠很是满意,偷偷道:“可别让林乡君知道,我买了什么。”
刚好转到书架后面的林菘:……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30章 正经画册
回到书院,顾箬笠将包裹扔在架上, 林菘见她垫着脚, 好笑道:“我来……吧。”
顾箬笠转过脸,又是那副略带嫌弃和怜爱的眼神:“你来?你踮起脚也还没我高呢!”
林菘:…… ……实在失策, 忘了自己此时的身形了。
“方才我好像有个东西,落在门口了。”
顾箬笠立即道:“我去寻, 你先暖暖,别出去吹风了。”
她刚出门, 林菘立刻找出书坊那盒子, 拆开看了一眼, 脸都黑了。
片刻,顾箬笠提着食盒回来, 笑道:“银瓶姐姐可真好,这盒子里装的全是我爱吃的, 还有卤鸡胗、酱鸭掌。”
林菘若无其事一般, 随手接过, 似笑非笑:“银瓶, 她啊,可是很早很早就最喜欢你了。”
顾箬笠狐疑问道:“很早?我们不是才认识不久?”
林菘随口道:“大概她早就听说过, 京城里有你这号人物,是个招人稀罕的小姑娘。”
顾箬笠美滋滋道:“那是,我长的好,性情也好,谁不喜欢?你呢?菘儿稀罕我不?”
林菘溜溜的白了她一眼。
顾箬笠懂了:“我知道了, 你老稀罕了。”
林菘懒得理她,转身去收拾东西,正拾掇着,宝宁哒哒跑来,来找林菘。
林菘刚出门,顾箬笠便钻进床帐,翻找一番,发现自己的书竟然不翼而飞!
顾箬笠心头一惊,盘算片刻,疑心是收拾包裹时,拿错了,急忙钻进林菘床上,又是一番翻找,果然找到了自己的“宝贝”。
好在包的仍然是严严实实,菘儿还不曾打开过。
顾箬笠松了口气,听见脚步声,连忙塞进了自己被褥底下。
林菘回来,就见顾箬笠格外老实,正坐在桌前补功课,面色沉静,娴雅秀致。
顾箬笠笔顿了许久,突然扭头过来:“菘儿,山长拟的题是什么来着?”
林菘叹口气:“连题都不知道,那你方才在写什么?”
顾箬笠竖起自己的纸,上面整整齐齐写了三个字:顾箬笠。
林菘单手扶额:“我替你随便写几点罢了。”
顾箬笠立即喜出望外,林菘不甚自在,总觉得自己太过无原则,又道:“这次是看你手伤没好,今后自己的功课可要自己做。”
顾箬笠已经捏了一个金桔蜜饯送到他嘴边,笑盈盈趴在他胳膊边:“我知道啦,菘儿你尝尝这个。”
林菘撑着脑袋,终于是拗不过她,别别扭扭的含在嘴里,一股甜腻腻的味道直冲入心,吃也不是,吐也不是。
顾箬笠:“菘儿,甜不甜?”
林菘要甜死了。
于是林菘又问:“李老拟的题,你可写了?拿纸出来。”
“菘儿连这个也帮我写?”
林菘哼的一声:“你磨墨便是。”
李老和山长留的题都不算难,林菘很快答了,字迹仿照顾箬笠,学的八分像。另外两分,实在是因为,人的字要像顾箬笠写的那么难看,实在有难度。
二人洗漱过后,顾箬笠便迫不及待的钻进了自己的床帐。
林菘叮嘱道:“你伤还没好,早些歇息。”
顾箬笠含混应了一声:“稍后便睡,你先睡吧,我起来熄灯。”
林菘也道:“你先歇息,我随意看几页书。”
林菘拿了自己的书,翻看了几页,见这孤本之中有许多是从未见过的,不由入神了些。等他再分神细听对面的动静时,便听到了一声清脆的书页翻动之声。
林菘皱眉,想起她今日搜罗的那些怪书,手往柜中一摸,发现空空如也,立时跳下床,钻进了对面。
顾箬笠被吓了一跳:“你,你做什么?”
她整个人缩在锦被里,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红,林菘一低头,就看见了那本书。
顾箬笠连忙将书盖住,假笑道:“菘儿,你干什么呢?”
林菘把她手拿开,问:“看的什么?”
顾箬笠本来微红的脸,一下子都红透了,结结巴巴:“这……这秋千真是别致,别致。”
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怪风,又吹到了下一页,顾箬笠余光扫到一眼,脸更红了:“小树林也很有野趣……这假山,也极幽僻——啊呸!”
顾箬笠猛地起身,一头撞在了床架子上,疼的眼泪都洒了两行,也成功把书给扔到了脚边。
林菘脸色可不算好看,双眸沉沉把她望着。
顾箬笠本就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书,还没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偏偏又被林菘抓了个正着。一开始她是没定神,坐下来之后,按揉着脑袋,努力找回一点“小表姐”的威严。
“菘儿,你钻进我床上做什么?平白被你吓了一跳,我头都撞出一个包来了。”
林菘冷笑一声:“表姐去书坊,就是去找这个?”
顾箬笠被她一逼问,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当然不是!我,我哪知道,这些书怎么跑到我包裹里了。”
“我之前看的那些……都是没有把把的,呸呸,都是穿着衣服的。”
林菘闭了闭眼,脸彻底黑透了。
还把把?
她看的可真够细致的!
林菘倒是不知道,世面上的也分好几种,高雅些的,只画些春游、戏水、抓蝌蚪等等,称为春·情或者俗情画,可顾箬笠今日不慎拿到的,是实实在在的春·宫·图。
顾箬笠把盒子打开:“你看看,我方才看的是这本,可是本正正经经的画册。”
林菘随意翻了翻,里面大多是些公子与侍婢春游、戏纸鸢,男女嬉戏玩水等,确实看不见把把,也穿着衣裳。
——虽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比起方才那本,还真是正经画册。
顾箬笠拼命解释:“那本书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许是那掌柜的弄错了。”
她顿了顿,又含混问:“菘儿,你刚看见什么了?”
林菘沉住气:“我什么也没看清。表姐鬼鬼祟祟,可见不是什么好书,我岂会看?”
顾箬笠松了口气:“没看见就好,你可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
林菘问:“以往这些书,都是谁拿给你的?”
“老段啊。”顾箬笠理所当然道,“除了他,谁会这么胡闹?”
林菘郑重道:“以后,别再和段二一起戏耍,不然,我怕他会有点倒霉。”
搞不好就断手断腿了!
顾箬笠心虚的应了:“你没看见就好,那快睡吧。”
林菘将画册拿走,顾箬笠只觉今日这小表妹气势惊人、不似寻常,也不敢反驳,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窝回床里边睡下了。
林菘可气的很。
这好好的小姑娘,全是被段二带坏了!
翌日一早,顾箬笠神清气满,昨夜那点“秋千、树林、假山石”的事儿,早就抛在脑后。
她歇了几日,呆在藻园百无聊赖,索性带伤去了学堂。
二人走得一路,她像挂在林菘胳膊上一样。
盛宝宁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林乡君竟然让你挽着?我上次拉她的手,她都老不愿意。”
一旁的女学子也附和道:“不错,林乡君素日里,可实在冷淡。”
嬉闹过后,话风一转。
“千金郡主,听说你幼时就和董霜明交好,可知道董家昨夜出了大事?”
顾箬笠自己就干了好事,故意装模作样问:“什么事?”
那位小姐是今日早上才急匆匆回书院:“董霜明被董相关进了祠堂,今日已经传遍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