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璟如此之举,让秦漪秀更觉得荒唐至极,瞪大了明亮双眸:
“你在做什么?你怕我说的太多了,怕她知道?怕她猜到你的心思吗?”
“孟璟,你对她,就如此的小心翼翼?”
男子的这种小心、谨慎、疏远、破例,意味着什么?
秦漪秀伤心透顶,心知孟璟种种反常,不过因为情根深种。
可那名声狼藉的千金郡主顾箬笠,她配吗!
顾箬笠几个干了蠢事,在饭堂见到气势汹汹杀进来的秦漪秀,都有些心虚。
“秦夫子。”
顾箬笠当先见礼。
秦漪秀望她一眼,见她梳着双丫髻,耳边还有乱发,脂粉未搽,却是掩不住天生丽质。
她左手还拿着一个鸡腿……嘴上沾着一圈油。
秦漪秀深深的叹了口气。
真是个妖艳的小狐狸精也就算了。可哪有这种啃鸡腿,啃的满嘴流油,还为了一个肉丸子,差点和男学子打起来的狐狸精?
恰巧这时候,董霜明偷偷摸摸的从屏风后面,推过来一个小碗,里面放了五六个肉丸子:“若若快吃!这都是我给你抢来的。”
秦漪秀再次叹了口气。
顾箬笠察言观色,觉得秦大姑娘似乎有什么心思。她闻弦歌而知雅意,将肉丸子献上,还换了一个跟美人更亲近些的称呼:“秦师姐,你吃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绝无此种可能。你不要做傻事!(郭尚书·jpg
菘儿:漂亮的女孩子就是会骗人,幸好我不曾上当
第22章 真相
顾箬笠随着秦漪秀到了廊檐外的竹林下,因方才之事,甚是尴尬:“秦师姐,方才实在不是有意。若若给师姐赔礼。”
说完,一揖而下。
秦漪秀面色复杂的看着她,也忘了说几句场面话,叫她起身。
顾箬笠就摸摸头,自己起来了。
秦漪秀定了定心神,问:“郡主今日交的字,并非自己写的吧?”
顾箬笠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人拆穿了,有点微羞的笑了:“秦师姐怎么知道的?”
秦漪秀淡淡道:“我倒也不是存心和郡主过不去,只不过,恰巧见到那男学子,将书卷放进郡主的桌内而已。”
顾箬笠:“咦?男学子?哪一位?”
秦漪秀怔住,想到孟璟,心口一悸,勉强笑道:“书院中人这么多,我也并不是每一位都熟识,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并认不出是谁。”
顾箬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还以为天上不止掉馅饼,还掉大字呢。”
秦漪秀问:“郡主就不好奇,这男子是谁?”
假山后,孟璟顿住脚步,想要出去,不知为何,又顿住了。
顾箬笠随意嗯了一声:“有点好奇。”
秦漪秀见她这副样子,心意实在难平:“那郡主难道也不好奇,这男子为何要替你抄书吗?”
她自问自答:“缘由倒也简单,想来,他对郡主是情有独钟。”
顾箬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哦。”
帮她抄了几个大字,就算喜欢了?
秦漪秀攥紧衣袖:“郡主这是何意?”
顾箬笠道:“有人喜欢我,很寻常。”
顾箬笠说完,还撩了一下双丫髻上掉下来的须须,满脸写着“我这么可爱,谁不喜欢”?
秦漪秀:…… ……
“郡主就不想知道此人是谁?也不愿还报他的情分?”
顾箬笠哪放在心上?她自幼出入宫中,在宫学读书时,那些起初不知道她性情的陪读世子们,暗中不知往她桌子里塞了多少小玩意儿。
她哪能个个还报?
何况,若真心不过一纸书卷,那未免也太轻易。
顾箬笠道:“不必了。不瞒你说,喜欢我的男子,那海了去了。”
她竟如此的轻浮,毫不在意?
秦漪秀心绪翻滚,愈发有些克制不住心中怨念:“郡主便是如此践踏他人真心?”
顾箬笠淡淡道:“抄了一份书,最多算有心,算什么了不起的真心呢?”
秦漪秀:“可他是从不会破坏书院的规矩,唯独为了你破例!”
秦漪秀深吸口气,压下心头纷杂百感,嘲讽道,“早听闻,郡主年幼时曾有婚约,当年戚王府每年送到京中的年礼都不知多少。一朝变故,郡主便大义灭亲,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认,可真是好生无情。或许,当年那戚王世子戚衍的所谓真心,在郡主看来,也不过是区区有心,没什么了不起?”
竹叶飞落,顾箬笠慢慢抬起了眼。
她依旧带着那点无害而微羞的笑意,语气却比秦漪秀更为刻薄:“秦师姐说话,太尖酸了些。和您往日大方淑雅,可不大相合。如此激愤,莫非……秦师姐是喜欢那个替我抄书的小子?”
秦漪秀脸色大变,看向假山后,脚步凌乱的连退几步,直到撞到竹竿才停了下来:“别胡说。”
“胡言乱语……你一个小姑娘,整日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挂在嘴边,不害臊吗?”
顾箬笠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秦师姐何必口是心非?你既然不肯承认,又为何因为那小子来苛责我,寻我的麻烦?秦漪秀,我不以郡主的身份压人,可若是别人想用夫子的身份压我,那我是很没有耐性的。”
秦漪秀早就恼羞成怒,再加上她明知孟璟就在假山后,无论如何也难以保持镇定。
“难道,当年出卖戚王世子的,不是你吗?背信弃义,大难临头就抛弃戚衍的,不是你吗?你这样的女子,怎配得上旁人的真心?”
顾箬笠懒得理她,负手便要走。
“你要是不服气,就去把那男子的真心夺回来,再来寻我耀武扬威。你要是没本事,就只能眼睁睁看他,把真心捧到我面前——我还不稀罕。”
秦漪秀还要再说,却被董霜明拦住,叶上秋慢慢踱步出来,看也不敢看秦漪秀一眼。
他一进书院,就十分喜欢这位端庄美丽的师姐,但也见不得顾箬笠受委屈。
“秦师姐,当年的事,您不清楚,若论背信弃义,是戚王府暗害了长公主在先!当年戚王世子借与若若通信,在信件当中,暗含与京中逆党勾连的暗语,被长公主无意间发现。随后,戚王不止不听从长公主劝告,还丧心病狂,派来杀手刺杀长公主。可一直到三年前,陛下才查明此事。若论私,若若是为生身之母讨回公义,若论公,这也是国之大意。若若何错之有?”
“秦师姐,若若心思单纯,您不该当着若若,再提起此事。”
秦漪秀哪知道这其中还有如此复杂的内情,她脸色微白,动了动嘴唇,看着顾箬笠的背影,多余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董霜明、叶上秋跟着顾箬笠走了,叶上秋围在她身边,故意耍宝,逗她开心。
顾箬笠嫌他烦,摆手让他滚蛋:“你两怎么来了?”
董霜明道:“我听见了,秦师姐叫你出来,怕她找你麻烦。”
顾箬笠冷笑:“我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
秦漪秀转到假山后,可被她故意引来偷听的孟璟,早就已经走了。
夜间,林菘才回到女舍。
房中已经点起了灯,顾箬笠已经回来了。
他本不怪顾箬笠。毕竟她当年年幼,或许真以为那所谓的信件之中,有什么谋逆暗号。
可他万万没想到,阳丰帝会把敬宁长公主的死,也算在所谓的“戚王谋逆大案”之中。
原来这就是阳丰帝,矫正过后的“真相”。
顾箬笠就在屋内,林菘却有点不敢推门,正思虑着,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一不留神就撞到了门框上。
盛宝宁咯咯直笑,掰下一块银丝馒头往他嘴里塞:“林乡君,你这是怎么了?站在门口发呆,门外不冷吗?”
林菘连忙偏头避开。
盛宝宁自顾塞回自己嘴里:“哎,习惯了,忘记了,你从不吃别人喂的东西。宝珠都说了,林乡君超冷淡的。”
林菘深吸口气,摸了摸额头,推门而入。
这些女孩子……动不动就勾肩搭背,上来就摸你一下、拍你一把,还往你嘴里塞吃的……
简直太可怕了!
顾箬笠抱着兔子,坐在蒲团上,眼前放着一本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看着。
林菘将一小包松子,放在她眼前。
顾箬笠欣喜非常,抬头时双眸极亮:“菘儿真好!”
林菘将外袍脱下,学着她的样子蹲坐在暖炉边,突然问道:“陛下说,戚王因为长公主发现了信件中的秘密,这才暗杀长公主灭口。你信吗?”
顾箬笠一抬眉眼:“你偷听我们说话呀?”
林菘抿唇:“并不是。我只是偶然路过。”
顾箬笠露出微妙的笑意:“就当你是偶然路过吧。”
林菘:“是真的。”
顾箬笠点头:“嗯嗯,我信你呀。”
林菘又问:“你信吗?”
顾箬笠打了个呵欠,懒洋洋道:“陛下命三司严查,方才定案。三司之后,还有亲属陛下的青衣卫再次监察,怎会出错。”
“那是他们,我只问,你信吗?”
顾箬笠没说话,林菘却懂了。